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峰回路轉
“他死了，我這兒的試題可還留了一份呢。”上官梁故意誘他，“你原先定下來的，要是不要？”
??他是吃準了晏康對秋闈的急迫。
??果然，晏康原先怒氣衝衝的神色一瞬平複下來，“你還有試題？”
??上官梁緩緩把他揚起的手按下，“那是自然。”
??“就你那份，蘇浩是死了，我可幫你留著呢。賢弟，我這麽記掛著你，你就這般待我？”
??“此事當真？”晏康說完，也顧不上真不真了，“既是我買的，你怎麽不早給我 ！這沒幾天就秋闈了 ！”
??“心急有何用。”上官梁朝他笑了笑，“再說，你身上還有銀子嗎？”
??“當初你在我這，可是花一萬八千兩買了的試題。除了那幾千兩現銀，剩下的蘇兄都替你擔著，如今蘇兄死了，你要怎麽補上這一萬有餘？”
??“這……”晏康犯難，“可是你坐地起價的 ！你說一萬就是一萬，我們的交情，不能三千兩賣給我？”
??“那可不成，行有行規。”
??上官梁眸光一閃，“不如這樣吧，你替我做件事，那一萬餘的空缺，我就不計較你的了，怎麽樣？”
??晏康狐疑地看著他。有這樣的好事？
??“放心，不是坑蒙拐騙，打劫燒殺。”
??上官梁聲音壓得更低，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晏康倒抽一口氣，“你要我代替你去交易？”
??“這可是個輕鬆活。”上官梁覷了他一眼，“那人出的可是兩萬兩銀子，若是交易成了，我分你五千兩，這也不願？”
??晏康猶豫，“這樣的好事，你怎麽肯交給我？”
??上官梁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可是晏氏的人，就是出了事，也比我安穩多了，自會有人想法子保你。你怕什麽。”
??他這話倒是說得不錯。
??有風聲說，陛下還在查試題泄露一事，盛京城裏人心惶惶，在這個關頭，上官梁一個落魄的伯府世子，怎麽敢頂風作案。
??晏康默了默，“這次交易的人 是誰？”
??“人是靠譜的，你也見過，就是在書院吹水的那個賈策，賈公子。”
??上官梁繼續加籌碼，“你要是應了此事，你那些契條我全都撕了，加上蘇浩典當商鋪的那幾千兩銀子，我還你一千兩。試題我也一並給你。”
??“我也是會派府衛去的，務必會保你周全。”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晏康咬了咬牙，與他擊掌為約，篤定道，“成 ！”
??上官梁見他還是猶豫的樣，笑問，“賢弟還有事要說？”
??轉眼卻見晏康拂了拂袖子，鄭重一拜。
??“上官兄，我聽說，你哥哥有認識的人在戶部？”晏康見他點了頭，抿了抿唇，道，“我還有一事相求。”
??這日晏康到晏府，已是夤夜，晏府各處都點上了燈。
??他許久沒回來了，想著經由白天一事，老夫人應該也是驚魂未定，於是刻意讓馬夫繞了圈，沒回自己府上。
??他幼年時候也有一陣子是養在老夫人膝下的，便是如今身份敗露，他也不想放棄。
??晏老夫人也是天天吃齋念佛的人物。他斷定她不忍心將自己逐出府。
??他的標準一低再低，隻要不被逐出府，他就還有希望。
??再到這個地方，晏康就有些頭昏眼眩。
??一路上雖是丫鬟仆從們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他二公子，可就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那一聲聲二公子，好似都在命裏嘲笑，他不配這個稱呼。
??外室生的兒子，在旁人看來都不能入宗族的，他算什麽二公子？
??晏康暗暗握緊拳心，回過神時已經走到晏老夫人院子 。
??李嬤嬤見是他來，正要前去稟報，就被他無聲擋了去。也不知晏老夫人對他的出現什麽反應，他不敢讓人去稟報。李嬤嬤隻好無聲到了退到了院子一邊。
??晏老夫人不在外間，卻在院子另一側的涼亭。
??樹影重重，遮得光線都晦暗不明，晏康還沒走過去，就先聽到了人聲——
??“事已至此，母親要如何處置？”他聽出，這是叔父晏旭的聲音。
??晏旭問了許久，晏老夫人才恍惚道，“自然是不能把人趕出府。做錯事的是那惡婦和賤婢，康哥兒怎麽說也是無辜。”
??“何況這麽多年了，我都將他認作嫡孫，他小時候還同我這麽親近的。祖孫一場，終究有情分在，我一把年紀了，如何狠得下心逐他出府哪。”
??晏康心間狠狠一揪。到底還是有人在意他的……
??“既然如此，母親就別再為此事舉棋不定。”晏旭歎息道，“知曉事情之人也不多，母親把那母女二人處置了便是，其餘事，就順其自然吧。”
??晏老夫人眼中盈淚，“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讓兩處府上的人都管好嘴，隻要沒人開口，康哥兒就還是晏家二郎君。”
??晏旭點頭稱是，“母親這些日子太過勞累了，等秋闈過了，兒好好孝敬母親。”
??晏老夫人冷哼一聲，“你日日都說，休沐了就好好陪陪府上，也沒見真正有休憩下來的時候。”
??“……”
??晏康心頭急跳，逃似的離開了院子。
??他這一日可真是大起大落，峰回路轉。晏老夫人居然存心要保他 ！
??隻要沒人知道實情，他就還是晏家二公子。
??老夫人願意發話，晏府上下自然沒人敢非議他。隻是……
??崔氏母女那邊，反倒不好說。
??翌日晏康就讓人查了崔嬤嬤的去處，又抓了些藥，買了些補品，帶上幾個小廝就出了府。
??崔嬤嬤在府上挨了那六十大棍，被人送到了城西。她女兒琳娘當年生下晏康後，也無顏麵進晏府，被晏勇養在外麵當了幾年外室，後來晏勇頻頻領兵，也顧不上她了。
??母女二人便拿著早年的銀錢，在城西安生地住著，崔嬤嬤是晏大爺府上管事，自然也少不了撈著些。
??這宅子還有兩個下人，聽到晏康自報名諱，大驚失色，晏康偏還不讓他們稟報。
??他從不屑來下人的地方。
??被下人引到內室，晏康打簾而進，就見崔嬤嬤閉了眼，臉色蒼白地臥在床榻上，旁邊有一婦人悉心喂著她藥，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婦人下意識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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