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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絕離

  阿蘿還沒走到外間,就被踹進了任皎兒所在的裏間。


  任皎兒一驚,這是誰?她急忙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阿蘿。


  阿蘿捂著肚子,支吾地說道:“公主,是……是……”


  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妹妹~聽說你在這玩耍呢!”


  再抬眼,一身赤紅的寧語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寧語一身赤紅燙金翻雲蜀錦襖裙,外披秋香色百鳥披風,一套金翠追雲的發飾在墮馬髻上越發生輝,眉間的血紅赤鳳的花鈿與衣袍相得益彰,如秋水般的桃花眼,在遠山眉下不再鬱鬱黯然,正奕奕地盯著任皎兒,朱唇似笑非笑。


  被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任皎兒很是不舒服,她立馬起身,“姐姐怎下了床?之前不是說姐姐已經病的睜不開眼了嗎?”


  “嗬,讓妹妹失望了……”寧語始終比任皎兒高了幾分,得意地看著她。


  其實跟在寧語身後的韻兒她們知道,小姐現在都是殘燭之軀了,若不是小公子和蕭老爺的事讓小姐牽掛,小姐又看透了和王爺之間的感情,不知道小姐這次能不能那麽快振作起來,而且,若是小姐的這兩件心願了了,小姐她……


  “不知姐姐為何如此招搖,一進門就傷了我的貼身丫鬟?”任皎兒不滿地問到。


  寧語勾起一抹笑,又上前了一步,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距離,“妹妹你送我的丫鬟如此大禮,姐姐我還覺得這樣的回禮不夠分量呢!”


  一旁的韻兒一驚,小姐醒來後,阿柯雖然和小姐提了一嘴自己的事,但當時正在梳妝的小姐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啊……


  “你!姐姐可不要忘了,我現在是正妃,隻要我一聲……”


  “一聲什麽?!”寧語直接打斷了她,“妹妹大可試試啊,你現在在做什麽呢?那桌子上的碗是什麽?”寧語明知故問地伸頭向任皎兒的身後看。


  任皎兒變了麵色,急忙將胳膊支在桌上,想用衣袖擋住寧語的視線。


  “嗬嗬嗬嗬……妹妹別那麽緊張嘛!“寧語將兩隻手搭在了任皎兒的雙肩上,兩隻手緩緩用力,平滑的錦衣上出現了一道道褶皺。


  漸漸的,兩隻手逐漸滑到她的胳膊,肘關節,小臂……


  “大膽!你敢對公主無禮!”一旁的阿蘿看到寧語快要抓到任皎兒的傷口,急忙想撲上來,卻被韻兒一把攔住。


  寧語見此,紅唇一揚,右手鬆開,再次搭載了她的肩上,左手卻猛地一用力。


  任皎兒的臉色瞬間變了,“啊!”她不忍住,低呼了出來。


  “怎麽了,妹妹,你的手因為什麽受傷了嗎?”寧語一臉驚訝,手上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越攥越緊。


  “……”任皎兒低頭,疼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放手!”她實在忍不住了,用力甩開了寧語。


  寧語理了理袖子,“妹妹,我現在對這個正妃之位沒什麽意思,隻要你告訴我阿君在哪,我就保證不會對別人說出這件事!”寧語的聲音逐漸陰沉。


  “你……你威脅我?!”


  “妹妹,你可要搞清楚形勢啊……這王府裏都是夜侍的人,隻要我一喊,即使王爺他不會立刻趕到,那些夜侍也會立馬出現,當他們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碗碗罐罐的時候,他們會怎樣和林續說,我就不保證了……”


  “你……”任皎兒一臉不甘,“你為什麽找我來問阿君?阿君不是你照顧的嗎?”她還在掙紮。


  寧語一臉不耐,右手摸上腰間,素手一揮,一道青光劍顫著寒光停在了任皎兒的眉間。

  “公主,縱使我現在身體不太爽朗,可是練功的底子還在這擺著呢!快說!不要浪費你我的時間了!”劍尖又距她近了些。


  任皎兒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他在大皇子的正妃那。”


  寧語眼神一抖,孫覓柔?她?她帶走阿君要幹什麽?用來挾持林續嗎?不對啊,是個人都知道阿君不受寵。


  “你在耍什麽花樣!”寧語不信。


  此時的阿蘿心裏早就嚇得不行,看著那劍就抵在公主的額前,她心都快跳出來了,“是真的!真的!那個孫氏說能幫我們公主在太後麵前美言,前提就是公主將小公子帶給她!我用性命擔保!”


  寧語這才信了幾分,她將劍收起,“你若是騙我……你要小心你肚裏的孩子!”


  任皎兒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樣,跌在藤椅裏,雙手急忙護住自己的肚子一臉警惕地看著寧語,像是一個要護住雞仔的母雞。


  寧語看到她那個樣子,既痛快又有種似曾相識的痛楚,自己曾經也有個讓自己如此小心的寶貝啊……


  出了門後,寧語並沒有回暮院。


  阿柯見寧語走的這條路不是去暮院的路,心下奇怪,“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宿風院。”


  ???


