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悟世情（一）
體悟世情主要有兩種適用場景：一是為準備化神用，二是在更高境界的瓶頸時用。
蔣林煜遠沒有達到元嬰圓滿，但一點不影響他現在就多加考慮。尋天宗的化神，很些位的晉階契機在外界、包括蕤清真君，所以他打算去外界試試。可他一個通用一品醫師獨自跑去外界歷練，估計一事無成、體悟成功和生命危險的可能性各佔三分之一。如果能有一位戰鬥力強悍、同樣有體悟世情必要但醫術比自己差不是一點點的同伴，則能將成功的把握提高一倍、發生危險的概率降低兩倍。
蔣林煜覺得木蘭很可能還沒考慮過體悟世情這件事，事實確實如此。
「你認為自己會止步於元嬰？」
「……大概之前確實如此想。」
「圓滿才需要體悟世情。化神那一步反而不重要。」只有到了這個修為的人才明白，元後到元嬰圓滿的難度比元中到元后大得多，當然化神則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元嬰醫修不可能不懂這些，因為他們的傷病患有大半是直接或間接為了晉階而導致傷病。只是，她真的沒想過化神的事，連元嬰圓滿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好！我們選個仙凡混雜又比較近的大世界去歷練？」
「比較近？」
「星門費用低。」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進空珠，我帶過去。」只是如果木蘭這樣做會有些丟臉。
「行啊。我沒問題。」臉面一點不重要。她最近又入了一批靈植種子，這次是做無土速生試驗，成本是之前的幾十倍，速度快三到五倍，但效果可能差不少，需要重新調整方子。如果成功，她本人將是第一個受益的人，因為那些都是元嬰圓滿可用的丹藥——或許在下意識里，自己並不認為會在元后坐化？
尋天宗劍修的星門是有折扣的。最終木蘭還是正經走了星門，無他，這筆「路費」勉強踩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內——此處的路費特指來迴路費。
弗晨界是個中等世界，資源普通，有葉家老鋪卻沒有畢山道統的劍修門派，準確地說沒有大型門派。
木蘭聽過蔣林煜選這個中等世界的理由：不和平，爭鬥多，無妖洲森林或大型礦藏之類的資源，仙凡混雜，丹符器陣水平中等，不同的修仙勢力經常爭奪不同的王國控制權。還有，本地元后就算高手了，所以他們最好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到築基。
「為何不在風鳴界？」木蘭覺得這條件跟自己當初走過的地方差別不大。
「風鳴界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了，能歷練又可以體悟世情的地方實在太小，都轉不開身。」他也很無奈啊。「你就想，我們之前去過的海島，已經是風鳴界能找到的最大一塊地盤了。你覺得在那裡還能提升多少？」
「……」好吧，主要是尋天宗在本地太強悍、在外界又太弱小，導致地位的極度不平衡。「不過我倒覺得，如果可以，中間再去其他實力強的大世界更好些。」
「我的水平到那些地方是找不痛快。」世家出身的蔣林煜，真的很難接受自己跑出門就被挑剔、被欺負。
「因為不痛快，所以才能成長，不是嗎？」木蘭跑的世界多，打的架更多，褒貶都經歷過。宗門被看不起她就往死里打，因此嘲笑風鳴界和尋天宗的人基本上都會縮回去：會嘲笑別人出身的都是心性多少有問題的，這樣的人絕對怕死，所以不怕死的醫劍修木蘭都能找回場子。
「……對，你說得對！」蔣林煜猶豫著要不要換個世界，最終還是木蘭拍板、堅持去弗晨界——星門費比較便宜。
其他劍修們則對他們的選擇紛紛點頭：這樣的世界才適合醫修嘛，還是別去危險的地方打打殺殺搶他們飯碗。
蔣林煜聽到了這類說法，冷淡一笑。他費勁說服木蘭去體悟世情，根本目的就是有人幫忙打殺，而且還是以築基身份甚至築基修為去應付。
體悟世情，是有規則要遵循的，其中之一就是不能掉人設。
***
真到了弗晨界，才知道比風鳴界面積大、條件好、人口多，平均修為其實也高些——人家現在是有煉虛期的，也曾經出過兩位數的飛升仙人，比風鳴界強了不少。
「師兄，我們上哪開醫館啊？」
「葉家坊市肯定不行，租不起。」
