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金丹（二）
風鳴界的幾個任務基本上都是實踐培訓。
等木蘭有空出風鳴界的時候，都過去快半年了。她在幾個月里趕著做任務，連一個時辰的休息都沒有。更過分的是，出來了還是做培訓講師——沒有專家費，沒有培訓費，沒有加班費，得到的還不是功勛而是任務積分！
真是的，好像出來一趟就有很多好處似的。
好吧，也確實有好處，她憑藉醫師徽章買到不少不外售的東東，都是風鳴界沒有的，還有當地產的鍛劍材料，比在風鳴界買便宜幾十倍——星門通行費真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反正木蘭的家底包括種植的靈植全部拿出來，也就能到這個清北界打個來回。
「蘇師兄。請——」
「木師妹。請——」
清北界尚河宗的歷史和實力比尋天宗當然強得不是一點，在本星域的名聲倒還算是溫和——這樣的名聲可能與本宗有很多修習丹符器陣醫的女修有關。這個宗門也是少見的有醫劍修的門派，就是醫劍修的比例甚至比尋天宗的還要低，其原因大部分是因為在特殊的宗門風氣和發展模式下，學五藝男劍修比例很低，學醫的男劍修更少。真是奇怪，劍修門派居然不好好練劍！
木蘭將前來切磋的男女「同行」們全部打趴下，甚至毫不在意車輪戰，她只是皺眉這個同道統兄弟門派對「醫劍修」一詞的理解有問題。
準確地說，，指定尋天宗派醫劍修過來出任務，是尚河宗新一代掌門和幾位太上長老打算改革宗門傳統的前奏。
今天一整天，拿著醫師徽章的木蘭一個人連續打敗了九個金丹後期和圓滿的「醫劍修」，看樣子還能再打三四五個，這一幕讓自視甚高的尚河宗醫劍修都懵了：沒見她大把吃補靈丹，她打坐恢復的時間也不長，所以，是己方太次，還是之前與同門劍修們的「比試」都是打假的？
接著，木蘭拒絕了同行們飲宴的邀請，只詢問自己要去尚河宗的圖書館讀書要辦什麼手續。
「木師妹，你平時就是這樣不停歇的？」第一個上來「友誼賽」、結果一劍就被劈下場的蘇青收拾了傷勢和自尊心，本來想邀請「風鳴界來的土包子」喝一回本地的高級靈酒順便套個話的，結果就見這位無視消耗和受傷，灌了些一等靈泉水后就打算去看書。
「是，既然不需要睡覺吃飯，何不用來看書練劍。」其實她一是怕挺陌生的「外語」講多了會出問題，而是怕自己會把不熟悉的靈食靈酒靈茶都吐出來打主人的臉。
「師妹真是勤奮！」蘇青簡直想翻白眼。
其他被劈下場的「醫劍修」則再也不想看見這個讓人鬱悶的傢伙。
倒是另一群人樂呵了。
「木蘭師姐，我們正在訓練劍陣，要不要一起？」
「不了，明天正式有事，我只有今晚能看到宗門藏書。」
「……」劍修們瞬間想起那些軟趴趴又傲慢得不行的醫修同門，一腔熱情也都熄了。
木蘭哭笑不得，也明白了這個兄弟道統的問題在哪裡。「我是醫修，首要責任是在戰場上將大家活著帶回去，我的同伴什麼人都可能有，甚至還有一次跟魔修組隊，所以我要練的是如何出其不意地搶人，或者一劍斃命。」
「嘿，一劍斃命！」就是就是，剛才這位一點不收斂地打車輪戰，看得大家都手癢。
「對。」木蘭沒有拿劍，卻瞬間組成十三道雷系劍氣組成劍陣，對準了十三名劍修，驚得對方全部拔劍以對。「如此便能打出一個空檔，就有可能救下同伴的一條命。這就是醫劍修，戰場上可以挽回很多性命。」
大家肅然起敬。但也敬而遠之。
木蘭對此沒有半絲介意，她來是出差工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這裡也沒有可交的，光看這些自稱「醫劍修」的居然還在花費大量時間在交際休閑也許還有互相傾軋，大家就沒多少共同語言，難怪他們宗門自己也開始受不了了。她是來短期交流的，主要是戰地醫師。因為尚河宗也是經常在外界參與作戰的，其傷亡總數隨便保密，但肯定不會少。另外，原本尚河宗也是頗以醫劍修的培養為傲的，但把木蘭這個標杆拿來，一放、一比，就顯得有點渣。她幾乎是一個人橫掃尚河宗金丹期醫劍修，可見他們僅僅是醫修，不能稱為醫劍修。
上層怎麼想的與木蘭無關。她只按照任務玉簡，結合自己在各界的各種經歷，告訴丹修、醫修和劍修們，什麼叫醫劍修。
