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病後初醒
青芸乖巧地笑了笑,輕哄著她:“奴婢自然還是粗笨的。隻不過有得了小姐指點,天天跟著小姐,才有這些長進。”
“奴婢對小姐忠心不二,自然也不敢讓小姐失望的。”
晏凝霜隻是嘴上一說,也並未怎麽被她氣著,徑自走到梳妝台前,伸手打開妝奩,又從妝奩最底下拉出一個小暗格來。
那格子裏她藏著兩個黃紙包,若是許如玫再仔細些,方才興許就能發現,那股奇怪的香味都是從這兩個紙包中散發出的。
紙包中是一些幹花瓣和赤色的香粉,晏凝霜俯身湊近聞了聞,朝青芸招手:“把母親找的香料分好,挑揀過來。那雜物就不要了。”
青芸“哦”了聲,分揀出幾味香材遞給她,見她把那些幹花瓣研磨、製成粉,便殷勤地走過去為她打下手。
瞧著家小姐心係這味香,青芸欲言又止道。
“小姐,這香聞著太濃重了,又甜膩膩的,比脂粉還黏人。殿下他當真喜歡這味香嗎?”
晏凝霜用指尖沾了些許,湊近細嗅了嗅:“秦掌事沒有騙我的理由。”
“再說她不是得了母親授意嗎?依著貴妃,這也是母親的意思 。母親想讓我既勾著魏王,也不舍了賀哥哥,這不是正順著她的心意麽?”
青芸癟了癟嘴,“二夫人自然是都為小姐好。可奴婢聞著這味香,還是忐忑,這香味好像也不太對。若這事能告訴二夫人就好了……”
“胡說什麽。”晏凝霜眸中一厲,打斷了她。
“要母親也知道我一個世家女,為了這味香的方子,找去了青樓?”
她聲音驟然冷下來,青芸頓時不敢說話了。
晏凝霜深深看了她一眼,冷道:“此事你敢說出去,我便抽了你的筋,封上你的嘴,打斷你的腿,再讓人把你抬出去喂狗。”
青芸迅速低下頭去,臉色蒼白如紙。
她跟在晏凝霜身邊的時間,這幾個月比青琴還多。
連去晚香苑的那晚,也是她跟著晏凝霜去的……從晚香苑回來後,便時不時能見到門房那兒送來的信。都是她交到晏凝霜手上的。
無論如何,她知道二小姐太多秘密了。
如果二小姐鬆口放她出去,隻怕沒有抽筋拔骨那麽簡單……
想到這,她麵色大變,連忙屈膝跪了下來,不住地給晏凝霜磕頭,
“小姐,是奴婢嘴賤,一時分不清是非,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隻想一輩子伺候姑娘,隻想留在小姐身邊,哪敢生出這些口舌來?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晏凝霜不以為意:“我知道你無心,也不敢生這個心。”
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正給自己嘴上扇巴掌的青芸,冷淡地道-“這次就放過你。”
說完,止住了她的動作,腕上退下一隻鐲子親手給她戴上,“方才你不小心倒了茶水,傷著哪裏沒有?這就當是醫藥錢了,待會退下卻去,到醫館去看看傷。”
青芸抬起頭看她,眼裏掛了一圈的淚:“奴婢謝過小姐……”
晏凝霜笑盈盈地拉著她的手,拿帕子給她擦了。
“你也是從小跟在我身邊的,這麽怕我做什麽。”
得了賞賜,青芸心頭那點惶恐也就煙消雲散了,連忙謝了恩,心裏又盤算起別的事來。
晴方渡一時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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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嬌醒過來時望窗外看了眼,已是薄暮時分。
大概是這一次病得太反複,身子折騰得厲害,不過猛出了一身汗之後,身上溫度也退了下來。
晏嬌使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的。
有了意識之後,她就對上明珠和另一個麵生的小丫鬟兩張淚眼汪汪的臉。
晏嬌遲疑地說了句:“我……還活著?”
下一瞬,胸口就撞上了個什麽東西,把她狠狠一震。
晏嬌揉了揉幾乎是把所有重量都分給了她的那顆腦袋,眉眼皺成一團。
啞著嗓子道:“這是怎麽了,當我要死了似的。”
明珠連忙從她胸口抬起頭來,捂緊了她的嘴:“呸呸呸,小姐是腦子燒糊塗了,剛醒來怎麽就說胡話 !”
小丫頭瞪著圓眼,喜極而泣和忿忿的表情交織在臉上,看著討喜極了。
晏嬌忍不住就在她側臉親了一口。
明珠方才忿忿的神情一滯,臉頰上飛速爬上紅暈。
“小姐,你——”她又羞又惱,“不要臉 !”
晏嬌嘻嘻笑了,又覺喉嚨是啞的,不得不安靜下來,問她。
“我病了很久嗎?”
明珠帶著哭音道:“小姐病了三天了,身上燙得嚇人,又什麽都吃不下,叫也叫不醒,連慕公子都被嚇著了。”
她不大樂意地道:“最近一次能喝下藥還是他喂的,小姐得了空可要好好謝謝他。”
“唔。”晏嬌微微沉吟。
明珠一說她就有些印象了,她做了一場夢,分不清是不是現實,隻記得慕淮在她眼前,心疼地望著她。
原來,那不是夢啊。
她忽地被嗆了下,沉默下來 。
明珠以為她又要暈了,連忙把她扶好:“小姐要還是不舒服,不如先歇著吧,別讓風吹了,不然又要受寒。”
聽見屋內傳出的動靜,慕淮停住腳步。
宇文徹忍不住問他:“公子在這等了多時了,不進去麽?”
慕淮淡淡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少女醒了。
可他若這時候貿然闖進去看她,或許還要被她嫌棄失禮。
終究不是兩人獨處的時候,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也未必見得想見他。
晏旭在他麵前一貫冷淡端重,以禮相待,看在慕淮眼裏,便是無聲的拒絕。
晏旭不想讓他接近她。
晏嬌及笄已經一年,這次從江陵府回去,若不出意外,晏家還是要擇婿的。
他從來不是他們的選擇。
可他也無法忍受見到別人站在她身邊,那些人都配不上她,若是放手,他死也不甘心。
慕淮眸中晦澀,不知想到了什麽,轉身欲離開。
晏嬌的聲音忽然從屋子裏傳出來:“爹爹又到府衙去了嗎?我才病了幾天,慕淮他怎麽也不見蹤影了……”
慕淮垂下眼簾,心裏忽地就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