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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築基(一)

  山海器盟原本的自立之心徹底歇了。

  在無法控制的天災面前,金丹都只能勉強自保,元嬰也難免重傷不治,唯有化神可以倖免——山海器盟沒有化神,風鳴界尚無專一器道的化神。倒是尋天宗的煉器水平一直很不錯,且發展方向與山海器盟互補。

  「我等……唉!」山海器盟掌門已經蔫了,他的弟子之一、金丹,死於海底,另一名重傷、修為倒退差點回到築基。門內的金丹廢了和隕落的有兩成,還有一名元嬰雖經化神醫師出手治療、也退回了金丹。所幸宗門的基石:築基、練氣,和凡人,都沒有大的損失。此外,凡人間致命的傳染病竟然能致練氣修士死亡、築基修士感染,這個嚴重的消息讓全風鳴界都有些吃驚。

  「掌門,此事確實無誤?」

  「確實。一名去救援凡人的築基中期劍修像凡人那樣感冒,又經葉家醫村確認,練氣初期修士大部分會病亡,只有築基及以上才能存活。但醫師也說了,這病早前就有,只是少有人關注。」化神二品醫師說的,那必須是正確的。

  「難道以前就有修士染病而亡?」另一位長老猶猶豫豫地道。

  「沒注意過。我們沒有醫修,真不懂這個。」丹修也不是這塊料,或者說不關心凡人間的疫病。修鍊之人不生病幾乎成了定律,但如今真的要改一改了!若是練氣大量染病身亡的事情發生,一個小宗門很可能會遭到滅頂之災,因為幾百年內大家都會嚇得不敢來拜師入門。

  「要不,我們選一些弟子去本宗學些器道之外的課業?聽說通用的一品徽章至少金丹才考得出來,要學百年的課程,一定是好的!」

  「……」

  「……」

  山海器盟這邊換腦筋的事與木蘭他們無關。

  拚命做了一個月的救援隊,再強悍的劍修也累了。同時,這趟差事也是他們處理屍體最多的一次,好在大家居然找出來記載了好幾種法事的玉簡,現學現用地每人每天做一場法事。

  木蘭學過的跟執事們的略有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就是安魂順便無害化處理。她雖是整支小隊修為最低的一個,但做的事情一點不少;要不是靠藥劑支撐,她早就趴下了。

  「木師妹,好樣的!」隊長成雍拍拍她的肩。

  「成師兄,再拍我就要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哈哈哈——」

  木蘭被成雍帶著飛回山海器盟的路上差點睡著。

  不過等她看見一點不比自己好到哪裡的齊斐他們,又振作了起來。

  「你碰到可以感染修士的惡疾了嗎?」

  「我發現上報的。有位師兄被病人感染了。」

  「喝!運氣真不錯。」這個不錯既是正面說又是反著說。「那你一定多弄了幾個醫案。」

  「也就做了三個醫案。倒是多了個改良方。我記得改良方與醫案不能互相抵消的?」

  「可憐的孩子,不能換。」旁聽的傅世英致以同情的目光。即使是小考,這多出來的量仍然不能將優減提高到優。何況先生不評分。

  木蘭倒是無所謂。她最高興的是找到了自己未來「事業生活」發展的方向,哪怕考不出一品醫師,她也可以度過平靜又有意義的幾百年人生。人生百年,這個百年是幾個一百年,真是太高興了!

  一高興,木蘭吭哧吭哧地在重力場第一層跟張琪拼劍,沒了靈力拚體力,其豪勇無畏的做派將困在中期多年的張琪刺激得當場晉階。

  這個……木蘭著到一位金丹劍修將張琪火速移到重力場外頭,覺得自己應該問張琪要一個大紅包。

  不過從此以後木蘭就火了!困在築基初期和中期多年的師兄姐們排著隊約戰!