臨到上課前，親自前來交代的「師祖」更是給她暗示，要是劍修里多幾個會醫的就更好。
木蘭覺得化神前輩就是大氣，站位角度也十分高大上。
「練氣築基時花的一百年學習時間，到了金丹其實只要苦讀三年、練手一年就行了。且，學些醫沒有壞處，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同伴的命，有沒有醫師徽章又沒關係。」木蘭將交流學習的目的直接放到第二個重點上：放棄思路已經進了死角的醫修，重點是培養劍修學點醫，其中選擇值得培養的，能有幾個拿到徽章，那麼尚河宗不僅算是成功轉型，還能大幅提高生存率。每一個金丹劍修都是宗門的珍貴資源，而不是消耗品。
等上完了課，醫修們還在糾結怎麼與木蘭「溝通」時，木蘭已經被拉去「練劍」了。
一群劍修的練劍，想也知道就是一場不嚴謹的比斗會。
木蘭一口氣打了四個金丹後期頂峰的劍修，大家都是點到為止、沒人受傷，但彼此都了解到了對方的實力。
「我去看書了。」灌下一口一等靈泉水后，木蘭簡單一禮告辭。
「醫劍修真是辛苦啊！」這種拚命幾百年的節奏，讓人目瞪口呆。每晚二三十個玉簡的速度，凌晨修鍊和練習各系劍訣，白天上課、傍晚切磋，半夜看書，不，是看玉簡。很多人都想問：有必要這樣嗎？
「你們也可以成為醫劍修，救自己、救同伴，還能像我一樣跑過二十幾個世界，就看有沒有興趣或是天分了。畢竟，能活下去、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木蘭不好說自己一不吃喝、二不睡覺、三沒有娛樂項目、四不戀愛養孩子，那就趁著「年輕」的時候好好學唄。聽說元嬰的時候，即使是劍修，也可以一閉關就是幾年、十幾年的；當然如果自己這輩子只有金丹後期，那麼她也不需要再學了，當個鄉村教師到死就挺好。
「醫劍修能晉階嗎？」有人問了最關鍵的問題。
「我就是醫劍修，晉階不慢，自保能力不差。」在場同等實力的劍修，都比她年紀大；差不多年紀的，正規劍術比斗她可以一打二，但如果是拼誰更厲害、她可以一口氣放倒好幾個。
「我們的醫修都喜歡用毒，師妹也是嗎？」
木蘭手沒動，但兩張四階符出現在大家面前。
「雷系劍符，風系劍符。幾張就能救一條命。」還有更可怕的，但她沒拿出來。「醫劍修的手段比大部分修士都多，對付邪修也能更從容。至於毒物，說真的，金丹，」
「那麼魔修呢？」對於魔修的手段，劍修也是「服氣」的。
「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對方不主動挑釁，我不會下手。」最多報復回去，而且是非劍修手段——這個就不要拿出來講了。「我殺的，要麼犯了死罪、比如搶劫之類，要麼是邪修。」
……
「蘇師兄，這位風鳴界的師妹真是——」
「她是醫劍修，首先是劍修，然後才是學的醫。」
「……」
「……」
幾名女修拉著蘇青嘀嘀咕咕。
當事人很無奈地在不遠處站了會，搖頭離開。這些也叫劍修？如果是敵人，她可以一個人殺一窩！
幾名劍修同樣無語地隨木蘭飛走。
「是不是宗門裡和平太久了，清北界也幾千年沒有什麼爭鬥？」她發現，這裡的同道統劍修們，平均修為遠超尋天宗，百歲左右就結丹的很多，但劍術實力和對敵經驗卻不怎麼樣。且，結丹之後，這些劍修的晉階居然下降到尋天宗的速度，普遍不如丹符器陣醫五藝的同門！看來他們金丹弟子的歷練遠達不到培養劍修的要求，而元嬰及以上因為天賦好資質高、錘鍊機會多，晉階速度就「正常」了。
「是啊，出去的代價太大，傷亡又可怕。」回答她的是參加過劍修大會的金丹劍修，也是少數能跟木蘭來回過招的——他沒贏下大會第一輪的比試，而木蘭能在第二輪硬拼、力竭而敗，差距就是如此。
「……」好吧，與喪命相比，安安靜靜地坐化，也許更舒服些。
有幾個好奇的劍修，也湊過來看木蘭讀的玉簡。在書館夜間輪值的築基弟子第一次在夜半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一群剛打完的「粗魯」劍修來閱讀醫書，真是活久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