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萌撇撇嘴，咬牙切齒地說道：“半夜被狗叼走了！”
齊三噗嗤笑出了聲，促狹的說道：“怎麽，你大伯母屬狗的？”
韓萌有些意外，莫不是這田氏聲名在外，寡居村尾的齊三都知道這等家醜，一下就猜到是田氏來搶肉的。
“你怎麽知道？”韓萌一語雙關。
齊三大大方方的說道：“我昨夜拿一隻野兔去劉順家換點稻米，恰巧經過韓家小院，你家大伯母那嗓門，比野狗咆哮還凶猛，不想聽到恐怕都難。”
齊三心中還存在韓萌昨晚對嗆大伯母的話語，字字見血的反駁，全然不像那個放牛的可憐女娃，言語犀利，振振有詞，簡直就是韓氏二房的脊梁骨一般，挺得剛正，讓齊三對她的印象再次刷新。
韓萌沒有多想，苦笑著說道：“田氏跋扈慣了，偏偏我爹攔著，隻能眼睜睜看她拿走剩下的肉。”
齊三若有所思的說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韓萌對齊三有著莫名的信任和依賴，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齊三：“我打算把熊掌賣了，置換些過冬的糧食和衣料，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等雪消春來，自然有其他辦法，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齊三偷偷看向信心滿懷的韓萌，有著熊熊不息的幹勁一般，捏著小拳頭，一臉堅決的神色。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洞口，齊三替她搬開了洞口的大石，讓身軀消瘦的韓萌鑽了進去，把凍得邦邦硬的熊掌一個個扔出了洞口。
鑽身出洞的韓萌手裏還提著兩塊熊肉，遞給了齊三，上氣不接上氣的說道：“昨晚走的匆忙，都沒來得及好好謝你，見者有份，往後你若有需要，自己來取肉吧！”
小小年紀，窮苦清貧卻慷慨大方的很，齊三淺笑著說道：“我不缺肉，你自個留著吧！不過我倒是好奇，你這熊掌打算如何賣掉。”
韓萌似乎沒有困擾的樣子，平靜的說道：“當然是去富庶一點的鎮上酒樓賣，咱這窮鄉僻壤的哪裏花得起錢吃著玩意，若是有門路能賣到皇城裏去，那可就更值錢了，你看看這熊掌，比我臉都大，極品啊！”
齊三聽完神色有點凝重，據他所知，渡鴉村的人閉鎖的很，很少有人來往，他當初就是看中這點才定居在此，幾年來無人打擾。
一個村子都沒走出去的小丫頭，居然能侃侃而談熊掌的身價，比他還了如指掌的模樣。齊三對韓萌的疑心越來越重。
齊三幫著韓萌把熊掌搬下山，藏在村口的土地廟裏，等著韓萌去借牛車。
一炷香過後，齊三終於看到韓萌牽著牛車緩緩走來，看著走在地上的韓萌，齊三眉頭再一次皺起，滿心疑慮的問道：“你該不是牛車都不會趕吧？”
別人不會齊三倒是相信，這個充當大房二房義務放牛娃的韓萌，八歲起就和牛相依為伴，村裏唯一的兩頭耕牛輪到韓家飼養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是韓萌趕著上山下山的。怎麽可能連牛車都使喚不來。
這也是韓萌萬萬沒想到的，她一坐上牛車，這頭倔牛就跟她對著幹，讓它往東偏往西去，無奈之下，她隻能強拉著牛繩走路過來。反正若是能拉上熊掌掩人耳目，走路也行，她打聽過了，沿著大路直走下午早些時候就可以到鎮上，問題不大。
韓萌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倔牛脾氣硬，我一上車就不聽話。”
齊三看了看日頭，把熊掌搬上了牛車上，用稻草細細蓋住，默不作聲的坐上了牛車，把手遞給了韓萌，說道：“上來吧！”
搖搖晃晃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了熱鬧的青牛鎮，這裏有集市酒樓，一派欣欣向榮。
韓萌來不及感受這裏的富庶，就一頭紮進了一家名叫山海樓的酒樓，恰好掌櫃就在櫃台查賬，一見灰撲撲的韓萌就沒有了好臉，冷著臉驅趕道：“本酒樓不收雜役！”
好在沒有把她看成乞討的叫花子，也算是個好的開始，不枉她一早就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出門。
韓萌迎著掌櫃的冷臉，氣定神閑的走到櫃前，平靜的說道：“我姓韓，我叔叔是個獵戶，昨日剛獵一頭熊瞎子，他讓我來問問山海樓收不收熊掌。”
聽到熊掌兩個字，掌櫃立刻兩眼放光，急切的問道：“小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這熊掌可不好得，你可不要開玩笑捉弄老夫。”
韓萌嚴肅著神色，端著一副大人的架勢，鎮定的說道：“本姑娘沒工夫跟你玩笑，路途遙遠，賣了錢我還要早早趕路，山海樓若是不要，那我就去別家問問。”
齊三常來鎮上集市賣野味，據他說山海樓是本鎮數一數二的酒樓，往來都是商賈衙役，隻有這樣的大酒樓才有資本一口氣收下這四隻熊掌。
果然掌櫃看出韓萌是認真的，趕緊從櫃台走出來，攔住作勢要離開的韓萌，諂笑著說道：“小姑娘氣性別這麽大嘛，你帶我看看貨，你可以打聽打聽，青牛鎮也就我山海樓收的下熊掌。”
韓萌沒有再甩臉子，淡笑著引著掌櫃來到門口的牛車，一把掀開了稻草，露出了碩大的熊掌。
掌櫃一臉驚喜，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又經驗老道的從切口處揩上一抹血跡，讚許的點點頭，笑著說道：“的確新鮮，賣相也不錯，不知道多少錢出手呢！”
話雖說著，掌櫃卻轉頭看向車旁的齊三，齊三輕輕挑眉，指著韓萌，鄭重其事的說道：“這熊是她獵的，你找錯人了！”
掌櫃滿臉橫肉不禁一抖，看向了弱不禁風的丫頭片子，一臉不敢置信。
韓萌懶得磨蹭，沒有在意掌櫃的質疑，伸出了一根手指，麵沉如水的看著掌櫃。
“十兩一隻啊！這可有點獅子大開口了，這熊掌雖然名貴，但是吃的人不多，我加工處理也賣不出這個價錢，不行不行！”
其實這個價並不貴，隻是無商不奸，哭窮賣慘是做生意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