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約定

  呂夢茹又羞又惱，立馬否認道：“你別胡說，我……我隻是覺得她有些可疑，留意她的同時，意外注意到你了而已。”


  孫尚香聳了聳肩，也不在意，而後卻又是歎了口氣，道：“其實我所以在意她，隻是因為她跟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很像。”


  呂夢茹半信半疑，道：“僅此而已？”


  孫尚香點了點頭。


  呂夢茹無端竟有些竊喜，但卻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好奇道：“那個朋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孫尚香神情已變得有些悲涼，道：“非常重要。”


  呂夢茹又問：“那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孫尚香眼神空洞，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道：“她……她已經過世了。”


  呂夢茹知道自己講錯話，臉色一變，當即噤口不言，默默站在一旁。


  她忽然覺得孫尚香有些可憐，她的身邊明明總有很多人陪伴，但她的眼神看來卻偏偏是那樣孤獨，那樣落寞，在她的內心深處，究竟隱藏著怎樣的一份悲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尚香才終於回過神來，並且意識到呂夢茹一直陪在她身邊，不由得道：“你……怎麽不回去休息？”


  呂夢茹環抱雙臂，抿嘴道：“因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孫尚香一愣，道：“什麽問題？”


  呂夢茹無端竟有些生氣，立馬瞪了她一眼。


  孫尚香細一回想，她隻怕還在糾結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那件事，當即有些不知所措，她先前諸般行為不過是基於本性中帶有幾分風流，加之呂夢茹一旦生起氣來，姿態會跟月欞很像，她實在沒有想那麽多。


  呂夢茹見她情緒似乎好多了，也就不再讓她，微擰著秀眉，道：“快說。”


  孫尚香此前的心情真的很低落，因此對於呂夢茹意想不到的關切舉動，其實是分外感動的，她心知被人拒絕始終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情，但被人喜歡卻終歸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她不想呂夢茹不開心，便索性笑了笑，道：“是啊！我是喜歡你啊！”


  呂夢茹呆了一下，整張臉突然變得緋紅，平素眉宇之間逼人的英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女兒家的溫柔婉轉，這一刻，她已然從冷若冰霜的女戰士，化身為了純真無邪的嬌羞少女。


  她無所適從了許久，方才像是鼓足了勇氣，抬頭凝視著孫尚香，含羞帶怯道：“我……我在那方麵或許跟你不一樣，不過，我……我可以跟你做一個約定，除了……除了跟你拜堂成親，我願意陪你一起做任何事，一生一世，風雨同路，好不好？”


  孫尚香沒想過呂夢茹居然會有這樣純粹的一麵，對於她整個人也是有了完全不一樣的看法，喜不喜歡暫且不說，能跟她這樣至真至純的女孩子相識相知，本身已經是一件幸事，她的心情不知不覺好了許多。


  “好。”


  她知道呂夢茹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所以她也絕不隻是說說而已。


  呂夢茹抿嘴一笑，看了一眼孫尚香，兩人似乎都在同一時間感受到氣氛有些微妙，她似想到什麽，忽然拉著孫尚香的手道：“我帶你去看一件有趣的事情。”


  孫尚香心頭一蕩，呂夢茹的手溫軟如玉，冰冰涼涼，握在手心竟是難以言說的溫暖舒適，就仿佛握著的是心上人的手一般。


  兩人很快來到一棵參天大樹下麵，正是陸遜先前選擇的那棵樹，他依舊翻看著一本不知名的圖冊，神情極其認真專注，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

  呂夢茹抬頭看了一眼陸遜，悄聲道：“你猜他在幹嘛？”


  孫尚香沉吟道：“小陸向來對煉器之法頗為癡迷，隻怕又是在翻看一些有關靈陣圖的圖鑒吧！”


  呂夢茹似笑非笑，也不答話，突然伸足一踢，激起一粒石子，正中陸遜腳踝，陸遜慘叫一聲，登時跌落了下來。


  呂夢茹趕緊上去將他手中的圖冊搶了過來，遞給孫尚香，道：“你自己看。”


  孫尚香翻開圖冊一看，上麵居然全都是一些衣不遮體的妙齡少女，分明是一本春宮之書，忍不住無語地笑了笑，白了一眼陸遜，隻覺得這人素來一表斯文的形象一瞬間已全部崩塌。


  陸遜已經驚慌失措爬了起來，眼見自己的小秘密被揭穿，一時好生難為情，連連撓著後腦勺道：“我……我隻是對女性的身體構造感到有些好奇，便想略做一番研究，純粹是學術性的，僅此而已，嘿嘿，僅此而已。”


  “哦？”呂夢茹不以為然道，“可是你在學院的時候就老愛躲在圖書館研究相關書籍，難道還沒有研究透徹嗎？”


  陸遜大驚失色道：“你……你怎麽知道？”


  呂夢茹麵帶鄙夷，道：“有次我見你在圖書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鬼鬼祟祟，出於好奇跟了上去，不小心給撞見了。”


  陸遜欲哭無淚道：“夢茹姑奶奶，這事你……你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吧？”


  呂夢茹翻了個白眼，道：“你當我跟你一樣無聊啊？”


  “那就好，那就好。”陸遜這才寬了寬心，隨後卻又是眼珠子一轉，看看孫尚香，又看看呂夢茹，臉上帶著曖昧至極的笑容，道，“那個……三小姐，夢茹姑奶奶，這件事情還請你們務必替小弟保密，日後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孫尚香跟呂夢茹沒來得及答話，忽聽樹上一個灑然聲音笑道：“陸兄放心，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陸遜嚇了一跳，抬頭看去，樹上竟還有一人，卻不是荀彧又是誰，不禁傻了眼，道：“荀兄，你……你又是何時出現在那裏的？”


  荀彧笑了笑，道：“我一直在啊！”


  陸遜羞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深感震驚佩服，這人何時出現，從何處出現，此前全無丁點兒聲息，倘若對方是敵非友，來者不善，自己豈非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孫尚香看了一眼荀彧，忽然笑道：“這麽說來，原來荀兄也在做有關女性身體構造的相關研究嗎？”


  荀彧胸口一窒，險些沒從樹上跌下來，清了清嗓子，這才一本正經道：“咳咳，我本是想要勸說陸兄不要再執迷不悟，做一些有損身心健康的事情，隻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什麽勸他從良的至理名言，所以想啊想啊！也就給耽擱了。”


  陸遜悲憤交加道：“荀兄啊！都是同道中人，不帶這麽落井下石的啊！”


  荀彧趕緊撇清關係道：“在下實在聽不懂陸兄在說些什麽，隻盼陸兄能夠早日迷途知返。”說著打了個哈欠，頃刻間已經呼吸均勻，似已進入了夢鄉。


  孫尚香看了一眼陸遜，搖了搖頭，然後走開，呂夢茹也是看了一眼陸遜，搖了搖頭，然後走開，隻留下陸遜獨自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