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累贅
晏嬌頓時生出幾分憐愛來。
??腦補了許多慕淮與晏凝霜之間求而不得的愛恨情仇，晏嬌在心底抹了把淚。
??一雙眸子光麗豔逸，沒心沒肺地道：“慕淮，我也是關心你。”
??“你放心，我們如今還算得上是朋友，待日後有機會了，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你的心願，不再讓你希望落空，到時候你隻要記著我的好就行了。”
??希望落空？
??慕淮頓了頓，雙眸微眯，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眼前少女一雙明眸如洗，眸光明媚瀲灩，慕淮看著這雙靈動的眸子，忽然道：“晏嬌，你知道我什麽心願？”
??“那是當然。”晏嬌自信地篤定，“無論如何我們也算朋友，你的心願我自然要竭力滿足。”
??少女的眸子很是坦然，坦蕩得讓他恍如心間被灼了下。
??慕淮沉默良久，不知怎的，心底泛起一道酸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晏嬌：“也好。”
??晏嬌驀地愣了下。她怎麽覺得小閻王又咬牙切齒了？她心底一頓悶氣，聽得慕淮淡淡開口：“晏大小姐，我乏了，你走吧。”
??這又是閉門羹了。
??晏嬌有些氣虛，生怕小閻王又對她閉門不見，幹脆把撮合他與晏凝霜之事都挑明了說，語氣格外真誠：“慕淮，你放心，日後我絕對不糾纏你的。”
??“你和二妹妹的事，你讓我怎麽配合就怎麽配合。我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想著給你們多製造機會呀。”
??慕淮眸色皺縮，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多謝晏大小姐好意，我看不必了。”
??“為何？”由於驚訝，晏嬌的聲音都尖利了不少。
??慕淮視線拂了拂，便看到少女墨發如緞，一雙珍珠耳墜臉畔一晃一晃。
??不知為何，喉中一股腥鹹。慕淮垂眸：“我沒有心上人。”
??“真的？”晏嬌訝然地脫口而出，“那太好了，我就能安心撮合你和二妹妹了。”
??慕淮：“……”
??堂堂晏家大小姐，居然……聽不懂人話。
??慕淮暗暗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翌日天氣大好，從老夫人那兒請安回來後晏嬌便回了院子。
??禮部尚書的夫人過兩日就要來府上做客，晏家各房一時都忙了起來，就連許如玫也拖著病體，竭盡所能地給晏凝霜裁剪新衣，準備首飾。
??與各房的忙碌相比，晏嬌卻是一籌莫展。
??原主過於不學無術，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唯獨可以稱道的就是這張臉了，是以也一心鑽到漂亮二字裏，平日最喜歡搜羅衣裳珠釵首飾，就連身邊的丫鬟也得漂亮。
??可現今，她看著老夫人昨夜送來的幾箱綾羅綢緞和珠花首飾，隻覺得心裏悶得慌。
??明珠將最後一支瓔珞簪簪在晏嬌發間，仔細瞧了瞧，極其滿意地道：“小姐今日瘦了些，出落得更好看了。”
??“是嗎？”晏嬌連忙看了看鏡子。
??鏡中麵容嬌憨明豔，原本盈潤的雙頰消下去一些，襯得那雙桃花眼瀲灩生光，顧盼神飛，確實是副好皮囊。
??可再一瞧插滿了簪子的腦袋，沉甸甸的俗氣至極，頓時覺得自己像隻滑稽的花孔雀，晏嬌黑了臉，默然道：“明珠，把這些都卸了。”
??“啊？”明珠愣了愣，“可小姐以前最喜歡這樣打扮的，這些首飾還是老夫人送來的，多好看多華麗呀 ！”瞥見晏嬌不悅的神色，她隻能吐了吐舌頭。
??明珠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累贅通通都卸了下來，又替晏嬌重新挽了個簡簡單單的雙環髻，發間簪了一直簡簡單單的珠釵，那流蘇上一顆珍珠俏皮地搖晃，襯得鏡中少女膚色愈發瑩白。
??晏嬌總算舒坦了些，這日晴光大好，隻是迎麵而來的風猶帶星星點點的寒意。
??慕淮在房中練字，秦樓便來稟告：“大小姐來了。”
??沉默少頃，慕淮驀地抬起頭。
??晏嬌今日穿來身大紅羅裙，她五官明媚，這般惹人注目的顏色行在春日裏，是一團明媚的歡喜。
??隔著吹麵猶寒的春風，慕淮正要收回視線，少女忽的望向這邊——
??二人視線遙遙一對。
??晏嬌怔了怔。不過數日沒見他，如今一看，小閻王生得更好看了，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袍都能被他穿得精致風雅。
??晏嬌馬不停蹄地跑過去，從窗外探進半個腦袋，笑得歡欣雀躍：“慕淮。可有好一些了？”
??慕淮目光落在她揚起的嘴角，漠然垂眸。
??還真是令人討厭啊。昨夜分明心緒惆悵，隔了一夜又沒心沒肺了。
??和那陳世子定親，她很開心麽？
??慕淮點點頭。
??轉眼間晏嬌已經自顧自繞進了屋，屋內有幽幽暗香，慕淮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執筆寫字。
??見晏嬌好奇地湊過來，慕淮用袖子掩了宣紙上的字，神情一冷：“不是要我教你習字麽？拿本書自己練著去。”
??晏嬌頓時興致索然，取了一本她平常臨摹的字帖，與慕淮一人占了書案一邊。
??她落下筆頗為滿意地寫了兩個字，抬頭問明珠：“好看嗎？”
??明珠很義氣地恭維：“小姐的字真是自成風流。”
??晏嬌奇道：“怎麽個自成風流法？”
??“就是說小姐獨具特色，有自己的一番韻味……”明珠搖頭晃腦道。
??晏嬌好奇地瞥了眼慕淮那邊，抬頭望去，他的字十分好看，如同氣質出塵的鶴，下一瞬便能破紙而出。
??晏嬌：“……”
??晏嬌看了眼自己多日不服輸地練習，還隻能勉強算得上端正的字，默不作聲放下了筆，斂了斂神色收起紙。
??“明珠，我今天不練字了。給我拿經略來。”晏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這語氣，簡直恨不能將他撥皮拆骨，再挫骨揚灰。
??慕淮輕輕一笑，轉過身來。
??“晏大小姐又想被旁人恥笑，或是被夫子看清了？”
??他的笑意很淺，卻在整個眼底漾開：“怎麽不臨了，嗯？”
??他幾乎不笑。
??笑起來唇角柔和，鳳眼微勾，一雙漆黑的眸子裏似盛滿了璀璨星河。那細細碎碎的光，隨著春日裏淡淡的浮沉一起在眼前流轉，泛開頗具迷惑性的漣漪。
??晏嬌微微一滯，再回過神來，已是滿臉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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