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 兩不相欠
吳桑昨兒自靈秀宮出來,靈秀宮的院裏種著樹。後來她住的奉成堂外麵也種了樹,可是這傾雲宮裏卻一棵樹都沒有。
??鄭路自幼隨在鄭河的身側,練就一身察顏觀色的本事。很輕易的便瞧出了吳桑的疑惑,主動解釋道“聽奴婢義父講,麗妃娘娘不喜陰暗,所以叫人把院裏的樹都砍了。夫人若是不喜歡的話,請隨奴婢過來。”
??說著鄭路前麵帶路的領著吳桑穿過了西側的垂花門。
??自垂花門走入二進院,吳桑才發現這“傾雲宮”竟是大有乾坤。
??通常皇宮裏會有個極大的禦花園,所以嬪妃的住的三宮六院往往隻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院落。
??就連煙霞住的“靈秀宮”也隻不過是個環境雅致的單進院落,花草,樹木,靈石盆栽隻能布置在院中空地上。
??而這傾雲宮雖說看前麵沒有什麽不同,後麵卻有一個占地頗廣的花園。
??園裏樹木不多,花草卻很是繁盛,加之小橋流水景致精巧而靈動,同前院的刻板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鄭路瞧出吳桑眼中的驚喜,恭身道“夫人,請隨奴婢這邊走。”
??鄭路在前麵領著吳桑穿回廊過小橋,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座木屋的前麵。
??木屋不大,它的前麵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架著一架秋千。
??秋千的架子瞧起來同木屋一樣年代久遠,不過架上的繩索卻是新的。
??吳桑自小到大還沒有機會蕩秋千,現在看到便不受控製的走到麵前,以手撫著秋千架,一下沒一下推著玩。
??“夫人,這架秋千皇上才派人修整過了,很安全的。”
??彩霞聽出鄭路的言下之意,瞧著夫人滿眼的渴望也鼓動著道“夫人要不要坐上去,彩霞慢些推,摔不著的。”
??吳桑原本在瞧見秋千的一刻就生出了嚐試的欲望,聽到彩霞的話,便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彩霞推動的並不快,幅度也不大,吳桑覺得很是新奇,慢慢的她不再滿足,讓彩霞多用點力氣。
??彩霞擔心的望了眼她的肩道“夫人,你的肩?”
??“不礙事的,都好差不多了。”
??彩霞聽了依然不敢太快,吳桑便不停的催啊求啊的,後來彩霞瞧著她真的沒事,才使著大力將秋千高高的蕩了起來。
??眼看著自己如同鳥兒一樣飛起,不斷的向著那些悠然的去朵靠近,吳桑的興奮的根本就不要停不下來。
??當她再一次高高的蕩起,聽著在自己耳邊吹過的風聲,她笑著想要同地麵上的彩霞打招呼,卻望見一黃,一朱兩道身影正穿過垂花門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君墨塵與君墨安遠遠的便聽到了吳桑銀鈴樣的笑聲。
??望著那個高高拋起的人,絳色衣袍的君墨安望了眼邊上一身明黃的君墨塵。
??君墨塵的眼睛緊緊的追隨著那個如精靈樣在空中飄蕩的身影。
??滿眼的癡迷
??夫人的笑聲突然消失了。
??彩霞心神緊張的望著落下的吳桑。她的唇緊緊的抿著,剛剛的歡快已然消失不見。
??彩霞不知道夫人發生了什麽,忙拉住了秋千。
??“我累了。”
??吳桑說著便跳下了秋千板,站到了地上。
??鄭路聽到吳桑說累了忙道“夫人,那邊的屋裏坐臥用具一應俱全。不若進去休息一會兒。”
??吳桑原本就想避開君墨塵,便聽了鄭路的建議進了木屋。
??木屋裏不隻有休息的桌椅,在靠牆的地方還入著一張竹床,床上鋪著簇新的被褥。
??想來也是為了自己而新換的。
??“夫人,皇上說了,這整個傾雲宮夫人可以隨便住,若是前麵住不貫,這裏到是不錯呢。”
??鄭路是隨時隨地的替自家主子說話,吳桑打了個哈哈道“鄭公公,妾身累了,煩勞公公代妾身謝謝皇上。”
??鄭路聽了吳桑的話頭便想反支出去,便應聲退下了。
??吳桑在彩霞的服侍下躺到了床上,便衝她吩咐道“我睡會,你去外麵守著,誰也別讓進來。”
??“是”
??瞧著彩霞出去了,吳桑便咬著牙關嘶起了冷氣。
??剛剛光顧著蕩秋千的興奮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肩傷。
??這下可好了,原本好的七七八八的傷又給累著了,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好。
??吳桑想著自己所剩不多的時光都不能舒服的度過,心裏便極為憂傷。
??所有的一切不順都是拜君墨塵所賜!
