第三百七十七章 後妃相爭
賞秋宴的請帖是從宮裏來的。
晏嬌甫一眼看這張帖子，就注意到帖子的落款意外的並不是蘇太後的宣安宮也不是惠貴妃的含章宮，而是長秋宮。蘇皇後宮中發出的帖子。
晏府裏三姐妹收到了帖子。
到晏老夫人院子裏說出疑慮，晏老夫人卻朝她微微一笑，目中盈滿蔚然：“皇後娘娘到底是因為太子，愛屋及烏，疼愛起你來。”
晏嬌可不這麽認為。她沒說那天在蘇府蘇後對她冷淡的態度，隻是頷首笑了笑。
晏老夫人又提點：“這兩個月國祀，太後都清淨著，嬌嬌入了宮多陪陪太後娘娘說話。”
晏府如今已接下那道賜婚聖旨，雖說還沒定下婚期，但晏嬌在外人麵前陪著蘇太後，旁人也不敢有什麽言語。
甚至不敢說她攀高附主，在那般場合下見了，隻能笑著誇一句純良可親。
又不是什麽有損失的事，晏嬌自然也應了。
入宮這一日，銀台門前早已有整裝的宮人等候著，受邀的士族女眷們一一排在宮城門口等待查驗。天色漸午，日頭高懸，曬在人身上，都有些焦灼。正當女眷中都有人快站不住的時候，卻見宣安宮的宮人駕了一輛小輿而出。
到了銀台門前，那兩個宮人恭恭敬敬下了車：“晏大小姐，太後娘娘有召。”
身後就有別的世家女眷投來目光，晏嬌抬頭看看熱辣的太陽，又看了看身後的晏凝霜和晏凝露，有一點猶豫。
果然晏凝霜先開了口：“姐姐快過去吧。太後娘娘是喜歡姐姐才會記得姐姐，我們無人相邀，也隻能在這等一等了。”
那宮人猜出她的身份，笑著上前：“二小姐且寬心。皇後娘娘如此行事定自有決斷，太後娘娘是想先見見晏大小姐，大小姐不如先隨奴婢過去，太後娘娘後邊還召見了人呢，奴婢也不敢誤了時辰。”
這一番話另有意思，一來表示太後為皇後把人扔在宮門口曬著的安排不開心，二來也是告訴晏凝霜，太後並非隻對晏嬌厚待。
讓所有人都等在銀台門外，蘇皇後也真是有手段。她不喜歡晏嬌，針對的自然也是晏家……
晏嬌暗暗一笑，聽他說完了還有哪家的貴人要過去，這才上了車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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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後在銀台門外把女眷們曬了有一個多時辰，可到了宴上，美酒名貴，景致悅目，雅樂拂耳，菜肴精致，這一點不愉快，很快就被眾人拋之腦後。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惠貴妃在開宴之後，忽然領著十數名宮人過來了。
長秋宮和惠妃的含章宮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惠妃雖在外人麵前看似居於下風，實則已算是半個後宮之主。
蘇皇後這兩年身子不好，肉眼可見地消瘦和疲憊下去，麵上骨相愈顯，看著就更有陰沉氣勢。惠妃盛寵不衰，還時常代理宮中庶務，除了手上沒有那一方鳳印，幾乎等同副後。
她主動到蘇皇後辦的賞秋宴上來，實在是有些詭異。
惠妃笑得春風嬌嬈，朝蘇皇後舉杯過眉，道：“皇後娘娘，可願受了臣妾這一杯？”
蘇皇後卻姿態如常，甚至都未看她一眼，微微偏頭，和坐在手邊的蘇蒨敘話。
惠妃也不惱，自娛自樂，笑吟吟地舉杯喝完了那盞酒。
受召的世家女眷正好入了殿內，不巧撞見後妃之間這一場明爭暗鬥，都心照不宣，下意識移開目光，低垂了頭。
蘇皇後麵上不耐，正要開口斥責，在旁人看不到的暗處，被蘇蒨小心地扯了扯袖子，這才斂起蹙緊的眉頭，不冷不淡地出聲，“先退下吧。”
“是，娘娘。”那女眷惴惴不安地退下了，下一刻就有另一個世家夫人被宮人引上來。
或許是有意在惠妃麵前與她置氣，肅皇後今日耐心極了，一連召見好幾個命婦，看這趨勢，似乎存心要把所有女眷都一個有個召上來，見一遍。晏嬌看得既新奇又無聊，這架勢……姹紫嫣紅的。
讓她有一種自己在選妃翻牌子的錯覺。
她默默吐槽，見蘇太後麵上也顯出困意了，於是壓低了聲音問：“太後娘娘可是沒有好好休養身體。可要先到內殿先歇息一會兒？”
蘇太後拉起她的手，聲音和緩：“不必了，我這年紀，正好坐得住。倒是你，俏生生一個小丫頭，陪我在這兒幹巴巴坐著實在無趣。不如去找你的小夥伴玩。”
晏嬌“哦”了一聲，知道她是要在這兒穩住局麵，不讓後妃兩人當場撕起來。
蘇皇後性子容易陷入內耗，又傲氣至極，和永明帝也多年冷如冰霜，是以這些年來，雖然有蘇家在，她的地位、身份都無比尊貴，可在宮裏終究也不是討喜的主。
這麽一想，晏嬌就有些明白，今天上午在銀台門，或許還真不是蘇皇後的意思。
她性子冷，惠妃又在宮裏有“副後”之名，那宮人們事無巨細，肯定都偏向惠貴妃。蘇皇後身份高又如何，宮裏的瑣事不還是要靠那些成百上千、品階低等的內侍和宮人來完成。這些人雖然隻是奴才，沒什麽實權，但要攪亂渾水，真是綽綽有餘。
比如上午讓世家女眷們曬了一個時辰的入宮查驗，隻要細想一想，誰都能發現這裏麵有貓膩。
當然，也可能是蘇皇後過於疲倦，太久沒掌庶務，連一個小小宮門的事都沒弄明白……晏嬌抿了抿唇，沒敢說。
她心思微動，垂頭道：“我留在這裏 ，正好在娘娘身邊偷懶呢，犯不著給自己找事做。”
蘇太後嗬嗬笑了兩聲，戳了戳她的額頭。
晏嬌笑了笑，餘光瞥見立在不遠處一個小黃門，一直朝她拋眼色，見她看過來，又立時做了個手勢。
那意思是，讓她到後頭說話。
她斂眉道：“太後娘娘，我去給您煮些花茶過來 。”
蘇太後笑著點了頭，抬手示意旁側一個宣安宮的女官把人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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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殿是長秋宮的偏殿，殿後側有宮，還有個不大的茶坊，專預備著貴人們不時之需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