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了結舊事
盧氏欲言又止,在老夫人麵前見禮一拜,“老夫人,露兒隻是一時糊塗,再說誰家姐妹沒個拌嘴的時候呢,妾身回去會好好教導她。”
??晏老夫人冷哼,“罷了,這次就放過她,到祠堂上兩柱香吧。”
??她又轉頭對晏嬌:“嬌嬌,你也回房抄十遍族規去,沒抄完之前,院門都不許出。姊妹一體,瞧你方才的話,多傷你妹妹們的心,我什麽時候這樣教過你了?”
??晏嬌低下頭,乖順稱是。
??“再過半年你也就及笄了,多少得拿出長姐的氣度來。”
??晏嬌不吭聲了。
??晏老夫人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微微歎了口氣,才被盧氏攙著離去。
??這日晚上,晏凝霜到晏嬌房裏來,泫然欲泣地問她:“是我又做錯了什麽,祖母對我失望了嗎?”
??白天回到院子裏,晏嬌已經聽說了晏凝霜也被祖母懲罰,十日內不能出府。先前應下的晉王府的帖子就在這時候,她是為不能去王府垂淚呢。
??晏嬌不想理她,坐在書案邊抄書。
??族規厚厚一冊,有幾千言,她這些日子被林氏看得緊,學的東西也飛快,從禮法佛經,到西域番文,也悟出了那麽點看書的樂子。
??晏凝霜看著她的側影,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羨慕。
??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晏嬌抄完一張紙,擱下筆,“祖母白日裏可隻是說了晏凝露和我。妹妹既然不覺得自己錯了,在意這些做什麽?”
??她盥洗了手,轉到晏凝霜身前坐下,讓明珠上了幾碟幹果。
??晏凝霜怔怔地道:“姐姐,我是想讓你和三妹妹不計前嫌,和睦相處。”
??晏嬌沒忍住笑了笑:“那真是多謝妹妹的慈悲心腸了。”
??她笑得平和,眼底冰涼一片,晏凝霜恍惚地看著她。
??從前的晏嬌,斷然不會是這副神情。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忽然就穩重了,就連被人使絆子,也能從容不迫地圓過去。
??再也不會因一點好處,來陪著她笑和哭了。
??晏凝霜想不明白,心底浮浮沉沉的,淚意湧上來,眼中就成了朦朧一片。
??晏嬌不為所動,忽然道,“妹妹,我記得我們還小的時候,有次我跌進了後園的湖裏。”
??晏凝霜隱有一愣,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說起舊事。
??“是,那時我們才七八歲,我在一邊念書,忽然聽見嬤嬤喊你落水了,是我跑到岸邊,把你拉上來……”
??晏嬌閉了閉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為什麽會做這些夢,怕是原主心有不甘,明明是掏出真心對她這兩個妹妹的,卻總成為孤立無援的那個。
??她打斷晏凝霜的回憶,“二妹妹覺得,是我不小心落的水嗎?”
??在夢裏,晏凝霜可是在老夫人麵前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落的水。
??晏凝霜悻悻道:“當時隻有你和三妹妹兩人,三妹妹也不過才六七歲,難道還是她推你的嗎?”
??晏嬌冷笑,為原主而笑。
??晏凝霜道:“我知道三妹妹惹姐姐不痛快了,可姐姐也不能什麽都疑神疑鬼。我們是姐妹,終歸要長久相處的,姐姐把這些沒幾個人記得的陳年舊事都拿出來說道,是你該有的規矩嗎?”
??晏嬌目光越來越涼,“是,妹妹真是大方體貼。”
??煌煌燈影裏,她坐得筆直,儀態清貴絕俗。
??晏凝霜不由得想起在長秋宮,太後獨獨從那麽多世家貴女裏,挑了晏嬌留在她身邊。
??她壓下眼底鬱色:“姐姐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我也妨礙不了你了。”
??晏嬌卻是笑:“妹妹說的什麽話。我們終歸是骨肉至親啊。”
??晏凝霜被她噎了一回,無話可說。
??晏嬌心想,她們姐妹之間的事也該了了。
??她不是原主,不會為了那一點姐妹之情,討好她,也氣她,完完全全被她們帶著走。
??晏凝霜臨別時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看得明珠頭皮發麻。
??人走之後她悄悄跟院子裏的丫鬟說,往後留心二小姐的動靜,還得好好幫著小姐才是。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過年了。
??晏嬌來到這已一年多,第二次過年,她沒什麽興致,和晏凝霜那邊總算井水不犯河水了,她卻還是不高興。
??過完年很快是春闈,從秋闈過後,晏泌就回了幽山書院。
??按原書裏劇情發展,殿試過後,晏泌就會被安排到幽州任職。
??她總想著阻止,可以如今晏家的權勢,把他留在盛京應當是輕而易舉之事,晏旭也不會放任他到那樣的軍事重鎮去。
??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晏嬌想不明白。
??更鬱悶的是,晏老夫人特意吩咐,出了年關,就把晏嬌送到上清宮去。
??時人風俗,富貴顯赫人家常要將年近及笄與及冠的子女,送往寺院宮觀清修一段時日。
??聽到清修二字就頭疼,晏嬌更疲懶了,正月裏都窩在房裏,不願意出門。還是宋知玉過來央她,她才懶洋洋地被帶出去了。
??二月初便是春闈,晏泌從幽山書院回了府,從馬車上下來,見晏嬌立在府門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輕笑著說,“怎麽了,知道要被送去道觀裏關著,不樂意了?”
??他倉促地從書院回來,就是想送她一程。
??晏嬌叫苦,“聽起來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晏泌敲了敲她的頭,“隻是清修一兩個月,要你的命似的。何況你運氣不錯,聽說再過一個月,玄微真人要回京了,你在上清宮沒事正好聽他講道法。”
??“我去……”晏嬌兩眼一黑,更頭疼了。
??-
??江南,長州。
??“不是我不幫你說。”一個男聲無奈歎息,咬字帶著一股子奇異的腔調,懶懶散散。
??“我也想幫你,可那慕公子隻是看著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樣,卻生人勿近得很,何況這事也不是我開口就能讓他答應的。”男子靠在座椅上,眉目舒朗地看著眼前之人,欲言又止。
??周懷文見他如此,滿臉憂愁,“你看我這模樣也知道,實在是被家裏念得沒辦法,才躲到你這兒來。你就幫我多說說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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