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怒氣
身後溫熱的軀體將她困住，他的唇落在她頸間，晏嬌回神。
“信的。”慕淮低聲，“大小姐無論說什麽，我都信。”
說罷 將她圈在懷裏，朝車廂外淡聲吩咐：“駕車。”
晏嬌還在氣頭上，情緒不佳，低頭在他手臂上泄憤地咬了一口，急道：“放我下去 ！”
慕淮吃痛，手上力道鬆了鬆，咬牙道：“你是犬麽？”
他知道事情原委，不過是有意試探她，可沒想到見到她和陳識賀站在一起，先瘋了的是他自己。見晏嬌這副情態，他更是笑出了聲，“大小姐當真能把每個人都當好人，卻為何要提防著我？陳識賀一個眼色你便上當，你不是一向很能審時度勢的麽。”
一番話在晏嬌肚子裏翻滾幾遭，最後說出口上確是：“不用你管 ！”
見她怒氣不減，慕淮又道：“嬌嬌，不如我們來做個賭？如今你站在他麵前便是最大的困擾，今晚便是我不攔他，我願意帶走你，他也是求之不得。”
“你……越說越離譜。”
掙紮累了，晏嬌幹脆閉了眼，聲音也悶悶的，“慕淮，我說過你也可以找別的小娘子的。我不想攔著你，你是，我也是。”這話她自己都覺得裹了點莫名其妙的酸味。
車廂內因方才那個親吻纏連出的旖旎氣氛，瞬時煙消雲散。
一時間像突然三九寒天似的，空氣寸寸冷凝起來。
“知道了。”慕淮看了看晏嬌，朝車外吩咐，“駕車，回府。”
侍從應了一聲，長鞭高高摔下，馬車應聲而動。
一路上晏嬌都沒敢說話，隻掀開簾子看窗外街道上的千盞燈火，鬢邊朱釵一晃一晃，安靜到出奇。
她那張嘴裏吐出的話甚是傷人，可到了如此安靜的時候，慕淮又開始害怕。
比起厭惡他，對他冷漠，反而是更催折人心的懲罰。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沒等到少女開口，終是放下身段，主動服軟：“是我冒失，以為……以為大小姐又不要我了。”
車廂內過分冷靜，他這句話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晏嬌被驚得回頭，落入眼簾的是小閻王在月色下投出陰影的影子。
清清冷冷，看起來很孤獨。
他說這句話時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經由窗處投下的幽淡陰影，細碎地在他眼下覆了一層陰翳。晏嬌靜靜看著他，感覺小閻王眼尾又紅了，多無辜似的。
“……”她最是受不住小閻王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仿佛被她狠狠欺負了。
她抿了抿唇，“知道了。”
聲音更低了下去，含糊道：“對不住，我剛才是玩得太開心，才忘了你們的。”
慕淮還是垂著頭。
這人也太小氣了，居然不接受她的道歉。晏嬌終究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真的知錯了，你別氣了。”
慕淮滿心的嫉妒和恐慌似乎終於撕開一道口子，找到流出的途徑，他重新擁她入懷，眼尾紅了紅，將臉蹭進她頸窩，輕聲到像自言自語：“大小姐，我也會心痛的。”
“你嚇死我了。”
晏嬌原本要回報他的手僵了僵，忽然不知該往哪放。
他的聲音悶悶的，晏嬌不知為何，心底也開始發悶了。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晏嬌與明珠下了馬車，月色幽深，她們幾乎是不發出一點聲息的，進了院子。
目送她的身影入了別院，先行回了王府的秦樓前來稟報：“公子，世子求見，說是要等公子和大小姐回來，奴不知公子什麽時候能回來，世子卻說他……不走了。”
慕淮眉心微蹙，秦樓擔憂道，“世子怎會知道公子和大小姐在一起？若是被他聽到大小姐在府上……”
慕淮轉身就走，瞧著是準備去見世子了，秦樓連忙安排了下去。
晏嬌正沐浴，明珠把她換下的衣裙拿出去，再回到廂房，就見自家小姐已沐浴好了，隻著了一身中衣，拿了塊帕子，對著梳妝鏡擦頭發。
明珠接過她的帕子，熟稔地幫她一邊擦，鏡子裏映出兩人的臉，她無不擔憂地道。
“小姐今日也太淘氣了，都快把我嚇哭。”
晏嬌從鏡子看她，笑了，“我人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麽，你擔心什麽。”
“怎麽能不擔心，找不到小姐的時候，我渾身直冒冷汗。那西市上可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有，小姐又生得這麽好看，要是那些大胡子的西域人看見了，把小姐買去那種……那種地方，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怪罪自己才好。”又悻悻：“連公子也是嚇得不輕，小姐書沒瞧見，公子隻是一轉身看不到你，臉上頓時沒血氣了。”
她眼前又閃過那人嚇人的神情。雖然一個字都不說，可渾身像凍了一層冰碴子，讓人一靠近，心都哆嗦個不停。臉上是冷的，眸子裏卻恐慌極了，啞著嗓子派出全部侍衛去找人，那些恐慌全部都被他壓抑著， 讓人看了就難受。
晏嬌手指搭在眉心，出神思考的模樣。看起來也是心軟了，明珠一鼓作氣，
“公子對小姐還真是真心的，從江陵府以來，公子都救了小姐好幾次了。我聽過小姐說東宮的婚事成不了，雖不明白為什麽，可小姐說的話，明珠都信。”
“小姐再想想再江陵府，公子悄悄送給小姐的田鋪莊子，也抵得上那些世家的家產了……況且如今公子身份變了，外邊多少誘惑，公子卻難得隻對小姐一片癡心。”
那些東西再好，等爹爹任期過了，她還是還給他的。現在不過是放著看看。明明恐慌她離開，又要設計拿陳識賀來試探她。對她一片癡心？可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人，又是誰？
小閻王一直都是生人勿近，如今身邊多了一個姬晚，口口聲聲喊他“慕淮哥哥。”
沒有他的應允，姬晚不可能有纏著他的機會。晏嬌不至於蠢到連這一層都看不透。
至於他為何讓她接近……是因為喜歡她，還是因為要利用姬家和昌樂長公主？
無論是哪一個，都足夠讓晏嬌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