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虛驚一場
說著她就要磕下去，晏嬌連忙拉住了她。
??崔嬤嬤手一僵，呆呆地看著晏嬌。
??“不是我不原諒你。”晏嬌麵不改色道，“是你先對哥哥下的手，你讓我如何原諒？”
??崔嬤嬤哀道，“可大公子現在還好好的……”
??“是啊，幸好他還好好的。”晏嬌緩緩道，“犯下了錯，隻要一句求饒就能彌補嗎？你費盡心機這麽多年，若不是我，哥哥早就死了 ！你讓我怎麽原諒你？”
??滿室寂靜。
??眼看崔嬤嬤眼底沒有了絲毫生機，癱倒在地。
??晏嬌動了動唇，還是沒有開口。
??六十棍子又怎樣，求情的話能由院子裏和她交好的嬤嬤來說，能由晏康來說，便是如何，也不該由她來說。
??可她瞥了暼晏康，他隻是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平日裏奉承崔嬤嬤那些婆子們，都對她投以鄙夷嫌棄的目光。
??沒有一個人情願站出來。
??人心終是寒涼。
??晏老夫人歎息，轉而對陳嬤嬤道，“你說出實情，我自然不為難你家人了。天高地闊，滾出盛京，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會輕饒了你。”
??“是是是。”陳嬤嬤眼淚淌了一臉，連連磕頭。
??“把她們祖孫帶下去吧。”晏老夫人抬手按了一下額角，隻覺得腦中都一抽一抽的生疼。
??“是。”婆子們過來，將膽戰心驚抱著自己孫子的陳嬤嬤押走。
??許如玫虛驚一場，還好這人沒受什麽重的責罰，不然牽連到她，可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盧氏和晏凝露坐著看了場好戲，真心想笑，但老夫人在前，也隻能忍著。
??“蔣氏，這些年你受苦了。”晏老夫人歎了聲，拉起蔣姨娘的手，“當年我也存過把你逐出府的心思，是我糊塗了。你若還願意留在晏府，就繼續做你的姨娘，日後有什麽事，我都為你做主。”
??“也別住京郊那莊子了，回勇兒府上來。你要是不願意，留在這邊陪我也好，我身邊就缺個老實的。”
??“伯父府上正缺個掌中饋的，不如就讓蔣姨娘管事啊。”晏嬌輕笑道，“姨娘可是個心細的，隻要沒人敢欺負她，她指不定能做的比崔嬤嬤好。”
??蔣姨娘麵上流出一絲暖意。
??晏老夫人眉開眼笑，“我是沒意見的。”
??許如玫和盧氏皆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晏勇府上可是正室側室都沒有，老夫人就這樣把大爺府上的事情都交給她了？
??蔣姨娘緩緩一笑，彎身行禮，“謝過老夫人，大小姐。隻是妾身有事相求。”
??“不妨直說。”晏老夫人道。
??“妾身這些年都留在晏府，也累了。”蔣姨娘麵色仍是溫柔沉靜，“上個月妾身遇到上京做生意的舅舅，若老夫人願意，妾身想投靠舅舅，餘生幫著舅舅打點就好。”
??她這二十年來都困在後宅，耗盡了最好的年華，既然往事已了，也想自在地活一把。
??晏老夫人不期她會如此，怔忪片刻，遇上晏嬌明澈的眸光，點了點頭。
??“我記得你剛進府，也是嬌嬌這般大的年紀，站在我麵前還不敢看我。”晏老夫人記得，蔣姨娘起先不過是個灑掃小丫鬟，是她看這小丫頭長得好，才留在身邊侍奉，這小丫鬟起先頗有主張，機靈輕快，她歡喜得很。
??後來她把她指給了晏泌做通房，沒過幾年又抬為妾室。
??一晃二十年，她像秋雨枝頭的花，枯槁得無聲無息。
??晏老夫人不無感慨，“是我晏家對不住你，若是想要補償，也可說了。”
??“謝過老夫人之恩。”蔣姨娘恭敬地行了大禮，以頭磕地，鄭重而拜。
??含笑道，“奴婢沒什麽好求的了。”
??二十年來的主仆，老夫人教了她許多，她不怨她。
??聽到她這“奴婢”的自稱，好似回到許多年前，晏老夫人心底一片酸澀。
??蔣姨娘又重重磕了幾下，而後起身。
??恬淡一笑，沉靜婉和。
??“老夫人，奴婢這就走了。”蔣姨娘緩緩道。
??“去吧。”老夫人心口疼得厲害，這麽多年來，是她昏了頭，沒瞧見這麽好個人，把人家半輩子都耽誤了，如今才來悔恨不得。
??這些事都處理完了，餘下的人沒有留下的道理，一一走了。
??等安靜下來，晏嬌才回到老夫人身邊。
??“祖母，你哭了……”她一回來，就見晏老夫人勾起了心事。
??婆子們都不敢說話，晏老夫人接過晏嬌遞來的帕子，輕擦了把淚，低聲道，
??“我當年還拿這丫頭當女兒看的……”
??晏嬌也是一陣唏噓。
??“祖母別哭。”她悄悄坐下，給晏老夫人緩緩捏著肩，“還有嬌嬌在呢。實在不行，我去把蔣姨娘追回來。”
??晏老夫人收了收神色，往她額上一戳，“胡鬧。”
??“我就興胡鬧。”
??“對了祖母，那阿弟的事要如何是好啊？”晏康剛剛離開的時候她可是瞧得清楚，他魂都全丟了。
??“日後再說吧。”晏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語中滿是疲憊。
??“也好。”晏嬌猶豫幾番，道，“祖母，我想明日去看看哥哥呢。”
??晏老夫人倒是驚奇，“你哥哥不是後天就要被放出來了嗎？”
??後天出來？
??晏嬌愣了。
??這也沒人和她說啊。
??“祖母哪來的消息？”晏嬌呆滯地問。
??那可是殺了個人 ！ 殺的還是蘇氏的人。
??就是有她這個首輔父親在，找個替罪羊還得十天半個月， 這才幾天啊，晏泌就要出來了？
??晏老夫人道，“京兆府昨天給你爹爹遞的消息，說是奉先縣衙那邊抓錯了人。你要真關心你大哥，正好你去接他，雖是虛驚一場，可也難免把人嚇著。”
??晏嬌：“……”
??她發現，晏府的人好像都對晏泌的實力有什麽誤會。
??晏嬌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經此一事，在府裏最尷尬的便是晏康了。
??晏康魂不守舍地回到府上，腳步虛浮，如踩棉花，沒個輕重。
??“是二公子回來了。”
??晏勇府中的下人還不知道這場變故，他難得回來一趟，下人們歡歡喜喜地迎上去，就被他一摔袖，“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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