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執念成癡
晏嬌有些失笑,慕淮卻心中極暖,瞥過她月光下皎潔的側臉。
??很想低頭親她。
??可他知道,這事急不得。不想嚇到她,隻是又喊了聲:“嬌嬌。”
??昨夜恍如拂過的一場夢,慕淮翌日在庭院之中竹下,清風拂過蒼蒼翠翠,天色溫潤如瓷,他坐於青竹林中,一搭一搭地撥弄著麵前一方古琴。
??昨夜少女應他的話一直縈繞於耳,雖甚是敷衍,可他總歸是得了她一句允諾。被迫無奈的、不成文的允諾。
??慕淮斂眸撥弄了下弦,低聲如漣漪泛開。
??無論她如何,他非她不可。他想。
??薑衡遠遠見他這副模樣,抱胸看了他良久,才疏淡開口:“慕師弟這般人物,居然也有這麽為情所困的時候。你這是何必?她年紀尚小,日後遇上了誰便是誰,你這,強扭的瓜不甜啊。”
??聽聞這話,慕淮秀致的麵上帶了笑,手上撥弄的動作卻停了停,麵上無瀾:“強扭的瓜確實不甜。”
??他臉色趨白,冷冷而笑:“可就是劇毒,我也甘之如飴。再苦我也吞盡。”
??隻要是她,隻能是她。
??“隻要是獨獨歸屬我的,誰要它甜了?”
??若還有人敢染指,他便茹毛飲血,驅走他,殺了他,硬生生將她搶過來,將她困在自己身邊。
??哪怕她不喜歡,哪怕她不情願,哪怕她恨他。
??他喜歡,他情願,他愛她就好了。
??“哎呦——真是執念成癡。”薑衡故作哀歎一聲,憐憫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打趣他:“說得跟真能做出來似的,既然不在意甜不甜,你倒是痛快點兒,把人搶占了啊。省得改日見她從花樓裏再帶回哪個小郎君,又自個在一邊吃悶醋。”
??“不過人家小姑娘那個明媚的性子,要是在你身邊,得多無趣,多可憐呐。瑞若是強行奪過來,沒夭折在你手上就不錯了。”薑衡繼續敲打道,“不如撒手放人家自由。”
??薑衡隻是想,他這師弟這麽悶沉,又是個潔身自好的,便是以後成了,怕是連夫妻玩樂都沒有。
??可慕淮聽來就變了意味了,他起身,連話都不想與他說,直接喚小廝送客。
??即便薑衡走了,他還是一口氣難疏,翻來覆去想他那些話,不由帶了點自嘲的笑。
??多可憐呐。
??……嗬。
??慕淮緩步往晏嬌住的水榭去。
??明日是林家主壽宴,與她一同去祝完壽,她沒過幾日便又要回盛京了。
??方才洗浴拭幹頭發,明珠在為晏嬌梳發,案上擺著杏油。慕淮倚在門邊看了會兒,讓明珠下去了,他無聲走到晏嬌身後,替她耐心擦拭。
??女子和男子手上力道差異有些大,晏嬌昨夜被他纏了半宿,辨出他身上清冷香氣,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她如今對慕淮很是頭疼。
??平白無故被迫給了個承諾,再過一夜起來就極其……別扭和尷尬。
??慕淮倒是麵色如常,隻是為她擦拭時,彎身在她耳畔輕喚:“嬌嬌。”
??總算不喊她姐姐了,可如今這稱呼也……很是親昵。
??晏嬌裝沒聽見,故意閉了眼睛。
??慕淮又低低喚了幾句,無奈笑了。
??“別鬧。”
??“我才沒有……”晏嬌悶聲悶氣,將目光投向窗外,就是不看他。
??慕淮不與她爭,又掠起她耳畔的發,裹了點冷意,“這麽快行李就收拾好了?”
??他方才在門口,已瞧見地上收拾好的那幾個裝話本子的錦盒。往常她都是讓人收著的。
??晏嬌瞞不過去,隻能道:“出來這些時日,祖母也想我了,祝完壽我就回去。”
??“如此匆忙?”
??“……嗯。”
??慕淮沒說什麽,心底卻冷下去。
??她是故意躲著他。……這個騙子。
??“慕淮。”她收回眼神,目光有些不安,輕喚他一聲。
??慕淮手上動作仍在緩慢繼續,整個人如儒雅君子。少女未回身,卻扯住他袖子,試探問他,“若有一日,你位高權重,會欺負我嗎?”
??慕淮半晌未動,聞言隻是眉眼淡淡:“不會的。”
??他隻怕過不去了,這輩子都會是她的裙下之臣。
??“那若是我遇上一個心儀的男子,非要跟他走,不能允昨夜許的諾了……你會治我和他死嗎?”
??少女問得沒頭沒腦,卻偏不厭其煩纏著他,要尋個答案。
??“別這麽問我。”慕淮低垂眼簾,掩去眼中覆霜的冷意。他摸了摸少女的長發,倒真希望她是隻貓兒,口中便不會說如此刺人的話。
??他語氣放柔,與她對視:“等遇到那人再說罷。”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嬌嬌死。”慕淮將她一縷發放在指間拈了拈,“我還會給嬌嬌最好的。”至於那人……還是做個死物好了。
??翌日是林家主壽宴,雲川先生讓衛清宜跟著慕淮與晏嬌前往林氏府邸送賀禮。
??林氏為江南望族,前來祝賀的江南世家們絡繹不絕,就連晏嬌也被擠到最後。麵對這些她不熟的母家族人,晏嬌維持著僵笑整整一日,直到用過午膳,才拉著慕淮一起出府。
??街邊熙熙攘攘,擦身而過的幾個姑娘見了慕淮,頃刻便臉上緋紅,圍在一處細聲議論之後,便將荷包和手帕拋擲到慕淮手裏。
??慕淮被扔得手足無措,姑娘們見狀便哄笑開來。
??笑語盈盈,縷縷暗香。
??晏嬌半彎眉眼,靠著車窗調侃一句:“果然是江南少女的春閨夢裏人。”
??慕淮縱馬隨行一旁,望向她的眉眼溫柔:“大小姐既應了我,我便隻是大小姐的,不是麽?”
??他這話引得少女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車廂裏邊便傳出衛清宜一聲賭氣的輕哼。
??衛清宜在車廂內壓低聲音問晏嬌:“你真是晏家大小姐?”
??“我是。”
??晏嬌被她問得莫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姑娘,他剛才說的那個應諾,你別當真。我知道你喜歡他,正巧近水樓台先得月,把人套牢了再說。”
??少年郎君,俊俏異常,又溫柔體貼,少女們自然心儀。若是能幫他成了另一樁美事,那也不錯。
??晏嬌偏頭看去,衛清宜卻不答了,沉浸在自己思緒,嘴邊也不知嘀咕了幾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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