??想著自己活的可憐兮兮的,而他君墨塵不僅得了權,還得了美人,吳桑便有些忿忿不平。
??難道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
??吳桑心裏才想著君墨塵這個禍害。
??君墨塵就進來了。
??眼看著身著明黃的君墨塵堂而皇之的推門而入,吳桑自嘲的輕笑。
??難怪自己會被君墨塵騙。
??自己竟然覺得把彩霞放在屋外就以為可以得到一方的平靜。
??不說彩霞是君墨塵的人,就單說這裏是皇宮,若是君墨塵想進哪裏誰又能攔的住啊。
??“娘子,聽彩霞講你蕩秋千累著了,用不用為夫替替你捏捏。”
??君墨塵坐到床頭,語氣,神情都一如即往的關切。
??吳桑別過頭,懶得看他,隻是悶聲道“桑哥現在隻想睡覺,還請皇上出去。”
??因為痛與委屈,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水意。
??君墨塵聽了,忙用手去撫吳桑的臉。
??手指才碰上她的臉側,便有水意自指尖傳來。
??顯然,吳桑哭了。
??君墨塵連忙將她的上身放摟在自已的身前,強迫著她看向自己。
??吳桑的眼裏水意盈盈,倔強而又羸弱的神情讓人心疼。
??“娘子,不哭,有什麽不高興的事跟為夫說,為夫替你出氣。”
??就你讓我不高興的!
??吳桑腹誹著,突然將臉埋向君墨塵的懷裏將自己的滿臉的淚水都擦到了他的龍袍上。
??然後抬起頭挑畔的望向他。
??君墨塵看著她傲嬌的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這個反應好像不對。
??書上不是說皇帝是不容冒犯的嗎?
??自己塗花了他的龍袍,他應該震怒啊,笑個什麽勁。
??君墨塵看著吳桑一臉的疑惑,倒是收了笑,以手指擦著她眼角邊的水跡道“娘子怎麽哭了,你要是再不說,為夫就當你是瞧見為夫喜極而泣了。”
??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吳桑可不想讓君墨塵這種混蛋的尾巴翹上天,不客氣的衝他澆了瓢冷水道。
??“桑哥可沒皇上感情那麽充沛,我肩膀疼。”
??提起肩膀的漲痛,吳桑的眼睛又開始轉起淚來。
??君墨塵瞧了,丹唇輕啟,兩字崩出兩字“活該!”
