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芷附和著韓萌的話,說道:“是啊,爹,萌萌說的沒錯,什麽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在韓萌姐妹安撫秀才爹的時候,一道譏諷的聲音,在他們的背後響起:“韓秀才,你可是個讀書人,天天之乎者也的,下田可是苦力活,到底會不會呀?”
在離他們家的地不遠處,就是族長家的地了,韓萌不用看也知道說這話的會是誰,頓時惱了,大聲道:“我爹第一次下田就能自己插秧了,你第一次下田的時候會嗎?不會的話,就別在我們這瞎咧咧!”
胖女人被韓萌一句話給堵回去,氣得不行,繼續說道:“第一次下田,聽聽,聽聽,年紀也是好幾十的男人第一次下田,這得是多矜貴,果然還是個吃軟飯的。”
韓萌的身形微動,在那一瞬間她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左右開弓,給胖女人一個教訓,但是她剛動,就被知道她想做什麽的包子娘給拉住了,心裏的想法隻得作罷。
秀才爹被胖女人嘲諷的臉都紅了,強忍著,低聲說道:“我們幹自己的活,不要被其他人給影響到我們的心情。”
秀才爹都這麽說了,她們就算心裏再不平也隻能忍了。
有了秀才爹這個成年勞動力的加入,韓萌家種地的速度明顯的加快了,韓萌在地裏泡了一天,滿身疲憊的爬上田埂,韓芷、韓東成也相繼爬上來,韓萌看著還在地裏的爹娘,說道:“爹,娘,種地急不來的,今天在地裏泡了這麽久趕緊上來,別到時候把自己給逼得累倒了。”
秀才爹抬起頭,笑著對他們說道:“就這些活,還累不倒你們爹,你們先回家把飯做了去,等會兒我和你娘回家也能有口熱乎的。”
韓萌猶豫的看了秀才爹一眼,秀才爹笑嗬嗬的朝她揮手,說道:“回去,回去吧。”
看著韓萌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秀才爹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捶了捶酸疼的腰,他好久都沒幹過這麽累的活計了。
包子娘看到了他的動作,歎了一口氣,說道:“讓你不要來,不要來,田裏有我們就成了,你就非得跑這裏來受罪,這下好了吧,晚上又要疼的直哼哼。”
秀才爹心裏委屈,打發走幾個孩子,結果自個兒媳婦卻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都不安慰他一句,盡是埋汰他。
當天晚上,秀才爹是被包子娘攙扶著回家的,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秀才爹倔強的不讓包子娘扶了,固執的挺起腰板走進家門,身上有多疼也都忍著不吭聲。
吃過晚飯,累了一天的一家人,各回各的屋,韓萌目送著韓東成回茅草屋,自己拖著酸疼的腳往屋裏走去,韓萌還沒來到這裏之前,是個夜貓子,玩夜場的,到了這裏被一番改造之後,每天都是沾了床就睡的。
韓萌和韓芷兩個很快就睡著了,而在另一個屋子裏的秀才爹卻疼的直哼哼睡不著,沒辦法,包子娘隻得拿著藥油給秀才爹揉腰,一邊揉著,一邊說道:“這下遭罪了吧,就該讓你疼,這樣長記性,你明天還下田嗎?”
秀才爹咬著後槽牙,忍著疼蹦出一個字:“下!”
秀才爹的心裏就是有一股氣,因著村裏人話語間對自己嘲諷不屑的語氣,也因著家裏的女人孩子都比自己能扛事,他若是不走出這一步,隻會越活越沒麵子,還讓旁人看笑話。
包子娘見說不通他,氣得差點仰倒,手下也不再客氣了,用力的給秀才爹揉按著,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翌日,秀才爹早早的就下田幹活了,比起第一天的生疏,第二天秀才爹幹起來明顯就熟練了許多,秧苗之間的間隔也有了把握,速度也提升了。
韓萌捅了一下身邊的韓芷,用眼神示意韓芷看秀才爹,小聲的說道:“姐,你看咱爹,這才過了一天的時間,做起來就已經是有模有樣了。”
韓芷會心一笑,用著十分驕傲的口吻,說道:“咱爹聰明,學什麽都能很快就上手。”
韓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對韓芷的驕傲不可置否,歪過頭看了秀才爹一眼,剛好就看到他正在用力拔自己陷在泥裏的腳,附和著說道:“嗯,是很快就上手。”
不過這個上手,可不是韓芷說的上手,而是上手在那拔腳呢!
一連好幾天,秀才爹都是第一個下田,最後一個回家的,那雙腳長時間泡在水裏,凍的已經麻木了,在被窩裏都捂不熱的。
包子娘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擔心的不行,想要把他往田埂上拉,勸道:“孩子她爹,你歇一會兒,地裏的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弄完,你的身子骨咋樣你自己不知道啊,你這樣折騰的是你自己的身體。”
秀才爹拂開了包子娘拉著的手,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說道:“我的身子骨好著呢,你個老娘們別整日胡思亂想的,我哪能有什麽事!”
秀才爹嘴上說著自己沒事,其實他自己是感覺到了自己身體出現了問題,站在冰涼的春水中,額頭上卻直冒冷汗,眼前看東西也是不是的出現重影,他靠著意念在強撐著不讓家人擔心。
最終,秀才爹還是沒有撐住,直挺挺的倒在了水田裏,把一家人都給嚇傻了。
“叔叔——”
“孩她爹——”
“爹——”
韓東成離得近,三兩下就跑到了秀才爹的身邊,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辦法把秀才爹從水田裏拉起來,瞬間紅了眼眶,看向韓萌問道:“姐,咋辦呀?”
包子娘像是瘋魔似的推開了韓東成,自己抓起秀才爹就扛到了背上,水田裏本就不好走,包子娘一步一步卻走得很穩當,聽到聲音趕來幫忙的村民,接過昏迷不醒的秀才爹就往韓萌家裏背。
韓萌愣了一下,對著快要落淚的韓東成,厲聲說道:“哭什麽,你現在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收起你的眼淚,去把郎中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