  韻兒和阿柯心裏一陣疑惑,卻並不敢多問,因為一旦涉及到王爺,她們就不敢多說,生怕碰到小姐的痛楚。


  “韻兒,手爐。”


  “哦!給您。”韻兒反應過來,急忙把手爐遞給寧語。


  寧語能感到自己身體的虛弱,現在走路都有點漂,可是眼下的狀況……阿君的事硬逼著自己吊起一股氣兒,而且這次還涉及到孫覓柔!

  正好,姓孫的,新仇舊恨一起算!


  來到宿風院時,林續正在書房。


  “王爺,寧妃來了。”門口的婢子故意地強調了“寧妃”二字。


  看著門口的丫鬟,不是秋詞也不是榆夏,林續的近侍都被換了啊,難道這個林續沒有一絲察覺?

  寧語大步走了進去,規規矩矩行了禮,“王爺。”


  “嗯,有何事?”林續他看著手裏的東西,眼也不抬。


  “王爺,今日臣妾想和您商量一件事,臣妾想與王爺和離!”


  林續的眼驀然射向寧語,他將書摔在了書案上,起身走到寧語麵前,“你說什麽?”


  “臣妾要與王爺和離!”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林續眯著眼說到。


  “臣妾當然知道,王爺放心,在事成之前,臣妾不會告知舅父,也不會要回臣妾帶來的那批嫁妝,所以和離並不會影響王爺您的大事。”


  “那你為何要和離?”林續以為她在報複他。


  “隻請王爺將鳳佩的另一半歸還給我,並將原來羽錦衛的三十八人悉數歸還於我!”寧語目光堅定,似乎這個抉擇她早就做好了。


  其實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來年的夏天了,她不想自己在死後,碑上刻的是——“林寧氏”


  “羽錦衛?”


  “王爺莫不是將這也忘了?這羽錦衛是我的,當時因我內力被廢,一時沮喪,自認不配做羽錦衛之主,便將這三十八人與夜侍合在一起了,您若是不信,大可去問迦南和夜侍的其他人。”


  “……”屋內一片寂靜,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沉默了良久,林續終於開口了,“好……”


  “還請王爺交換鳳佩,還有……放妻書!”


  林續佇立了一會,轉身走到書架前,拿出了那半塊鳳佩,在轉身的時候,不小心將架上的一幅畫碰掉了。


  畫落在地上的時候,綁的繩子鬆了開來。


  林續彎腰想要將它拾起來,但當他看到畫上的內容時,卻僵在了那,彎著腰看著那畫上的人,那女子眉眼含笑,兩頰還帶有些許的嬰兒肥……這不是,不就是這個女人嗎!


  他急忙去看落款!!!竟然是自己的題字和印章!自己什麽時候畫過這幅畫?他確實記得自己畫過一副肖像畫,但那是為皎兒畫的啊!


  “王爺?”寧語見他彎著腰在書案後麵,不知在幹什麽。


  林續回過了神,他若無其事地起身,將那鳳佩遞給了寧語。


  “給!放妻書……本王這就寫。”說完,他又走到了書案後,將那畫收了起來,穩穩地坐在椅子上,鋪開了一張泛黃的新紙,提筆就開始落了墨……


  林續雖然麵上毫無表情,但在落筆的時候,他覺得那筆忽然有了千斤重,但那些字還是寫了出來。


  “給!”


  “謝王爺,今日我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便會離府!”話落,寧語沒有一絲猶豫地轉身離開。


  看著寧語幹脆利落的背影,林續心裏有種莫名的不甘,下意識地叫住了她,“站住!”


  寧語停了下來,轉身問道:“王爺還有什麽事嗎?”


  但當她真正停下來,轉過身時,他又不知自己要說什麽……


  “……無事,你走吧……”


  寧語屈膝行了禮,“王爺,小女告退!”


  剛回到暮院,寧語就嚷嚷道:“韻兒,小廚房還有什麽都做了吧,反正我們明天就要走了!”


  “是!”雖然韻兒她們不知道小姐為何突然與王爺和離了,但這可能是對小姐最好的結局,遠離王爺,遠離傷害。


  當晚,飯桌上,寧語像是在囑咐後事一樣,說了很多話。


  “韻兒,迦南是個靠得住的人,你的哥哥將你托付給他,所以他想求娶你,但是這事還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願意,我會給你一筆錢,也就當你的嫁妝了……”


  “還有啊,若是以後我……阿柯,我也會給你一筆錢,想做生意,或是想買點地,或者想嫁人,都可以。”


  “至於阿君,阿柯,一會我會派一個羽錦衛去大皇子的府上探一探情況,至於帶回來後,若是我將他帶走……連他的弱冠恐怕我都看不到;可若是把他留在王府,任皎兒現在有了身孕,他在府中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


  “小姐……”一旁的韻兒聽不下去了,小姐這分明是在吩咐後事嘛!想起以前的種種,紅了眼睛。


  “你們別這樣,咳咳咳咳……”寧語又咳了起來。


  韻兒急忙抹掉了眼淚,“小姐,你別生氣,韻兒不哭了!不哭了!”


  寧語這才緩了過來,臉上有了絲笑意。


  冬日的夜很是猖狂,颯颯地寒風囂張地收割著樹梢的戰栗,地上的零星落葉和塵土也都被卷成了一團,從這個街大搖大擺到另一個街。


  大皇子地王府的側門,一個披著鬥篷的人悄悄地打開了門,那人的懷裏似乎還藏著什麽東西,那人左右看了看,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裏……


  “鳳主,她往城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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