??然後抬手便去解吳桑的衣服。
??吳桑受不得君墨塵打一棒子給一棗的行為,哧道“眼瞎了自然怪不得別人,無須皇上提醒。”
??君墨塵沒想到吳桑竟然有這樣大的反應。
??他忙解釋道“為夫隻是氣不過你有傷在身還不知道在意,根本就不懂得照顧自己。你怎麽別扭成這樣。”
??吳桑也知道自己的現在的心情別扭的很。
??可是,她就是不想在君墨塵麵前承認道“有勞皇上擔心了,桑哥再不會照顧自己也不會沒事把肩骨弄折了。”
??雖說當時的自己神誌全無,君墨塵依然十分的愧疚“對不起。”
??“好,桑哥接受皇上的歉意,現在咱們兩不相欠了。皇上也請出去吧,桑哥要休息了。”
??說著吳桑便想要自君墨塵的懷裏掙出去。
??君墨塵也怕再次傷到吳桑,歎了口氣將吳桑放回床上。
??“為夫出去了。娘子要好好照顧自己。”
??吳桑沒有想到君墨塵這次竟然這麽的好說話。
??她望著他略現蕭索的背影有些發呆。
??他明明現在有權有女人了,怎麽看起來反而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呢?
??吳桑對於心底裏竟然還為著君墨塵而擔憂極為不甘的搖了搖頭。
??是他吞心不足而矣。
??她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想的對極。
??靈秀宮裏,一身宮裝的煙霞望了眼立在麵前神情拘謹的小宮女,再三確認“你確定秦王夫人是被皇上的人接走了?”
??小宮女打了個哆索,猛的點頭“奴婢確定,早上奴婢路過奉成堂時,瞧見鄭公公就在那堂外候著,他身側還有架八人抬的步攆。”
??八人抬的步攆!
??那可是自己這個皇上名義上的女人都沒有待遇。
??煙霞承認自己這個皇上的女人的身份是假的。
??可是,自己對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自打在在那次宴會上見到兩兄弟笑語晏晏的樣,從此他們的樣子便印在了自己的心裏。那裏她便覺得此生能嫁其中一人便算足以。
??原本自己隻是一個伶人若想得到王爺的傾慕不過是癡人說夢,幸好自己身上帶著娘親交給自己的盟單蘭譜才讓王爺對自己另想相看。
??後來君墨塵主動讓自己以他女人的名義演場戲,她想也沒有想的接受了。
??她想著君墨塵成了皇上,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自己家兄弟的女人堂而皇之的搶過來。
??到時候宮裏沒有別的女人,隻要自己多加努力不信君墨塵不會對自己動心。
??誰成想,他不僅把人給弄進宮來了,還為了她而威脅自己。
??小宮女瞧見自家主子的眼睛突然就得陰狠,嚇的抱緊了肩。
??心下歎著自己的命運不濟,原想著跟了新主子,混好了也能出人頭地。沒想到這個新主子竟是個陰情不定的主,就這眼神,殺個人不帶眨眼的。
??小宮女可不想被人滅口“娘娘,奴婢躲的很好,沒人發現的。”
??聽著小宮女的打顫的聲音,煙霞回過神來,她現在急需陪養自己的心腹。於是抬手拔下頭上的一隻珠釵,和悅了顏色道“幹得不錯,這釵子就賞給你了。”
??小宮女沒想到主子這樣大方,誠惶誠恐的接了“奴婢多謝娘娘賞賜。”
??立在煙霞邊上的兩名宮女瞧著小宮女手裏的釵,心思也活絡起來。
??煙霞抬眸掃過兩人道“好好跟著我,以後虧待不了你們。”
??“是”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
??景和宮裏,安妃指一殿的宮人,氣得一張原本嬌美如花的麵孔猙獰可怖。
??麵對她的喝斥,宮女太監低著頭,努力的將自己的存在感將到了最低。
??瞧著平日裏巧舌如簧的眾人如今同時啞聲,安妃心裏更氣。
??抓過邊上的美人瓠便丟到了地上。
??“啪……”
??瓷片飛散,驚得宮人們一縮脖。
??安妃瞧了著她們膽小如鼠的樣,心下更加氣惱也不管是不是手邊的是什麽名窯名瓷了曆代孤品了,隻要被她看到便是難逃粉身碎骨的命運。
??轉眼間屋內能摔的能打的都被她給摔沒了,打破了,安妃累了額角也見了汗,可是氣仍然不順,站在那裏直運氣。
??平日貼身服侍她宮女蘭兒瞧見了忙上來替她擦汗,順背。
??安妃煩燥的抬手就去拔人,蘭兒一個不防便被她拔的跌到了地。
??“啊……”
??蘭兒一聲痛呼,身上刺滿了碎瓷片。
??安妃隻是冷冷的瞧了一眼,皺著眉頭道“喊什麽喊!你可是瞧著別人不知道咱們宮裏有多慘了是吧!”
