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後一根稻草
林續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宮裏的人就來了，至於懿旨前麵一大堆的讚詞，寧語一句都沒聽進去，她隻想知道結果！自己的正妃之位還在不在！
“今特封瑞明公主任氏為晉王妃，原妻寧氏，本為罪臣之女，隸屬賤籍，善妒無後，今貶為平妻，降為側妃！”
……寧語心中一沉，果真，還希望林續他能遵守諾言吧……
待宮內的人領了打賞，高高興興回去之後，林續的臉上卻沒有顯示多少高興的樣子。
“王爺……怎麽了？你不高興嗎？”
“啊！沒有啊……我們今晚就設個晚宴吧，你可以把你在京中的好友都叫來！”林續笑著說到，但眼神一直瞄向寧語那邊。
“小姐……”韻兒擔心地看向寧語。
誰知寧語一臉釋懷的樣子，笑著轉身，背對著林續說：“恭喜王爺，不過今晚語兒就不掃興了。”
看著她一副無所謂地樣子，林續甚至有些生氣，他置氣地一甩頭，不再看向她。
“王妃，你怎麽了！”身後的丫鬟突然大叫。
一時還沒習慣換過人稱的寧語習慣性地回頭，誰知卻是一群人圍上了暈倒的任皎兒身邊。
那群丫鬟改口還改的真快！切！
寧語不屑地轉身就要走，哼，側妃，平妻，說白了都是小妾！正好也給自己離開一個理由。
身後的那群人忙的不行，一會是叫大夫，一會又是送到屋裏的，聒噪的寧語心煩，寧語不禁加快了步子。
但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寧語一步也邁不動了。
“王爺……其實，王妃有身孕了！她還沒來得及親口告訴您。”
“什麽？孩子？！”林續欣喜若狂，一臉的不可思議，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要做父親了！這種欣喜的感覺似乎以前就有過，而且總感覺以前似乎有什麽遺憾似的，所以當他心中再次感受到這種感覺時，就像一陣陣海浪，直直把他吞沒。
“孩……孩子？”遠處的寧語喃喃自語，目光一直盯著那一堆人，胸前的起伏漸漸明顯。
“小姐……我們先走吧！”一旁的韻兒見寧語這個樣子，她害怕了，以前縱使小姐再傷心，也不會表現的這麽明顯，看著小姐喘不上氣的樣子，她真的害怕小姐會出什麽事。
可無論韻兒怎樣拉扯她，寧語愣是一步也走不動。
此時，林續已經抱起了任皎兒，大步流星地朝著宿風院走去，臉上的笑，縱使他怎麽抿著嘴都掩蓋不住。
“孩子……孩子？”寧語就像傻了一樣，用著詢問的語氣，一頓一頓地扭過頭來，呆呆地看著韻兒。
韻兒咬著嘴唇，眼裏的淚嚇的微微顫抖，“小姐……你別這樣……我們回去吧……”
寧語此時才肯抬起腳，拖著腳步走了好久，才到了暮院的門口。
韻兒正要鬆了一口氣，去開門時，身後傳來了一聲悶悶的聲音，她疑惑地回頭，卻看到寧語倒在了地上。
“小姐！”韻兒急忙把她扶到了自己的懷裏，“小姐……”她心疼地靠在寧語的頭上哭了出來。
寧語的嘴角、胸前的衣襟還有青石地板上都有大片的暗紅的血跡，原來她從前院就一直忍耐著，心中的那股怨氣和恨意終於化成了一口淤血，噴發了出來……
這時，阿柯回來了，見到眼前這一幕，她急忙詢問韻兒。
“阿柯！”誰知韻兒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抱住了阿柯，哇哇大哭起來，寧語靜靜地躺在她腿上，像隻沒有生命的燕子……
“到底怎麽了？”阿柯心裏不安了起來。
“小姐……小姐她……她好苦啊！”撲在阿柯懷裏的韻兒最終隻說了這一句話。
阿柯來不及安慰韻兒，就急忙把寧語抱進了屋裏，青石板上太涼了，當她抱起時，才發覺小姐那麽輕，輕的不可思議……
接著韻兒也擦幹了眼淚，急忙去找大夫。
可找來的大夫除了搖頭什麽都不會，一個兩個都無計可施，無奈之下，韻兒隻好去找鬼手了。
鬼手此時正在宿風院替任皎兒診脈開藥。
“真是的，我是毒醫，又不是婦科聖手，為什麽你的女人懷孕一個二個都要來找我啊！”鬼手一邊寫著藥方一邊抱怨著。
這是外麵進來了一個丫頭，附耳在林續耳邊說了一些話。
林續冷聲說道：“身子那麽虛？不行！”
“怎麽了？”鬼手問到。
想到鬼手一會還要繼續替皎兒探胎，他又那麽偏愛那個女人，林續選擇了敷衍，“沒什麽……”
鬼手也不再多問，繼續低頭寫著藥方。
