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兒孫自有兒孫福
到了初五這一日，也隻能以身子不適的名頭，讓晏府小姐們跟宋府的人一起，宋府這一日也專門遣了府上馬車，接晏府姐妹幾個過來。
因林氏的交代，宋知景也騰了空，從禦史台告假，陪自家妹妹一起去。
前一日入夜，晏老夫人就召來了姐妹三個，語重心長地對她們說道。
“府上沒個大人陪著你們去，又是去蘇家那樣的地方，明日你們都得守好規矩，千萬不可在旁人麵前失了禮數。嬌嬌，太傅壽辰也算隆重，得好好聽你姨母的話。明日除了你們幾個，還有姬家、陳家、白家、崔家等等，盛京裏大半的世家都會前往，就連長公主和晉王府那樣的宗室也要赴宴。”
“你們三個也都說小不小了，長長見識是好的，出去了都是晏府的人，要自己爭氣，切莫讓人拾了把柄。”
“嬌嬌，從前你爹在帝京為官，和蘇尚書多有分歧，你如今又和太子賜了婚……雖未完婚，可整個帝京都盯著我們府上呢，要好生收起嬌縱的小性子。”
“若能得長公主與宗室等人助力，將來你爹爹仕途也會通暢些……所以定要留個好印象。”
晏嬌幹巴巴地笑笑，“哦”了一聲。
晏老夫人又看向晏凝霜：“霜兒，你先前和蘇家大小姐也見過，同是小娘子，能成為她的好友自然好些，長輩的事，沒有平白無故讓你們這些小輩承擔的道理 。”
“祖母之前給你張羅婚事，是太過急切了些，有這樣的時機，你出去走動走動，多見見幾個人，想清楚自己日後到底要如何，也是好的。”
晏凝霜張了張口，終是欲言又止。
晏凝露這時卻抬頭笑了起來：“祖母，您就別擔心二姐姐婚事了。二姐姐之前拒婚都是有她的打算，她自有分寸，和公主關係匪淺，祖母不幫襯，也會有公主引薦……”
“三妹妹，你胡說些什麽呢 ！”晏凝霜難得在晏老夫人麵前亂了分寸，急迫打斷了她，待被晏老夫人視線看過來時，又倉促低下了頭。
從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副含羞露怯的小女兒情態。
晏凝露卻聽出她話中惱意，急忙垂下了頭。
“終歸是大了，也會害羞了。”晏老夫人無不感歎，調笑道。她的目光放遠，手上輕輕摸著那根碧玉拐杖，不知想到什麽，感慨道。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晏老夫人拄著杖撐起身子，“我是老了，說不動你們的婚事。隻是你要記住，分清是非，有些人未必可信，不要讓人鬧了笑話去。”
晏凝霜微微囁嚅，貝齒在下唇咬出白印，應了聲是。
待院子裏的人走後，張嬤嬤也不安地到晏嬌房內，聊起明日之事。
“小姐明日去蘇府，可千萬要小心些，言行舉止不能再如同在自己院子裏，隨心所欲了。小姐如今身份不同，對那些人敬而遠之就好，那裏頭的公子和小娘子們，可都是心思多竅，咱們一個也別惹上……”
張嬤嬤絮絮說了半天，晏嬌聽得頭腦發昏。
“張嬤嬤，你就放心好了，我在外麵是最知禮數的，演我也得把它演好了。你看我在太後娘娘千秋上，不是很識大體的麽。”
“話雖如此，我就是擔心……總擔心大小姐被他們針對欺負……”
晏嬌在心底吐了口氣。
張嬤嬤對她是無微不至，就是太多慮了，想得周到，有時也未必是好事。
她抬手，輕柔搭在張嬤嬤右肩上，拍了拍，難得溫柔地道。
“放心，沒有人能欺負到你家小姐我。”
張嬤嬤也略有歎息，低頭反握住晏嬌在她肩上的手，眼底仍有焦慮，可抬頭望她時，卻勉強牽起一個關切的笑。
“奴婢知道。奴婢隻是看著小姐苦過來的，突然福運降臨，小姐有這樣大富大貴的親事，我反倒安不下心。我照顧了小姐這麽多年，將來怕是看到小姐一世無憂、夫妻和順，才能真正安下心了。”
一世無憂，夫妻和順。
可惜她看不到那天，自己不能讓她滿意了。
晏嬌吐了吐舌頭，未有多語，隻唇角輕抿，流露一個淺淺笑意，拍了拍張嬤嬤的手，示意她安心。
隻是她說起夫妻和順，自己居然有一瞬想到小閻王那個不正式的求親……
心裏有一塊地方，倏然有熱意流過。
暖融融的，古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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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這一日，整個晏府都早起準備著。
張嬤嬤唯恐出了亂子，早早就催了晏嬌起床，讓明珠和落月為她梳妝打扮了快一個時辰。
好不容易晏嬌清醒了些，又被她急急催了，被擁簇到停在垂花拱門的馬車處。晏嬌是第一個到的人。
早上的秋風冰涼，晏嬌披了件外衣，在這冗長的等候裏，小小地埋怨了張嬤嬤一下。
收到這種給晏氏下的帖子，姐妹三個往往是一同出發的。
她與明珠、落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晏凝霜帶著青芸、青琴，向她這邊姍姍而來。
晏凝霜今日一身繡蘭花的淡青襦裙，鴉羽般的長發鬆鬆挽成垂髻，細銀珠串的發飾繞入發髻，又從青絲中隱出至額間，精致小巧的額墜落在眉間，泠泠清雅。
她生得美，不施脂粉也清麗動人，如今眉黛唇珠，更是秀麗的好顏色。
見了晏嬌，她抿唇一笑，“原來姐姐早就到了。”
兩人冷淡見禮，晏嬌就要偏頭跟明珠說話，可一開口，就輕咳了幾聲。
“姐姐怎麽了，可是身子不便？”
“沒事。”她隨口問，晏嬌也隨口一答，“或許起早了，有些困。”
二人早就挑明間隙，晏凝霜笑了笑，也不再問，不多久，就等到了被盧氏帶著來的晏凝露。
晏凝露今日也是在打扮上花了心思的。
晏家幾個姐妹幾就沒有看不過去的。
晏凝露雖不比晏嬌明豔，也不比晏凝霜清雅，但往精致了打扮，也並不庸俗。
她身著一襲淡黃梅花紋的長裙，上襦天青，挽著赭紅披帛，發髻上別了梅花簪花，也算嬌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