??平日裏安妃總是一付溫婉柔和的模樣,此時大夥才發現她的眼神竟比那個皇後還要冷。
??蘭兒噤了聲,緊咬著下唇,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自己隨了十年的主人。
??老皇帝在鄭和的陪同下走進景和宮,入眼便是一地的碎瓷。
??碎瓷間坐著安妃的貼身宮女蘭兒。
??蘭兒身下有血流出,身上的衣衫也染紅了,咬著牙,暈暈沉沉的打著晃。
??“你們都看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太醫!”
??聽了老皇帝氣急敗壞的聲音,宮女太監如同得了大赦爭先奔了出去。
??安妃瞧著老皇帝進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皇上。”
??她抽著鼻子,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
??安妃生的眉眼清麗,氣質溫婉,哭起來如同雨中的梨花。
??若不是剛剛瞧見她對蘭兒的態度,老皇帝一定忍不住把她摟進懷是。
??可是,此時他卻像不認識她一樣,重新打量著她。
??安妃沒有等來預想中的安慰,她哭的更加的淒婉了“皇上,他們把曜兒帶走了。”
??安妃再怎麽說也是自己孩子的母親,老皇帝歎了口氣“你放心,他們會好好照顧曜兒的。”
??瞧著皇帝的態度軟了下來,安妃抱上了皇帝的腿“皇上,讓臣妾去見見曜兒好不好?”
??老皇帝搖了搖頭。
??安妃便恨恨的道“除了太子,除了曜兒,便再也沒有人能同他爭大昭了。”
??她並沒有指名道姓,可是皇帝知道她說的是當今的皇帝。
??雖說當初自己讓位讓的有些不甘心,現在瞧了安妃的真實嘴臉,心裏卻慶幸自己將位子傳給了怡王,而不是老十一。
??“這皇位本就應傳給老三,不知你這話是何道理?”
??老皇帝平日裏都是呼安妃為愛妃,此刻卻稱了你,顯示著他的心底已然對於安妃的做法生了嫌隙。
??安妃瞧了老皇帝的態度便是一驚,此時除了老皇帝自己再無別人可依,她兩眼噙淚,道“皇上可忘了,當初你曾親口許下要將大昭讓與曜兒的?”
??“寡人沒忘。”老皇帝望著安妃苦笑著道“寡人沒有想到,寡人聰明一世卻被你給耍的團團轉。安妃,你把曜兒當成你們姚家篡國的棋子,你就不會虧心?”
