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師木蘭（三）
十九個學生中，七個是學醫以後晉了階的，其他的留下的原因各有不同，有幾個在劍道上略差一些的，有的本來就是學過煉丹，有的就是興趣如此，還有的純粹是不喜歡半途而廢。
醫科生一般是沒有淘汰率這件事的，因為他們只學一樣，且沒有時間重新換跑道。練氣修士的壽命有限，且劍修本身就是一條現成的跑道，學生們一見不是這塊料，趕緊回正常的「道」上去，所以半途放棄的十二個學生認真回到劍修隊伍每天只練劍了。
「三十一個學生，能在二十歲左右築基、繼續學醫的，可能一個也沒有，所以你不必太計較。」
復玉現在已經進入了某個狀態，已經從女醫館那邊隱退了——早就有一位金丹圓滿期女醫修接手，那邊的管事也仍然是木氏第十三世「年輕」侄孫女，今年剛滿四十，還是女醫館里的凡醫，直接從她祖母那裡接位，閱歷、精力和知識儲備都足夠，加上又是木蘭的後裔，沒有懸念地就當了新一任行政主管。木蘭很清楚，教育和家庭都不錯的木氏女之所以一直兢兢業業、不求高薪不計利益地為個公益性的女醫館做事，就是為了維持與她這位祖姑奶奶的聯繫。
「我知道。只是儘力罷了，不強求。」她一路走來，幾百同班同學，就一個築基時的同學蔣師兄成為醫劍修，至於練氣時的同學，一個沒有——有一位放棄醫學后結丹、現在已經金丹中期，但平時幾無交集。
「這樣就好。」問完前輩，木蘭繼續回去與教案和學生死磕。
一個沒有？不行不行，起碼得有築基的吧。她的要求不高，真不高，十九個學生起碼得有倆築基吧？起碼一個呢！
第二個學年開始，除了書面知識，就是開始少許實踐課了。
班上有十個練氣四層。
練氣三層的學生們也都去「接近」過敬天廣場的祖師爺塑像，沒有晉階，因而木蘭自己當年進入四層的經驗無法套用，所以她只能拚命翻閱宗門內的記錄，將各種常見、不特別常見但可以做到的晉階方法都給學生們試一遍。
半年後，終於又晉階了三個。
其他練氣三層的退學了。
十九個縮為十三個，真是讓人沮喪的數字。
這個班本就是帶著一點投機性質的非常規班，沖著先生是金丹後期醫劍修才來的，報名的學生也是未經任何篩選，退學率高得驚人也在情理之中。
下一步該做什麼？
她請教過當初教過自己的寧擎師姐和仲木師姐，他們還沒有結嬰，但一個是金丹圓滿、一個是金丹後期頂峰。但兩位都不是醫劍修，他們更偏向丹法修。
不過，木蘭聽了這兩位前輩一席話，突然開了竅：她只要讓這十三個學生中有人築基，至於以後他或她是當劍修、還是醫修、還是醫劍修，真心無所謂！
好！目標是晉階！
她信心滿滿地
木蘭在教案之外糾結半晌，練氣四層，五行轉換術還練得勉勉強強，丹符器陣一個都學不了——是沒空學，劍訣又沒到時間，重力場等等訓練場地會要了他們的小命！那麼，乾脆教他們種地！
她買了個大號隨身葯田，比空珠面積小、價格低，還送學生們一批種子，都是練氣中期可以用的靈茶和靈植，年限略久，但這不重要。只要用心種，哪樣種得好了，她這個先生就送哪樣成材的靈茶，再手把手教他們烹靈茶的技巧。
喝完茶，去練劍招，練趴下了，就打坐修鍊，休息或睡覺兩個時辰后，讀書！讀完書，種地！
連膳食都讓膳堂送來，送餐費先生出！瞧，多麼完美的循環，多麼完美的先生！
醫修初級課程的上課時間並不固定。準確地說只要把「課本知識」都學完，再通過一個小考，就算結業，可比丹符器陣的學業「簡單」多了。但不簡單的是，醫修的課程其實一直延續到拿到醫師徽章才算畢業，其他四藝都可以考出風鳴界的四品師了——但要外界承認的四藝徽章，則並不比醫師容易多少，普遍都是金丹中期才能考出來，哪怕尋天宗也投入了大量資源，包括附屬門派在內，丹符器陣醫五藝的通用徽章數量也不超過千人，其中醫師數雖然不少，但醫劍修的數量仍屬稀罕。
木蘭最終沒有拉快進度條，而是按部就班的又教了一年半。學生們種的靈茶靈植距離收穫還早，但他們已經能很熟練地照顧靈植、分辨藥力年限等等，嗯，哪怕一輩子無法築基，也有一門手藝可以讓自己舒舒服服過到坐化。
直到初級課程全部上完后，十三個學生，有四個練氣五層了，比例低得讓人沮喪。
好在這十三個學生都通過了初級課程的小考，可以等明年上中級課程了。
***
送走了需要去參加劍修集訓的九個練氣四層的初中生，木蘭被執法堂抓去狠狠壓榨了半年多，天天出任務，還抓了一小簇邪修。
緊接著又是「出差」。