  木蘭毫無異議。真正晉階成功的只有三個人,比例差不多是百分之一。她最後沒有要紅包,而是在張琪等「成功人士」的身上試驗無毒新配方,嗯,就是在試藥前做了點「小小」的有害的事:碰那個疫病病亡者的衣物,觀察一天,然後用藥、清洗、消毒。

  事實證明,築基後期可能打倆噴嚏就結束,中期的話最嚴重會不舒服兩天、最好的沒什麼感覺,推理築基初期可能會病幾天,也可能什麼事也沒有——木蘭自己就是如此。

  對劍修們而言,他們可以為晉階去死拼,這點點「小」試驗根本不算什麼。尤其是他們聽說這是導致數千凡人死亡的疫病之後,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木蘭並不介意這只是一個醫案,她一方面欣喜於試驗成功,另一方面也切實感到如此拼盡全力又不至於受重傷的「鍛煉」對自己同樣很有好處。

  是的,她感覺自己又有所進益,雖然仍是築基初期,但已與剛築基時差距頗大。

  ……

  十個學生各個拿出全身解數,拚命看書和尋找歷練。也同時,所有人都小晉階過。

  木蘭將所有劍訣都學了,仍是以本身靈根為主,但其他靠五行轉換術施展的居然也練出了劍氣。元嬰及以後,靈根的影響就會開始慢慢消失。合體期就會開始五行解離,能夠通過天地之氣而不僅僅是靈氣來修鍊——元嬰太遠,築基中期還是比較近的。

  木蘭最近隱隱覺得快摸到中期的門檻了。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可她就是知道可以更進一步。

  於是她練劍和看書更拼了。

  三十五周歲到了。

  修士可沒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之類的說法,更不存在美容養顏抗衰老,只論修為。凡人三十五歲就開始各方面下降,生活條件差的三十以後就老了,可她現在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真的好極了!

  這張臉——水鏡這個法術好學不好使,尤其是想弄出全身高清鏡子,沒有十年的功夫根本看不清楚——二十上下,沒有痘印毛孔,沒有傷痕斑點;身材是高瘦平板型,肌肉的輪廓看上去「很正常」,只留半長的頭髮就始終這個長度,不用剪!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內髒了,比如說心臟跳動就很慢,而且,只要不是心臟被掏出,即使被貫穿也不會立刻死掉;肺部不是不正常,而是功能有變化,因為築基初期之後可以下水不用頻繁換氣;腸胃和婦科那是最早不對勁的,簡直讓人懷疑那是幻影、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事實上如果是腸胃的貫穿傷根本沒有生命危險。此外,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洗頭泡澡了。洗澡水很臟,本地凡人的香皂更不能碰——這個本能的認知讓木蘭也覺得很奇怪,就跟修鍊后無法吃含有雜質的食物一樣。

  發獃了片刻,穿戴好,跳出陽台——這點高度,真的不需要用靈力——一路奔去課室,還用上風系法術,一邊助推、一邊保持衣服髮型不亂。

  木蘭並不知道今天發什麼神經,又回到當年靠跑步省飛鶴符的錢的年月。偶然有飛在半空的同門看到她飛快奔過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下地,也跑步!

  飄飄忽忽地奔到課室,進門,愣了。

  「見過先生!」

  復玉真人晉階金丹後期,神清氣爽地過來折騰學生們。她發現教學其實也是一種修行,所以打算跟宗門申請去教新入門的醫修生。

  至於現在這十個學生,都是築基好幾年、最長十年的,已經不需要幾天上一次課、還影響劍修訓練,所以她會一個個的「定製」自學方案。

  在定製之前,先檢查作業吧。

  金丹後期的先生給自己單獨考試。如果是練氣的時候,木蘭也不能保證自己能保持絕對的平靜;但現在築基好些年頭了,她很鎮定地交上四十來份醫案和六份改良作業,並且很順暢地答辯——沒看見一位師兄在課室的另一頭筆試嗎?!

  下一個學生到了,先考試。考完答辯。

  木蘭全部回答完,沒有收到現場打分,而是被打發去做卷子,不,是小考。

  等十個學生全部交完作業考完筆試,已經過去五天。

  沒有任何學生向其他同學透題或者打招呼。考完也是進法屋去看書,順便找找沒有答出來的題在哪本書,看過還是沒有看過。

  第六天的時候,復玉真人給所有人打了優減,雖然沒有一個人做完全部作業或者答完所有的題。良加和優減畢竟是不一樣的,學生們都無法控制地展開笑顏。

  復玉真人也很高興。

  「我布置的是十年的課業,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說明學生們這幾年一直很拚命地在自學,否則不可能答出平均八成及以上的題目,以及基本完成那些作業。她抬手解除了法屋內另一層禁制,「接下來,你們首要是晉階築基中期,所以這個課室和法屋都原樣留著……晉階中期,書都看完,然後我再來教。」

  「是——」

  每個學生的心裡對未來的用功方向都已有了五分以上的盤算,聽了先生的吩咐,只覺得沒有更好的安排了!