??想著安妃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利用,老皇帝隻覺得心寒可怖。厭煩的抽出了被安妃抱住的腿。
??安妃臂間一空,她的心如同掉入了無底洞也顧不得地上的碎瓷了上前再次抱住了老皇帝的腿“臣妾沒想害曜兒。臣妾也不知道那盟單的事,對一定是三皇子在諂害我們姚家,一定是,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要替臣妾做主啊。”
??事到如今安妃還在狡辯,老皇帝不耐煩的抽腿,安妃抱的太緊了他抽不出來,便彎腰用手去拔。
??安妃如今是鐵了心的不鬆手,老皇帝便喊道“鄭河,把這個瘋女人替寡人弄開。”
??鄭和聽令,上前將安妃的手臂掰開,安妃依然死命堅持,老皇帝情急之下抬起腳就蹬在了她的胸口。
??他穿的是尖頭朝靴內裏的鐵板實實的踢在了安妃的胸口,安妃隻覺得心口一悶,忍不住嘔出一口血沫來。
??老皇帝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踢會是這樣的後果,想要查看安妃的傷事,心裏又放不下她算計自己江山的事情。
??便一甩袖,離開安妃的身側衝著鄭和道“宣太醫替她瞧瞧。”
??他的聲音依然帶著怒氣。
??鄭和領命離開。
??老皇帝立在那突然聽到了安妃的笑聲,越笑越大最後伴著“撲”的一聲終於停止。
??老皇帝回頭便瞧著安妃斜坐於地上,低頭看著胸前的血又以手沾了沾唇邊。
??她吐出的血染紅了宮裝的前襟,老皇帝瞧的悚目驚心,想要上前,猶豫一下又止住了步子。
??安妃令眼瞧著老皇帝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要躲開自己,突然道“皇上,臣妾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說話時安妃的唇邊帶著詭異的笑,老皇帝瞧見了隻覺得背後生寒,直覺的搖了搖頭。
??“你怕聽到是不是?”安妃望著他,眼睛變得灼亮而瘋狂“臣妾告訴你啊,曜兒是君墨淵的種……皇後是不是很厲害?隻兩貼藥便讓皇上要不得子嗣了……嗬嗬……哈……”
??太醫隨著眾人來到景和宮時,屋內一片狼籍。
??滿地的碎片中蘭兒已然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倒於地。
??距蘭兒不遠處是萎頓於的地安妃,安妃身前的衣襟被血染紅,雙眸尖閉不知生死。
??在安妃的身前不遠是背身而立的老皇帝,老皇帝兩眼呆呆的,如木塑泥雕
??眾人忙著向老皇帝請安,老皇帝眨了眨眼卻並沒有回應。
??鄭和快步上前,立在他的耳側低喊道“上皇,上皇。”
??老皇帝似乎從夢中醒來,望了鄭和一眼道“回養心殿。”
??隻一眼,鄭和便發現皇帝真的老了,不曾服老的眼裏滿是了無生機的暮氣。
??鄭和隻道是安妃對老皇帝的要擊過大,上前攙住他道“上皇,慢步走。”
??恭送著老皇帝步子沉重的走了,太醫忙去查看安妃的情況。
??出氣多進氣少已然是回天乏力了。
??承運殿裏宮女太監依然被打發到了殿外。
??同樣候在殿外的鄭路瞧著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小太監,便皺了眉“六子,你不在景和宮,跑這裏來做什麽?”
??“回鄭公公,安妃薨了!”
??鄭路聽到安妃薨了不敢怠懈,立馬轉頭進殿稟明了君墨塵。
??正在批著奉折的君墨塵聽到鄭路的稟報,手一頓,望著他道“什麽時候的事?”
??“皇上,景和宮的六子在外麵的,奴婢這就叫他進來回話。”
??候在殿外的六子聽到皇上召見,忙隨著他進了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景和宮六子,見過皇上。”
??君墨塵看著殿下依然可以瞧出有些驚魂的六子,和顏悅色的問道“你說景和宮的安妃薨了?什麽時候的事?”
??“回皇上,就在剛剛,安妃娘娘吐血而亡了。”
??君墨塵聽到安妃是吐血而亡的,便敏感的覺得裏麵有事,追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細細講來。”
??“是。今兒早娘娘不知怎麽就把景和宮裏的東西都摔了,娘娘的貼身待女兒不小心跌到地上被碎瓷刺傷,奴婢們驚的不知如何反應時,上皇過來讓奴婢們去尋太醫。等奴婢們隨著太醫回來,娘娘也倒在了地上,太醫號脈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聽到安妃死時父皇也在場,君墨塵便知道這裏麵的事情絕不簡單。
??他半眯的龍眸望向六子道“大膽六子,竟然妄圖糊弄朕,來人掌嘴。”
??鄭路聽了上前便要掌嘴,六子嚇的快哭了“皇上,奴婢講的都是實情,真的沒有糊弄皇上。”
??君墨塵衝鄭路擺擺手讓他退後,望著他道“即然都是實情。那朕問你,安妃困何摔東西?蘭兒如何跌到地上?請太醫時為何去了不隻一人?可有人留在景和宮?”
