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救援二十四小時 三
轟隆!轟隆!
變紅變紫的恐怖電光在夜空中閃現,突然劈下之時像是撕開了夜幕,任何聽到這道雷電聲的人類都驚得心尖一顫,惶恐不安地抱住頭部,哀嚎、害怕。
“快快快快,那邊的,磨蹭什麽呢!”
“他瑪的,早就叫你們這群孫子集合,都跑到哪去了?”
“一團,趕緊,讓所有人員集合!”
市政府常委會剛剛結束時,市軍區首長成有民命令全體官兵在校場集合,滂沱大雨中,烏壓壓的人頭像是天上的烏雲般密集,清一色的服裝、清一色的裝備,甚至是清一色的表情,充滿了嚴肅與莊重,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堅毅。
在市政府、市軍區的召集下,大部分的預備役軍人轉為現役,紛紛向著市軍區匯聚而來。他們雖然基本都不是正規部隊,隻是預備役與民兵,但大部分都是現役退下,論起戰鬥力也不弱於現役部隊多少,隻是時間長了,技能生疏罷了。
“同誌們!”成有民穿著軍衣,頭發身體早就被打濕,深邃的目光望著在場的所有官兵,喊聲由擴音器傳播出去。
“同誌們,中央情況不明,省軍區情況不明,安西市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們作為華廈的守護者,絕不能視若無睹!經由市政府、市委會、市軍區決定,此次所有人員集合,展開安西市全麵救援,共同營救全市老百姓。”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以往都是人民養著我們、擁戴著我們,現在,是時候該我們回報祖國,回報人民了!此次市長下了死命令,絕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華廈的老百姓!而保護我國百姓,保護我國人民,是我們軍人的職責,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如今考驗來臨,我們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忠於政府,國難當頭,拿出我們該有的擔當!”
浩浩蕩蕩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出,軍區中的喇叭也在放著華廈人民國歌,成有民幽深的眸子掃過,猛地抬手敬禮。唰!幾乎就是在同一刻,無數官兵抬起了右手。
“保家衛國,誓死守護!”
“保家衛國,誓死守護!”
“保家衛國,誓死守護!”
震耳欲聾的喊聲穿透了雲霄,似乎連天上落下的雨水都被震散,連大風都不能阻止聲音的凝聚。成有民舉著右手敬禮,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軍人的臉,也許就在一個小時後,他們都將不複存在。
他猛地放下右手,大聲喊道:“出發!”
轟、轟、轟、轟……沉重整齊的腳步聲響起,震得大地似要龜裂,蒼穹欲要崩塌,鮮豔的紅旗隨風飄揚,在大雨中擺蕩。
……
市政府,市長辦公室中。
蔣國生手撐著額頭,手臂邊放著黑框眼鏡,似乎睡著了,但擰緊的眉頭證明著他的憂愁。
公元2000年,田洋縣縣城新城區湖邊,時年三十八歲的蔣國生任田洋縣副縣長,陪著田洋縣縣長巡視縣內新蓋的縣城居住區,湖水不太清澈,湖麵偶爾飄著垃圾,下麵更是綠油油一片。
陽光明媚,也沒有什麽人,就蔣國生與當時的方縣長二人。
方縣長是位老縣長,已經四十七歲,到了這個年齡還在縣處級幹部的崗位上,基本已經沒有上升的可能性。但這位縣長並沒有抱怨什麽,依然任勞任怨,為縣內發展建設做工作。
“國生啊,你覺得人民政府是一個怎麽樣的政府?”走在路上,穿著普通衣裳,手上還拿著茶杯的方縣長突然問道,眼睛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
蔣國生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方縣長會問這個問題,認真地想了想,回道:“人民政府乃是一個以人民利益為首,專門為人民服務、維護國家治安的機構。”
“那你覺得官員是什麽?”方縣長又問。
蔣國生不假思索,答道:“國家領導者,人民的領路人。”
方縣長望著天,歎口氣,點點頭。
“你說的沒錯,但是你要記住,現在不同於以往了,現在是人民當家做主,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人民說什麽才是什麽,我們說了都不算。”方縣長似乎有些感慨,說道:“國生啊,你知道當官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不等蔣國生回答,他又道:“當官,最重要的就是替老百姓辦事,你要明白,我們隻是替人民辦事的人,不是什麽官,人民也不需要什麽官。身為政府人員,一定要擺正自己的態度。”
兩人往前走著,蔣國生沉默著不說話,仔細傾聽這位老縣長的話,他知道這是這位老縣長在教他做官的道理。
“在官場上,得罪同僚可以,頂多就是辭職丟官,但若是得罪了老百姓,那可就是幾十、甚至上百萬人戳你的脊梁骨。現在人民思想提升起來了,可不是以前,把你當著官老爺供著,有什麽不滿意,他們就敢說,就敢罵!”
“自從改革開放,搞市場經濟,國家財富提升起來,人民的生活也富裕許多,其它所麵臨的缺點也就明顯起來。農業、教育,這兩點一直是國家根本,你以後不管去了哪裏,都一定要重視這兩點:人民吃飽才是天下,而教育是真正決定一個國家未來的重要條件,窮什麽也不能窮教育,對於思想上的工作,也不能馬虎……”
這位方縣長說著話,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了,這幾天的話尤為之多。蔣國生跟著這位老縣長走在湖邊,靜靜地聽著他說話。
時間沒過多久,這位矜矜業業的老縣長就調走了,任縣級市市長……
公元2012年,花了十二年爬到了安西市市長位置上的蔣國生,正在辦公室思量著如何處理最近的拆遷衝突事件。
正此時,已經退休的方縣長突然推開門,隻見他怒氣衝衝,一進門就對著蔣國生喝道:“蔣國生,怎麽回事!不就是拆遷嗎,怎麽還會有那麽多人受傷,你有沒有按照國家《拆遷法》辦理!”