  真是皆大歡喜!

  鄭重道別,恭送先生離開課室,學生們卻差點一時不知道上哪去。

  木蘭直接進了法屋,不久之後,其他九個學生也都進來了。

  這回仔細看,新的禁制解開,圖書架子多了一倍不止,地方大了起碼十倍!哦,還專門有一箱子外語速成玉簡,一箱子!

  「這裡都可以做閉關之用了。」齊斐看了半晌後作此總結。

  「在此晉階中期是不行的。」十個人里目前修為最高的魏光評價道。這是法屋註定不能用來晉階,當然之前那種看不出明顯差別的小晉階還是可以的。

  「可以看書一個月,再出去一個月。」木蘭已經決定這樣做了。

  「看一個月?全部看書?!」齊斐深覺恐怖。

  「練練劍訣,修鍊一下,都是可以的。我會在課室里搭個帳篷。」

  「木師妹想突破?」蔣林宇問道。

  「是,但一時把握不準,是出去每天與中後期師兄姐對練好,還是苦讀醫書好,乾脆兩個一起做。」

  「一個月啊!」

  「每天?」

  「是,不滿一個月,總覺得不夠。」

  「明白了,倒是好主意!」有一半的同學認為這樣的做法可以參考,另一半則是已經有了明確計劃不會改變。

  木蘭則是拿出帳篷和搖椅。作為快要築基中期的修士,躺著看書並不怕近視眼和腱鞘炎。

  首先,學兩門外語。

  其次,把那兩個世界的書標記出來。

  然後,好好看書……真不幸,那倆語言是同一個世界的。

  於是,這一個月,木蘭除了執法堂交來的兼職工作、那是不管什麼時辰都會出動,其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單人帳篷里看書、記錄。

  這樣密集看書的好處是從一大堆不同的書籍里找出共同的東西,提煉后再找其他的書來驗證。即便以築基初期的智商,一個知識點用時整整一天也很常見。

  腦袋裡大量的文字差點打架的木蘭奔去重力場,然後就很「高興」地被毆打了一個月。

  築基中期頂峰與築基初期後期之間差了不少,木蘭完全靠意志力撐到底。

  劍修的意志一如手中的劍、心中的劍,堅韌無匹……反正第一個與木蘭硬拼的築基中期不久就晉階了。可惜之後的幾十個人都沒有這樣明顯的效果。

  反過來,木蘭總覺得哪裡有不對,看書和對練都不是很正常,於是乾脆跑了一趟尋天城。

  阿娘和她的一個小孫子同時重病,然後,阿娘活下來,小娃娃死了——弟弟阿平還在外打工。

  家裡正在辦簡單的喪事。

  即使有修士,有良醫,凡人小孩夭折仍然很常見。尤其是家裡有見識的壯勞力不在,當母親的居然第一時間不是去葉家巷凡葯堂,而是撇下婆婆、抱著孩子去找娘家人問怎麼辦,活生生拖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隱藏在家中角落聽弟媳婦壁角的木蘭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當然此時最傷心的也是做母親的,而她的長子雖是個半大小子、居然是全場最頂用的一個。也許註定那個孩子體弱,不是這次也會在下一回死去。她是學醫的。如果,那時她正好在旁邊,正好認得這種病症,說不定兩個都能活下來。但也可能不行,因為凡人的傷病與修士的差別太大,她之前治療凡人都是直接用修士手段和靈藥解決問題……木蘭又站了會兒,看看阿婆的身體狀態還好、阿爹上樓梯還算利索,轉身奔去葉家堂,將大侄子也列入可以動用自己賬戶的人名單里。至於故去的小侄子,很抱歉,她真的沒有感覺。

  這幾年,家裡沒動女兒的賬戶。看那宅子里的擺設和喪事請吃飯的規格,符合城裡富戶的標準,比當年村裡最有錢的人家好不少。

  她的贍養責任僅限於直系血親。所以,最後她誰也沒有驚動地回了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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