不是劍修大會，也不是和其他劍修門派拼殺，更不是開疆拓土之類。
是誅邪。
她這是跟邪修杠上了是吧？！
哦不，這裡的邪不特指邪修，而是邪物。
一張火龍符下去，兩隻被串起的普通變異妖獸成了灰。
物資供應再充足，面對鋪天蓋地的變異邪物，大家不得不節約著用。
還有，這裡參與「誅邪」的不止是劍修和醫劍修，還有魔修——正統魔修。
木蘭當然了解過正統魔修道統，而且出於個人「興趣愛好」，研究頗多。雖然從沒與魔修合作過，但是，作為畢山劍尊道統的劍修、蜜煉仙子道統的醫修，她可以與魔界魔主派系的魔修合作愉快——至於其他派系的，那就是道魔勢不兩立了。
這批魔修是來收集材料的。不少變異邪物可以成為他們煉製特殊物品的原材料，但並非所有的變異妖獸妖植都可以做材料的。
木蘭自己也瞄上了這類生物材料，無解的生物毒、以毒攻毒的特種植物種子。所以她一個醫劍修居然是與魔修們配合最默契的。魔修們特別讚賞她的「眼力」，而她需要了解更多「其他流派」魔修的手法和解決方式。
「對，畢山道統的劍修用這一招的不少，但我覺得效果不好。」
「那這樣？」
「嘿，這個符能給個給我嗎？」
「不能。」
「真是的！」
「秘密告訴第二個人就不能保密了。」
一道一魔，醫劍修那個看上去野蠻無禮，魔修那個道蘊斐然彬彬有禮……而且兩者居然相談甚歡！
不，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兩個都是金丹後期，都是各自領域的好手，都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手法。可惜，魔修勾不了木蘭的心魔，木蘭無法找到克制別人心魔的辦法——即使用了她的自創符，還是有金丹中招。
「彭熙果然名不虛傳。」一名靠自己就扛住了心魔的金丹劍修嘆息著。
「不行不行，碰到你們的醫劍修就沒法了。」那個自創的防魔符肯定路子不正！哼，騙誰吶，那波動氣息……
「我也就是自保。」和救人。木蘭將被勾起心魔的金丹全部治好——現成的小白鼠，還免費，真是太好了。
「其實你的符等階再高點我就沒辦法了。」
「那也要我晉階啊！」而且這玩意還沒法批量「生產」。
「哎哎，休息得差不多了。等下往北？」
「行！我與木蘭道友同行。」
「不行，她得留守。最近傷者很多，衛岐醫師又跟著第二隊走了。」金丹醫師和元嬰醫師都必須至少各有兩名留守。何況，真以為畢山道統的劍修和魔修關係很好啊？也就醫劍修這種葷素不忌、以毒攻毒……那啥，才受得了吧！
「好吧——」
木蘭則無所謂。她用各種材料，從魔修彭熙手裡交換到了不少配方。這些魔修的戰鬥力一半靠雜類，自行收集原材料的本事差遠了，給了木蘭很大的便利。現在這些魔修的用處也差不多沒得可榨的了。
不，還是有的。因為整支隊伍的魔修太過自信，加上運氣真的不好，碰到最難纏的一幕：妖植邊的妖獸群，要不是後來有化神劍修去救援，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但即使如此，這群魔修死了仨，其他都有傷、還都挺重。死亡率與劍修差不多，重傷比例就太高了。
木蘭「高興」地接手彭熙等四個看起來快不行了的金丹後期魔修，其他的則留給金丹和元嬰同行。
現在，到驗證她的理論的時刻了！
這批人族魔修的修鍊方式與道修不太相同，但和劍修的距離還略近些，所以再重的外傷也死不了、但神魂受傷同樣麻煩，真正致命的是自己倒打自己一耙，某種程度上可以稱為致命的逆流——人族以外的魔修不在此列。
嗯，這些人也就是少了些肢體，識海丹田神魂經脈沒有太大損傷。
以軍醫官的「獨到」手法，木蘭邊研究邊搶救，保命、止損、控制毒素蔓延，然後慢慢治療。
「你居然讓我們念道藏。」
「對抗麻癢很有用。大家還是金丹，尚未達到不受肉身影響的地步！所以，幹嘛不按我的建議先試試？！」
「……」
四個慘兮兮、傷勢放在築基身上都會沒命的金丹後期魔修，在木蘭「溫柔的辣手」下很快就恢復了自理能力，雖然肢體傷殘需要幾個月的休養，但後續治療都可以自己解決——他們死都不想再讓木蘭「親自」照料了。本來其他傷重魔修很羨慕他們四個的速度，但是聽說過木蘭的手段后，全部嚇跑了。
這種比魔修還要魔修的醫劍修，這輩子都別打交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