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
很久、很久沒有休閑了啊！
木蘭咬著勺子。不舔勺子還叫吃冰淇淋嗎？
收拾早期物品的時候，木蘭翻出靈石早就失效、全靠符籙保持不壞的冷凍櫃，將獸乳都做成冰淇淋。手工製冰，直接用一塊不太用的金屬做成勺子，然後「坐」在虛空、對著一地靈植，假裝在度假。如此海吃法，而且還是無數年前的食材……也只有金丹才不會吃壞肚子了。
晚上開始要小考——課程快結束了。
結束前數年，會有一個類似模擬考的小考。可不是透題，而是真正的培訓。
木蘭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小假，順道慶祝自己兩百歲生日。因為時間不同步，其實她並不知道風鳴界過去多少年。但從劍術練習效果上看，這些年因為心情平靜，在劍之道上居然進步不少：現在她可以連續兩回十三道金系劍氣的小劍陣，全過程配合生命系、不，是木系法術，以及七柄小刀和七枚毫毛針打伏擊，足夠撂倒絕大多數的金丹期修士、包括半數以上的金丹劍修，咳，即使碰到金丹魔修、邪修的，也不會吃虧！她認為的所謂「生命系」，其實帶有明顯的鬼修手法，幸虧自己之前大量練習的時候都在空珠里，否則可能會被師長們約談。
半桶過期冰淇淋下肚，當然沒有腹瀉這回事，有的只是無限感慨……
木蘭將勺子還原，弄完種植任務，正好出去小考。
以金丹、元嬰為主的考試，基本沒有考試時間的問題。一直考下去，考到不通過或者通過。
築基時木蘭他們曾經嘗試過，結果因為時間長、強度大，各個快昏倒。但現在金丹中期了，再經歷更嚴酷的考試時間和強度，根本沒有承受不了的問題。
理論、實踐和少許類似面試的環節，拉分的是葯植和戰地大夫，其他都不怎麼達標。綜合下來，木蘭的總評分堪堪及格……嗯，再努力個幾十年，應該可以穩穩及格了。她的行醫天份真心一般般，如果一開始碰到丹修、醫修門派，那是進都進不去的。
幸好自己是劍修。
上百號人結束了小考，調整半天繼續上課。這時候木蘭才與同門的醫劍修們碰到頭。
其他人也都是一個人上一個小班，與其他界的陌生「同學」和先生們相處了好幾十年。來此處進修的不止木蘭他們這幾個，還有下一批——聽說他們已經上了三十多年的課了。
似乎從金丹起，時間彷彿將年過成了月，也許到了化神就能過成日了吧？就不知道如果碰到戰事，會否還能保持如斯心態？
木蘭輕呼出一口氣，衝去訓練場將難言的情緒統統化為劍氣。
十五道實實在在的風系劍氣，看似輕飄飄，實則將訓練場最邊緣用岩化法術立起來的小型假山給轟成了碎渣。再來十五道雷系劍氣，差點讓這個小世界出現動蕩！嗯，也許修為略差些火候，但自己的劍術實力肯定已經接近中期頂峰了。木蘭耗儘力量后迅速恢復，然後收斂了全部的氣勢，平靜地去上課。
上課的先生之前給他們上過課，當然記得這小群學生里罕見的醫劍修。本來他還有些不以為然，醫修好好練劍實力也不弱，而畢山道統的劍修一向以……咳，那個啥出名，來學醫勉強及格都算好的了。但現在一看木蘭的氣息與十幾年前印象里的那個女劍修差別不小，居然與普通女醫修完全一致，別說劍氣，連修為都壓到差不多剛金丹中期不久的樣子——這種情況，要麼重傷、要麼收斂，所以這女學生肯定修為有所長進了。
再看在座的，與學生簡介里的修為一般無二，除了知識有漲，只有一個男醫修有了點進步，但肯定不如木蘭那樣明顯。也許，醫劍修不止是能上戰場的醫修，更不是解決劍修資源不足問題的靈植種植專家……
接下來的課程，沒一個專門講種植，而是全部集中在治療上面。
最有趣的是，這個小班級自從有了木蘭，便不再愁外傷展示，包括在妖獸或假人甚至石頭上試驗雷劈的效果也沒問題，只要不超過元嬰。
學生們早就木然而習以為常，平均元嬰的先生們雖說都不是劍修，但見識和修為在那，見了不由點頭：不愧是畢山道統的劍修，即使學了文縐縐的醫也不是法修，戰鬥力絲毫不含糊。
這個十年，學習強度陡然加大，而且以動手實踐為主；至於知識層面的，一屋子玉簡就行了，不再浪費先生們的時間，也不浪費學生們的學費或人情。
等十年之後，學生們一個個面無人色——能讓至少金丹中期的修士如此，可見其強度已經不是「非人」二字能形容的了。
結業也沒有儀式，就是讓大家走人。
尋天宗的人齊活后整齊回程。十一個，其中另外兩個也去了劍修大會：他們不像木蘭不僅打到第二輪還去參加論道會，而是第一輪就被打下台，停留幾天開過眼界就回了宗門。
