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保姆是我的班主任
台下的警察們，看著洋洋，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洋洋的這句話，像一束光，打到了他們每個人的心裏。
洋洋握緊話筒，向前走了兩步。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完完整整的回來。你們的家人們，不能沒有你們，這個世界更不能沒有你們。拜托各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自己。”
洋洋麵對台下，深深的鞠躬。
“我們會的。”
大家都站了起來，用鏗將有力的聲音回答洋洋，向他保證，也向世界保證。
洋洋直起腰。笑著擦掉眼淚。
台下的警察們也都笑了。
不知你們看沒看到過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淚光裏的笑容。
“我爸爸，說句實話，我覺得我和他不是很熟將我們捆綁在一起的，可能就是那血緣吧。這聽起來，是不是很荒唐?我自己也覺得太荒唐了？天下怎麽有人能和自己的爸爸不熟呢？不過，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爸爸喜歡吃什麽？喝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運動?不過，我卻知道他最喜歡幹什麽？我的爸爸，最喜歡工作。是不是有點可笑？
我特別不理解，究竟是什麽工作，能讓他忙到三個月不回家？忙到洗澡洗一半，就匆匆離開？忙到來不及送姥爺最後一程？不瞞你們，你們敬佩的這個人，曾經是我最討厭的人。有時候，我覺得作為他的兒子，是一件特別丟人的事情。我對他充滿了怨恨。我也挺佩服他的，兒子都反感他了，他也不來我身邊稍微裝一下，哪怕那麽稍微一點點，我可能就原諒他了，他卻始終沒有。好幾次，我都想要問問他，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兒子啊？”
洋洋拿開話筒，用袖子擦掉自己的淚水。繼續用哽咽的聲音說下去。
“我說過一句特別不是人能夠說出來的話，在他離開的時候，孫叔叔把他的遺物送到我家來，我親手把那本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日記撕了稀碎，他欠我的，就想要用這麽一個破破的筆記本來還嗎？我甚至說過，他的離開，我什麽感覺都沒有。我也特別希望自己就那麽狠心下去，永遠不要原諒他，就當這個人不存在。可是.……可是……”
洋洋用食指戳著自己的心。
“可是，這裏還是會很痛，痛到我無法入睡，痛到我喘不過氣來。”
洋洋快要堅持不住了，晃了兩下，又努力站穩。
“像是老天給我一個機會似的，那本被我撕碎的筆記本，媽媽一點一點重新沾好，重新拿到我的麵前。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打開了。爸爸對我這個兒子的愛，我在想，能不能用“紙上談兵”來形容？那本筆記本詳細記了我的一切，我是他的親兒子，沒錯，爸爸是愛我的。我看到後，高興的想要就像瘋了似的。衝出門口，想要一頭衝到爸爸的懷裏。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想要和他說一聲對不起。打開門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該去哪找他？我的爸爸哪去了？我該怎麽能找到他？我巡視了家裏一圈。我的爸爸離開了，我再也找不到了。我和他之間就真的隻剩下夢了。我愛他，卻沒有機會讓他聽到了。”
洋洋泣不成聲，台下可愛的人們，紛紛鼓掌，給予他動力。
“我不清楚你們的故事是怎麽樣的，但我希望，你們要好好珍惜，愛就要勇敢的說出來。”
洋洋整理自己的情緒，昂首挺胸
“我是警察於翟的兒子，我叫於小洋。”
然後放下話筒，站得筆直。
自己給自己下達向後轉的口令。淚眼朦朧的看著大屏幕上爸爸的照片。
像爸爸敬禮。
雖然這個敬禮不是那麽的標準，可洋洋盡力做到最好。
爸爸，我愛你。
台上的警察們，也在洋洋轉身敬禮那一刻，紛紛自覺站了起來，一起向於警官敬禮。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不過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洋洋和爸爸故事，登上了這座城市的報紙，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有關洋洋的報道一個接一個。
