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後日常（二）
不是所有的精英都有靈根，但大部分精英都與修行界有關。
「娘也不求你能長生不老，咱這幾萬年也只有兩位仙人，聽說他們原本就是仙人的徒弟，現在不過是回去罷了。咱種地的人實誠，只要你不要嫁給東村那個敗家子，以後能養活自己不被人欺負，以後掙了靈石幫襯下你的弟弟妹妹，爹娘也能閉眼了。」黑壯的婦人身邊是病弱的丈夫，身後還跟著一對長相相似的小蘿蔔頭，拉著十一歲已擔負起大半個家的女兒抹眼淚。
但這家得到的比想的要多得多，每個成員當場服用一顆丹藥后被「仙師」送回家，而夫妻兩的卧室里還用障眼法隱藏了不少金銀，以及能調理身體的大量靈谷。
前頭的兩戶凡人家庭得到的待遇是一樣的。
這個是木蘭走過的一堆村子里唯一一個有靈根的女娃，四靈根；另外兩個孩子都是男娃，五靈根。這倒不是重男輕女，而是確實如此；不過聽說十幾年前在屬地凡人村鎮城市裡的招新，有靈根的女孩子比男孩多一些。對屬地凡人，宗門一向是有多少收多少，而且進宗門后一律邊安排比較輕鬆的工作、邊統一學習練劍，他們中經常有新築基的劍修，個別不適合練劍的築基也送去附屬門派了——這些尋天宗屬地凡人家庭出身的弟子，是宗門本宗最忠實的擁護者，且即使是非招新的時間，只要有築基及以上本宗弟子的推薦，屬地凡人家有靈根的孩子就能入門，尤其是上過學的。木蘭初建的那些校舍經常有人來做好事，修繕、補貼教師、修訂課本甚至還有親自來上一段時間課的，所以她走這一圈也就是修修補補，然後送男女教師們每人十塊靈石養家糊口。
三個孩子都被送去宗門登記身份。
「記得，好好練劍，但不可恃強凌弱，更不準了同門練劍的信心。另外，宗門裡不分男女，只論強弱，別以為是女孩子就要柔弱，別認為自己是男孩就肯定能當劍修。」女劍修多寶貴啊，能走到元嬰的女劍修多稀罕啊！
「嗯，我娘要是柔弱了，我們姐弟三個都要餓死，或是被賣掉了。」小姑娘小聲道。
「……」兩個男孩一個十歲，一個才九歲。
「你們兩個，年紀小，體力弱，容易被人欺負。如果有人明著暗著欺負你們，直接嚷出來，管事師叔就會處罰欺負人的，明白嗎？」他們這樣的條件，得一兩年後才兼做雜役，那時能否走下去就能分辨。
「仙師放心，我會照顧他們的。」小姑娘握了握拳頭。
「呵呵，當年我入門后先學習修鍊，然後就派去種地，周圍十幾個男孩不知道誰帶頭，想將我逼到最角落的地方。於是我就從鬧得最凶的傢伙開始，一個一個光明正大地在築基師叔的監督下切磋，實際上拚命把他們往死里揍，最後這些小子都聽我的話了。直到我第一個達到練氣三層，正式當上尋天宗本宗的弟子。」木蘭微笑著說起八百年前的過往。咦，真的快八百年了，不是形容詞，是實數。
「啊，仙師以前也是種地人家的孩子嗎？」九歲男孩的理解能力有限。
「是啊，我父親和母親那時身體都不好，弟弟比我小好幾歲，靠著祖母支撐一家，田地也賣掉不少。後來我用自己種的靈谷給他們調理身體，再後來在城裡買了房子，還讓弟弟讀一些書，家裡人後來都活到八九十歲。我的侄孫都到四十幾代了。」
「那是多久多久以前啊？」小姑娘在半強制半利誘的政策里上過幾年半日制的女子小學堂，懂基本算術。
「嗯，我父母已經去世七百年了。」
孩子們眼睛瞪得老大。七年都是很久了，他們家老人天天嘮叨要努力活過七十。這七百年是多久啊？！
木蘭笑出聲來，「我活了八百歲。如果有人問誰領你們入門的，你們就說是木蘭師祖。」
***
繼續跑下去，另一半的土地上，也只在靠近邊界的小山村裡找到一名八歲男孩，以劍修的角度、根骨資質都不錯，三靈根，而母親五靈根還是引氣入體過的，可惜沒有什麼修為。
小山村裡沒有學堂，木蘭也沒法子，只能用土系法術打通了一條下山的坡道，直達山下另一個村子里的學堂。路面硬化，兩邊種植根系發達的植物鞏固水土，連稀少的田地和林地都被她改良了一下，外加一批口糧種子：一種接近靈谷、能吸收少量靈氣的口糧作物，產量低，卻頗為適應土壤質量比較好、日照和水分充足的坡地。
