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祝賀
四處都是遊人，明珠艱難地跟上去，問：“小姐，什麽時機啊？”
??晏嬌隻是笑，牽著慕淮衣袖，一路往西市城中橋而去。
??遊人都未見過這麽莽撞的小娘子，慌裏慌張地避讓。她腳步很快，夜風吹過，將她綢緞般的墨發都揚起，襯得這身紅衣越發灼人眼。慕淮起初不解，可被她牽著穿過繁華熱鬧的人海，燈火匯成的星河都在他身後流動。
??那些令人不安的往事似乎真能被拋下，一時間，都是恣意酣然。
??幾人到了城中橋，晏嬌環顧四周，慕淮心思微動：“在找什麽？”
??原本該出現的人並未出現。晏嬌先是一愣，接著眉眼飛揚：“待會就知道了。”
??書裏陳識賀與晏凝霜互換花燈之後，陳識賀感動不已，帶晏凝霜到城心橋，給她看自己提早準備好的驚喜。男主買通周遭百姓，以燃放煙火為信號，河岸兩邊遊人伺時而動，一一給女主遞上花燈，口中念上準備好的祝詞。
??晏嬌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書裏她這個惡毒女配一直跟著女主出府，眼見男女主甜蜜日常，她終於忍不住了，男主的花燈一放完，她就氣上心頭，將晏凝霜推下了河。
??當時看到這章，晏嬌還因心疼男女主的缺憾，寫了個咒罵惡毒女配的小短篇。
??既然陳識賀如今不在，她蹭個劇情應該沒問題吧？
??晏嬌的愁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低聲跟明珠吩咐了幾句，晏嬌繞至慕淮身後，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小閻王頓時有些僵，晏嬌眉眼彎彎，不由分說地道：“我數十下，現在不許偷看。”
??大小姐……可真是霸道啊。
??目不能視之時，其他的感覺忽然無比清晰。她的聲音在耳畔清靈婉轉，撓得人心底微癢，少女的氣息卻又讓人不自覺安心，慕淮“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盈盈燈光在身後流轉，晏凝霜拂過人影，走到陳識賀身前，輕拂身道：“賀哥哥去哪兒了？”
??陳識賀目光落在她手中那盞燈上，訝然：“二小姐，你為何……”為何買了我的燈？
??“這盞燈是賀哥哥的？”晏凝霜故作驚訝，飛快地垂首，麵上微紅，“我、我並不知道這是賀哥哥的……”
??“賀哥哥喜歡姐姐，早知道我便該把這盞燈讓給姐姐的。可惜姐姐方才還對這盞燈多看了幾眼，直言是什麽不學無術的紈絝所作，見我喜愛，這才讓給了我。”
??陳識賀目光微凝。
??“嬌嬌她，真是這麽說的？”
??“是啊賀哥哥。”晏凝霜繼續添油加醋，“若是姐姐看上的東西，怎會願意讓給我呢？自小我在府中便低她一等，無論何事都……”說到這，她拭了幾點淚，“姐姐和那殘廢剛走？我也正找姐姐呢，不如賀哥哥同我一起去罷？”
??晏凝霜倒是不介意晏嬌和慕淮親近。不就是個殘廢，她若一門心思放在慕淮身上才好，如此一來，陳識賀總歸會是她的。
??果不其然，陳識賀麵色沉了沉，歎息道：“好。”
??兩人往城心橋走去，認清了橋上那兩個人影，陳識賀一滯，瞬時僵在原地，半步都動不得。心中有什麽想法破土而出，又酸又漲，晏凝霜順著他視線望去，晏嬌和慕淮旁若無人地站在橋上，少女掩住少年的眼睛，兩人低聲耳語。
??若非晏嬌看上的男人是個殘廢，晏凝霜還能昧著良心說一句神仙眷侶。
??她麵上帶了幾點憐憫，幾點諷刺，再開口時，又恢複溫柔端莊。
??“賀哥哥，原來姐姐在這啊。 ”晏凝霜故作糾結，“姐姐好像對那個殘廢，動了心……我們還是走吧。”
??陳識賀目光靜靜地看著橋上的少女，眼底有冷硬的光，卻也明白當下不是時機，隻能點了頭。轉身時，陳識賀忽然福至心靈，回頭望向那座橋。
??好像恍惚之中，他才是應該站在那裏的人。
??“賀哥哥，我們走吧。”晏凝霜唯恐他反悔，催促道。
??陳識賀眼底的光湮滅，將那些想不通的拋之腦後，同晏凝霜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驟然一聲，天際炸開一朵煙火。
??眼前桎梏一鬆，慕淮恍然抬眼，霎那間落星如雨，燈火滿城。
??“慕淮，好看嗎 ？”晏嬌拍了拍手，不等慕淮回答，如織的遊人似有所感地看了眼天空，隨後一一停下動作，不約而同地朝城心橋走來。
??慕淮蹙了蹙眉，“他們……”少女手指搭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眸心光彩熠熠，她牽住慕淮衣袖示意他安心，卻滿眼都是促狹的心思。
??“願小郎君，年年有今日，歲歲不忘今朝。”身側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朝晏嬌嘿嘿一笑後，把花燈遞給了慕淮。
??慕淮迷茫地看著他，晏嬌倒是從善如流地接過，塞至慕淮懷裏，悄笑道：“謝謝，我代他收下了。”
??慕淮愣怔地看向晏嬌，小閻王難得如此迷茫，晏嬌覺得自己特別壞心眼，試探著問：“你不喜歡？”
??他隻是搖了搖頭。
??他心底驚喜和錯愕交加，懷中花燈光彩耀人，顯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又一個婦人在兩人跟前站定：“願小郎君，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說完意有所指地瞧了兩人一眼，“姑娘和這位郎君真是般配。”
??這次小閻王接過花燈了，麵色卻是不爭氣地紅了紅。
??晏嬌抿嘴竊竊而笑，小閻王忽然出聲：“想笑就笑。”
??啊，他害羞了。
??晏嬌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轉頭朝暗自憋笑的明珠和秦樓：“聽見了嗎，想笑就笑。”
??小閻王麵上紅雲，一直染到了耳根。
??慕淮仍處於不敢置信中，又一個女童跑到他們跟前，聲音糯糯的：“願小哥哥，歲歲無憂，諸事皆宜。”
??見慕淮不大自然地接過花燈，堆在原先幾個花燈上，小姑娘驚呼：“小哥哥，你的燈要掉了 ！”說完幫著扶了扶，也不等慕淮反應，噔噔兩下就跑了。
??“……”
??晏嬌起先為了男女主可謂煞費苦心，慕淮懷裏的花燈流光溢彩，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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