從後麵進來的市長秘書有些尷尬地看著蔣國生,他知道二人的關係,沒敢攔。
蔣國生愣了愣,連忙道:“老縣長,您怎麽來了。”時隔多年,他依然對這位縣長很尊敬。
“你還問我,我倒是要問你,澎湖區的事是怎麽回事,拆個遷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受傷,還有三個人重傷搶救,這要是出了人命,誰負責?你負責嗎!”方縣長卻不給麵子,冷著臉喝道。
“老縣長,您別激動,先喝杯水,聽我說。小張,去倒水……”蔣國生客氣地道,過去抓著方縣長的手臂,往沙發走去。
方縣長卻一把甩開了蔣國生的手,指著蔣國生的鼻子罵道:“我不想聽你解釋什麽,不管如何都不能傷害老百姓,此次三人重傷多人輕傷的事情你就有責任!蔣國生,你別以為你當選市長,成為一個市的一把手,就無法無天,可以對市內為所欲為,隻顧著成績。我告訴你,你的頭頂上是安西市四百多萬老百姓,上上下下四百萬多雙眼睛都盯著你呢,你看著辦!”
說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隻留下沉重的摔門聲,與蔣國生微微呆滯的表情。
……
“蔣市長,蔣市長!”閉目沉思的蔣國生突然被一陣陣聲音叫醒,抬頭一看,是他的秘術李經緯在叫他,見他醒來,便道:“蔣市長,所有的警力、兵力都已經派出去了,警察重點為救援,軍人重點為清理,展開防禦線,控製喪屍病毒擴散。”
“嗯。”蔣國生點點頭,又問道:“市醫院對於病毒的研究有結果了嗎?”
“還沒有,正在研究中。”
早在病毒剛開始爆發初期時,市醫院緊急求救,市公安局直接派警力救援,並且派出大量警力駐紮,那裏已經成為了一個避難所。畢竟醫院也是極其重要的地方,特別是現在。
“聯係各區區長,讓他們配合市軍區的行動,各級人民武裝部與公安分局、派出所必須不留餘地地營救各地百姓。”
“已經通知過了,他們要求與您聯係。”李經緯道。
“邊走邊說,讓市醫院那邊加快,我要拿到第一手報告。另外,安排車輛,我要去前方。”蔣國生起身道。
李經緯臉色一變,急忙道:“前線,這怎麽行,市長,您……”
蔣國生伸手製止他,道:“不用說了,安排吧。”
往出走,打開門,保護人員與許多官員們在門口等候。
看到這一幕,蔣國生的麵色立即就變了,怒叱道:“不去指揮工作,都圍在我這裏幹什麽!啊?常黃年,我讓你去指揮各個避難所,檢查幸存人員,你還待在這幹什麽,是不是就什麽都沒幹!”
常黃年神情一驚,急忙擺手道:“不,不,我已經下達命令,各個避難所已經在展開行動。”
蔣國生望了周圍一圈人,沉著臉,不再說話,往前走,說道:“我準備去前線看一看,後麵的工作就暫時交給你們。”
“啊?市長,您要去前麵!這怎麽行呢?前麵太危險了!”
“不行?”蔣國生的腳步依舊穩健,說道:“有什麽不行?當初川地地震,國家一級領導人親入前線指揮救援,鼓勵老百姓,現在安西市危急,人民生死未卜,我隻是去前線了解一下情況,怎麽就不行了?”
“如今安西市遇難,全體軍人與警察都動員起來,我們政府人員更應該做表率,告訴所有的廣大群眾,政府一直都在,政府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華廈人民共和國的百姓。”
“李經緯,派人清理電視台,我之後要去一趟。”蔣國生吩咐道。
“是。”李經緯頷首,立即打電話去通知。
“市長,賈局長與成師長發來消息,有許多警察與士兵並沒有召集起來,他們在災難剛一開始至開始三小時內就逃跑了。”一名官員上前匯報道。
蔣國生腳步頓了頓,沉著臉,沒有說話。在這樣的情況中,逃跑是無法避免的,他們也許是為了家中的家人,如果是那樣的話,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他看了看那名官員,發現他臉色不太好,便問道:“還有什麽事?”
那官員嘴皮子動了動,說道:“在之前,王副市長乘坐警局的車直接走了。”
“走了?去哪了?”
官員囁嚅著嘴,不說話。蔣國生立即明白,臉色更加陰沉,冷冷地哼了哼,向前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道:“劉市長那裏在幹什麽?有沒有與各區區長、各縣縣長聯係。”
“根據前麵傳來的消息,好像是的。”
“好像是的?你這個同誌很有意思,到了現在這種情況說話還這麽藝術,說了跟沒說一樣!”蔣國生嚴厲地訓斥一句,那名官員低低頭,不再說話了。
蔣國生冷哼著,轉過頭向前走,燈光下的黑框眼鏡在反光,滄桑的眼睛如劍一般銳利,身體挺拔,像是一棵不倒的老鬆,顯得不怒自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