一出星門，蔣林煜和木蘭就立刻壓住修為。木蘭可以收斂完美到凡人，所以到築基後期頂峰幾乎只需要兩三息的時間。而蔣林煜居然也只要這點時間，這就讓木蘭立刻有了新認識。兩個人的人設是金丹師父去世的一對醫修師兄妹，築基後期接近圓滿，到處找結丹契機。在買好成衣、換上、然後迅速融入街巷，行囊、氣質連表情都調整到位。
兩個元后劍修立刻明白對方有著豐富的變裝經驗，也可以信任對方到哪都能快速適應——很好，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
木蘭想的是：一個帶藝入門的丹修，修為比自己高，哪怕劍術差一些，其他地方比如醫術是肯定超過自己。
蔣林煜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觀點：醫修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一位戰鬥力夠強悍的醫劍修是最好的同伴之選，最關鍵的是，那位同伴還對歷練經驗豐富——他始終記得木蘭在海島屬國的表現，除了醫術的傳播，居然能連衣食住行語言文化都考慮到的醫劍修……當時她晉階比自己快，想來與這種類似功德修行的方式有些關係？
語言口音、服飾文化和當地風俗，哪怕是修士也存在不小的差別。何況他們的人設是醫修，嗯，還有當地的基本人類體征和通行的修鍊方法，每一件都是事。
兩個人簡單分了下工，木蘭還糾正了不少蔣林煜的口音。
不過最後的歷練地點是蔣林煜選的，是一個低階修士和凡人混雜的城，當地稱為明遠仙城，類似尋天城，但沒有葉家老鋪、也沒有尋天宗這樣的地主宗門，是由當地一批「世家」共同「管理」的散修之城。
話說，弗晨界因為以家族和小勢力為主，沒有絕對的實力碾壓，此消彼長、起起落落的事情非常多，紛爭也是不斷，常有家族或勢力被團滅，或者因為修為最高者隕落而徹底退出歷史舞台，所以本地話本小說最經久不衰的修士家族題材，嗯，冒險故事和言情故事各佔一半，居然還有不少低階修士還靠寫話本賺點小錢……
真是個有故事的地方！
對木蘭買了九個儲物袋話本小說和一個儲物袋醫書的做法，蔣林煜還以為是為了更好地入鄉隨俗。不過事實證明，兩者都買多了。
低階修士的思維尚未脫離凡人，散修的生活環境也談不上富足幸福——至少他們自認為很是艱辛——所以十本小說里有六本是窮小子逆襲、一本是灰姑娘，還有兩本是身世奇詭的流落在外的世家子弟或高能後代，剩下一本是經歷波折的天之驕子。好吧，木蘭唯一不習慣的是女作者和女讀者比例比較低，因此市場上以最流行的是天縱奇才卻一開始未被人發現是天才的窮小子……半天時間全部翻完的木蘭表示，除了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常識」外，白白浪費了五塊下品靈石。
至於醫書，那更坑了。
由於都是玉簡形式，買家並不知道開頭看上去很不錯的書後面是什麼情況。
不同靈植卻印了相同圖案的藥典，有明顯邏輯錯誤的醫理和讓人瞠目結舌的非驗方……有意思！
「師兄，這裡的醫館是否都是世家開的？」
「咦？你一問，我想起來了，應當是。」
「那我們就去沒有世家的偏遠地方吧，免得三天兩頭碰到來滋事的。」
「……要不要連凡醫館和小學堂一起開？」蔣林煜仍然習慣在坊市。
「沒有宗門長久支持，醫館和學堂都開不長久。要不在明遠城裡擺攤吧，估計挺有趣的。」
「擺攤？我沒擺過攤。」
「我也沒有。我們可以一邊擺攤一邊看看有沒有鋪面開個醫館或是丹藥鋪？」
「丹藥鋪估計沒生意。」
「那針對付不出一筆中品靈石的廉價醫館？」同樣是路邊攤級別的。
「也成，就這樣！」
兩人大半夜的站在一家客棧屋頂露台傳音閑聊，連隔音都不用，還能順帶監控半個街區，乍一看像是住店客人在談什麼生意，其實他們壓根沒有住店、更不曾睡覺休息，一個靈珠都沒花。
即使將修為壓制到築基後期接近圓滿的地步，他們也仍然是元后，而且也不打算用什麼封印之類的手段。
「這個城裡修為最高是元中，但有一個世家也是有修為超過我們的。」
「化神？」
「元嬰圓滿。」
「姻親家族裡有化神嗎？」
「這就不知道了。」半天時間，不可能打聽到太多東西。
「那我們還是謹慎些，先擺個地攤吧。」
「……」
師妹為啥一直過不去擺地攤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