??事到現在了六子也隻能豁出去了,他磕了個頭才道“回皇上,早上安妃娘娘因為見不到上皇與十一皇子,心下惱怒嫌奴婢們沒用,便將景和宮的東西都砸了。
??那蘭兒是安妃娘娘的貼心侍女,瞧著娘娘砸東西累的氣喘便上前去替娘娘娘順背,不想娘娘在火頭上推了她一下,她人便跌到碎瓷片上去了。
??娘娘不發話,奴婢們眼瞧著蘭兒失血並不敢上前查看,後來上皇帶著鄭公公過來發話讓奴婢們去尋太醫替蘭兒醫治。
??因為掛心蘭兒的傷勢奴婢們便全都去了太醫院,並沒有人留在景和宮。
??等奴婢們回來時,安妃娘娘已經倒在地上了。她的身前跟地上有好些血,後來太醫就講安妃娘娘是吐血而亡。”
??六子再次把事情講了遍,君墨塵望著他道“你們都去了太醫院?”
??“是。因為是上皇發的話,所以奴婢們都去了。”
??“太醫有沒有講安妃為什麽會吐血?”
??“這個太醫並沒有講。”
??君墨塵望眼六子擺了擺手“下去吧,去通知內務府替安妃辦理後事。”
??“是。”
??眼瞧著六子出去了,君墨塵招過鄭路問道“小路子,你覺得安妃到底因何而死?”
??安妃是上皇的寵妃,鄭路也不敢妄下論斷隻是道“即然太醫說是吐血而亡,奴婢覺得許是安妃因為姚家的事急火功心了。”
??他明顯的繞開了安妃暈迷時老皇帝在場的事,君墨塵並沒有為難他“朕也有兩日沒有見過上皇了。想必你也想見見你義父了吧。”
??鄭路得了得鄭和的真傳,這揣摩聖心的事決不含糊,他忙道“皇上這一說,奴婢還真想義父了。”
??“即然這樣,隨朕去養心殿走走。”
??養心殿的宮女太監依然都被打發在殿外候著。
??瞧著君墨塵這來這些宮女太監連忙行禮問安,君墨塵擺擺手,也不用人通報直接進到了殿裏。
??養心殿高高闊闊的縱使現在是白天,內裏不曾點燈,瞧起來也是暈暈暗暗。
??聽到腳步聲,鄭河瞧見了君墨塵忙低頭在老皇帝耳邊提醒道“上皇,皇上過來看您了。”
??老皇帝聽了抬了抬眼皮,望向君墨塵道“墨安,來啦!”
??他的聲音黯啞,如同一位耄耋老人。
??君墨塵沒有想到安妃的去世對老皇帝的打擊這樣大,他快步上前立在老皇帝麵前道“墨安給父皇請安。”
??望著君墨塵眼裏的關切,老皇帝擺了擺手同鄭河道“鄭河退下吧,寡人想同皇上呆會兒。”
??鄭河聽了同著鄭路一起退離了養心殿。
??沒有外人,君墨塵望了眼老皇帝有些發幹有嘴唇,看了眼桌上已經冷掉的茶,倒了杯新茶遞向老皇帝道“父皇節哀。”
??老皇帝接過茶杯沒有喝,兩手緊緊的抱著似要汲取水裏的熱量。
??君墨塵看著老皇帝變成這樣虛弱,心裏也覺得難過便又安慰道“父皇,安妃薨了你還有十一皇弟呢。”
??聽著君墨塵提起十一皇子,老皇帝麵上突然現了苦笑,他望著君墨塵道“寡人整日念著你娘的好,卻寵著安妃,你難道不覺得寡人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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