一群金丹劍修拿著玉符、一路轉了三次星門回到風鳴界。
不幸的是，風鳴界這裡已經過了百二十多年。
木蘭在葉家堂站了片刻才回過神。
已經那麼久了！
其他同門也不曾經歷過如此長時間的在外經歷，一時也是有些感慨。
「各位師兄弟姐妹，我先在城裡看看，就此別過。」木蘭打了個招呼，就先拐出去。
是的，這十一個人裡頭，有比木蘭年紀還小二三十歲、進修前也是晉階了金丹中期的師弟和師妹。這就是本界最強悍宗門的底氣，與百年出一個人才的家族比起來，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各種人才。對宗門當然是後繼不愁，對弟子而言是競爭激烈。
木蘭對競爭沒有任何想法。她想的是自己一手建起來的女醫館，還有木晴木鈺母女以及農村女學……
先去看了木氏祖宅，算了下，這十世侄孫估計都有可能過世了。不過還好，木鈺的孫女還活著，而且白天居然還在女醫館坐鎮！
木蘭還是挺高興的，無視後裔的驚呼，修整了下，再瞬間給地窖徹底清潔，放下在葉家堂買的現成靈谷，揮袖就躥到了醫館。
主樓還是她親手弄來的那四面牆，綠化似乎上了個檔次、有點園林的意思；挺拔整齊的副樓也肯定是修士手筆，應該是復玉師姐弄的。
「木師妹？嘿，我還以為你會晉階了回來，嘿嘿。」感受到什麼的復玉神識一探，立刻高高興興地飛出來揪住木蘭不放，壓根不記得後者走之前根本沒本事將一身氣勢壓到凡人狀況：這麼多年，怎麼也要長進一些不是，所以只要木蘭不是金丹後期，她就不會過分不平衡……
「哪會那麼好運！」連中期頂峰都還沒到呢。「師姐居然坐鎮了這麼多年，真是多謝了。」
「謝啥呀！後來又來了幾位師妹，我待著的時間也不長，不能感謝我。」
「不過確實是有點好處的。不過師姐說不定去傀儡陣多練練，可能就能捅破那一層。」木蘭能感覺得出，復玉的實力見漲，到了又高一層的瓶頸期，就缺點什麼，說不定就能結嬰了。
「那我可能會成為第一個死在傀儡陣的醫劍修。」復玉現在基本上知道自己的問題癥結所在，不由猶豫了好多年。
木蘭頓住，看著她，傳音道：「那你就必須去傀儡陣找死了。」
「……」
知難而退，不論是劍修還是醫修，跟心魔沒什麼兩樣。
復玉摸著鼻子走了，木蘭也沒有興趣與師姐妹們爭奪女醫館，拜會了她們，送了居然還健康清醒的十世侄孫女一堆凡人能用、保質期也長的東西，然後就一村村的去看小學校，一間間修繕清潔擴建，補充傢具用品、口糧物資，送給教師特別是女師們財物和每人三顆養顏丹，愣是按照地圖將尋天宗屬地中的農村女學和其他比如技術學校全部走過一遍，。
尋天宗對凡人的教育又重視起來，並且經常照看。但是修士眼裡的「經常」，對凡人而言可能一兩代人就錯過了。木蘭不會對這類學校傾盡全力，但只要有餘力時，肯定會做得比其他修士更好。
以積年金丹中期的腳程，一個多月就能將近千間小學走遍。這些小學不少時男生女生一起上課，不過因為年紀都很小、沒什麼男女之別；再大些的孩子，要麼去城鎮學手藝、要麼回家幹活待婚配，只有極少數凡人能讀出頭。可，即使所謂的出頭，也就是風光個二三十年罷了——凡人壽命只有這些，刨去年少、年老和辛苦奮鬥的時光，餘下的也不多了。
但就是這樣的小學校，已是風鳴界凡人最好的待遇。君不見其他地區的凡人，除非是修士族人或是修士選的管理者或經營者，絕大部分都是沒有受過任何教育、如動物般的存在，甚至其中的少數精英想的也是討好修士、換取延壽丹藥之類……
回到宗門，即使知道方小真和李雋、甚至早年做種地雜役時認得的樂清風都已坐化時，連一絲情緒都無。倒是千辛萬苦終於結丹的樂凌風覺得她的名字很眼熟過來確認，她才有了一點稱為愉快的波動。
木蘭與熟識們打過招呼，就直接閉關了。
這又是平生的首次閉長關。
事先她也沒有準備好，而是剛打算去傀儡陣時，突然轉向很多年沒有回過的「宿舍」，看了眼家徒四壁到除了靈氣什麼也沒有的一小方空間，心緒靜得只能坐下修鍊。
……
海潮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日光月光交替，藍色的、灰色的、黑藍色的浪，每一朵都不一樣……即使是壽命悠長許多的修士，也敵不過這星辰大海。是，海洋會變、行星會變、恆星會變，宇宙會變。
即使是仙人也不可能永恆不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