這個山村就在連片高山邊，準確地說，這裡不少人都是山脈對面大堆中小家族集聚的地方。那片區域是丘陵地帶早年人口稀少，大多是部落聚居、極度落後；在木蘭出生后，也就是仙人飛升后，靈氣濃度有了明顯改善，幾百年裡很多小勢力來此發展，慢慢形成了一塊獨特的修仙家族統治地盤。
木蘭在改善了村子的狀況，並將母子二人一起帶回宗門后，直接向宗門報告了這件事。尋天宗可以不搶地盤，但不能不去招新——元后醫劍修的意見，即使在元嬰遍地走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人當作沒聽見，何況她還帶回了人證：在邊界帶回了明顯出逃求活路的好苗子。想必「原產地」那裡有更多更好的啊！至於中小家族的爭鬥，在尋天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這裡根本算不上事。
而將事情都扔給宗門的木蘭根本不管後續事務，直接回去閉關。每一次晉階，要達到「平均戰鬥力」都必須花費超過其他人一兩倍甚至更多的時間精力。如果元后了，她都不想去計算需要多少年，或者乾脆用百年來計算？
對了，長時間閉關前再去尋天城看一眼。
順便存錢。
只是作為元后，她的資產數真心凄涼得不行。
***
招牌又換了不少，可仍然不少店家還是老字號——超過兩百年的那種。
只是這些凡人店鋪與葉家巷萬年招牌相比，不屬一個維度。萬年店家，在出了不少大乘修士的大世界都不常見，更不要說是風鳴界。
木氏專用賬戶上的資金減少幅度基本保持穩定，婚喪嫁娶，以及考入宗門：木氏好像有一個男孩入了附屬門派，現在已是築基中期，又把他當初入門前領出來的靈石加倍還了回來——自己當年在他築基的時候似乎還送了一個儲物袋
木氏的規矩，因為她這位祖姑奶奶始終保持著存在感，族人們沒半個干違背的。
她微笑了下，又逛到入夜，才掩下所有氣息修為，轉去木氏祖宅。
修繕贈送一條龍，老祖宗再次神秘出現又消失。
……
「祖姑奶奶已經元嬰後期，足夠庇護我們曾孫的曾孫。」入睡后突然驚醒的中年人看著正廳桌上打開的三個盒子——裡面都是凡人可用的丹藥——對自己的妻子感慨著。另外，已經有些老舊、不太靠譜的地窖乾淨得比剛建好的時候還要明亮整潔，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一個石砌凹槽里，其他地方堆了很多靈谷。這種靈谷是尋天宗練氣初、中期修士的口糧，但對凡人而言是昂貴食材，一塊下品靈石一小袋，只夠一家人七口人吃一頓。可他們這是收到了千斤計的靈谷。
「接下來就是去女醫館那邊看一下了吧？這些年都是明鑫老祖坐鎮。」按照家族記載，祖姑奶奶經常消失幾十年，一旦出現就會來一趟祖宅和女醫館。
「明鑫老祖是元嬰中期吧？」
「是啊。」而且，估計可能坐化在中期。她是木氏的外孫女，娘家侄子、木氏的曾外孫改姓木，果然受到了本宗元嬰師祖族人的待遇。而且，木氏家族近親朋友姻親的從此也更了解修士世界的輝煌和殘酷，也更清楚這樣一位老祖宗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有多大的好處。
木氏族人的想法與木蘭半點關係也無。她早就沒了需要負擔贍養義務的親屬，繼續給些資源，只是她不甘心很多如自己剛來這個世界時一樣的女孩有更多的選擇。
以及鄉村女子小學堂和女醫館。
所以木家族人猜得很對，她接著就慢慢踱往女醫館。
現在季節尚可，晚上不是沒有人蹤，也沒人會對一身看起來並不貴的男子便裝的木蘭多看幾眼，都是匆匆趕路或是醉醺醺找自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