但那次講話是洋洋第一次說也是最後一次說，後來找上家來的，數不勝數，都被洋洋和媽媽拒之門外。爸爸是英雄，也是普通的爸爸。洋洋不想消費爸爸用生命換來的榮譽，自己是於翟的兒子，也是於小洋。
生病的姥姥被大舅接到了他們家，為了能夠好好照顧姥姥，姥姥在這個家裏，真的是一刻也不閑著。
洋洋放學回到家裏，看了看表。
“媽媽應該不回來吃飯了。”
洋洋把鑰匙丟到茶幾上。在冰箱裏隨手拿了一片麵包和一盒牛奶。
就算是晚飯了。
“呸呸呸。”
洋洋在燈光下反複確定，粗心大意的自己，沒有發現這片麵包已經過期了，發毛了。
打開冰箱，自己看了看。
好多東西需要處理了，洋洋一一看過日期，整理著冰箱。
咚咚咚.……
洋洋有點懷疑，這個時候誰會敲門呢？一定是聽錯了。
直到門鈴再一次響起來。
“媽，你怎麽又忘記帶鑰匙了啊？我要是上晚自習回來晚了……”
門打開。
“王老師？”
“快快快，幫個小忙。”
洋洋莫名其妙接過了王老師手裏大大小小的包裹。
“王老師，您這是？”
“你家拖鞋在哪呢？”
“就在你旁邊那個櫃子裏。”
王老師利索的換好拖鞋，從洋洋手裏接過那些包裹。
“廚房在哪呢？”
洋洋默默注視著在廚房裏做飯的這個男人。
“看什麽呢？會不會做菜啊？”
洋洋搖頭。
“我隻會熬粥。”
“來來來，過來，給我打下手。”
王老師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個外行。不僅忙著做菜，還抽出時間交自己怎麽去皮、切菜。
沒過多長時間，一個糖醋裏脊，一個炒青菜，一個雞湯。統統以它們最香、最好看的樣子，呈現在了那個已經很久沒有上過熱乎菜的餐桌上了。
王老師把米飯拿給自己，也給自己呈了一碗。
“快吃吧，我這手藝，絕對是大廚級別的。”
已經饑腸轆轆的洋洋，顧不上那麽多了，加上老師實在做的太香了。
這誘惑，根本抵擋不住。
“你慢點吃，嗆著你自己了，我就不管了啊。”
“王老師，您做的真好吃呢，太香了。”
“今天破例給你吃糖醋裏脊，明天開始，就以清淡健康為主。”
洋洋連連點頭。“好好好。”
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兒。
“明天？”
王老師點頭。
洋洋充滿疑惑的看著王老師。
“洋洋啊，老師有個事需要你保密。”
完了，完了，該不會是被燕子那個家夥兒說中了吧。
洋洋趕緊放下碗筷。把凳子往後移了移。
“你吃飽了？”
塞了滿嘴的洋洋又搖頭，又點頭。
“你這是什麽情況啊？”
洋洋拿起水杯把飯順了下去。
“於小洋。”
王老師湊了過來。
“王老師，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為什麽啊？”
“我媽媽是不會變心的，我也是。”
“所以得你幫我啊。”
“不可能！”
洋洋態度堅決。
“這不是什麽難事，你不說，我不說，你媽媽就不會知道的。”
“什麽？我媽還不知道？”
這個老奸巨猾的王老師，本來以為遇到了一個挺好的班主任，竟然是這個結果。
“當然不知道啊，我是在網上找的。”
哇靠，還網戀？洋洋直接站了起來。
這個王老師簡直了。
“哎呀，洋洋，你先坐下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啊。”
看在你是我班主任的份上，我就稍微忍一小會兒。
“其實吧，這個事情，完全是老師自己喜歡的，你媽媽根本不知情。”
“可不嘛？我媽怎麽可能呢？”
“這個事情本來就是老師的興趣而已，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到此為止吧。”
啪。
洋洋站起來猛地一拍桌子。
“王老師，你是我的老師，我應該尊敬您，可這個事情怎麽能是興趣呢？”
洋洋氣急敗壞。
在餐桌前插著腰，來回踱步。
“渣男，簡直就是渣男啊。”
戴著眼鏡的王老師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洋洋。自己做了一頓飯，怎麽就成渣男了？
“洋洋.……”
“你閉嘴。”
豁出去了。
“王老師，你這樣做實在是太不配當一名老師了。”
“不是.……”
“閉嘴，雖說我是一個小孩，但我起碼知道這個事情，它是責任，不能是興趣。”
王老師越聽越糊塗了。
幾次想要插嘴，都被他製止。
索性就站起來了。
“那個那個，洋洋，你先冷靜一下。”
“我能冷靜嗎？”
“你誤會我的意思。”
“誤會什麽啊誤會，你就是一個.……”
“我來應聘你家的保姆。”
洋洋眼睛瞪得奇大無比。
呆呆地看著王老師。
“就是一個又會做飯，又會講課的好老師啊。”
十分尷尬的洋洋，重新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