“王爺！暮院大丫頭韻兒求見！”院內突然響起一道響亮的稟報。
林續原本喜氣洋洋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不耐地看向門外，“她是怎麽回事？！趕出去！”
“哎哎哎……韻兒這麽急的找你肯定有事啊！你聽聽她怎麽說。”
“一點小事而已，阿蘿，去把她趕出去！”
站在院內的韻兒，一見屋內出來三四個丫頭，心下就知道不好，急忙大叫：“鬼手大人！我家小姐出事了，麻煩您走一趟行嗎！”
這句話一說完就被幾個丫頭按住了胳膊，被硬生生地按在了地上。
“你別不知好歹！”說著阿蘿就揚手扇了韻兒一巴掌。
“呸！你的野雞主子才被移了雞窩，你們這些小雞仔就這麽狂了嗎？！告訴你！野雞永遠是野雞！”原本就為寧語積了一腔的委屈，此時全都像機關槍一樣宣泄了出來。
“啪！”又是一巴掌。
“住手！”鬼手從屋內出來，厲聲喝住了阿蘿。
可阿蘿根本沒把鬼手放在眼裏，第三掌還是扇了下去。
出來查看情況的林續的臉色也一沉，他不安地瞄了一眼旁邊的鬼手。
“喲，看來你的人都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啊！既然這樣，我也懶得為你女人安胎了！”話落，他就走進了屋內將藥包收拾了出來。
“鬼手……她是個下人，你別和她計較！”林續安撫著說到。
“哼，你這個女人還是讓別人來吧，我要去暮院了！”鬼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韻兒心喜，她衝著鬼手的背影大聲喊道：“鬼手大人，多謝！”
“阿蘿！”林續陰陰地往下看著，“你自己去領十個大板！”
“什麽！”阿蘿不服，不就是一個大夫嘛！平時公主雖然對自己凶了點，但很少懲罰自己，阿蘿不服氣地走了出去。
“哼！”韻兒故意翻了一個白眼。
不過韻兒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這個丫頭……她不是最會喊了嗎？把她拖到楓樹下，讓她跪在那喊，喊得每一句話都要讓我聽到！要不然就賞她一耳光！”林續恨恨地說到，若不是這個丫頭，怎會生出那麽多事！
暮院裏，阿柯看到鬼手大人竟然也微微搖頭，心裏難過地像喘不上氣一樣。
“鬼手大人，你怎麽也搖頭了？”
“她……沒救了，我隻能用銀針試試了，若是三日後她還是沒醒過來，那就……”
“什麽……”阿柯一下跪倒在了寧語床前，“鬼手大人，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阿柯帶著哭腔的哀求讓鬼手的心裏一顫。
“好，我會盡力的！”
鬼手用盡了各種方式，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他厚厚的襖衫也早就被汗水塌透了，最終，他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好了，針已經施好了，這些藥，你用熱水泡，之後敷在她的頭上，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是……”阿柯呆呆地接過那份藥方，就連鬼手走了，她都沒察覺到。
“小姐……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小姐，你以前不也是經過很多危險嘛，也不是暈倒過很多次嘛，可是你以前都會再醒過來的啊！小姐！”
阿柯趴在寧語手邊哭了很久，再抬首時，屋內已經一片漆黑了，原來是蠟燭點完了。
她起身去櫃子裏又拿出了一柱新的蠟，在點蠟的時候忽然想起——韻兒呢？
屋內燈火通明，可院內卻是漆黑一片，離屋子越遠，黑淵吞噬的就越徹底。
“王爺在戰場上穿在鎧甲內的那件黑衣，是小姐一針一線地做出來的，上麵的邊紋全都是小姐特意學……的……”沙啞的聲音飄蕩在黑夜裏，聽起來很是詭異。
屋內的任皎兒卻是一直懸著心，“王爺，算了吧，韻兒是姐姐的丫頭，這樣姐姐會傷心的。”她真的害怕韻兒再說下去，林續會感興趣。
“她犯了錯，就要受罰！”
受罰也可以換一個方式嘛……
可任皎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就隻能指望外麵的人能快點讓她閉嘴。
“出征前，小姐……”韻兒咽了口吐沫，嗓子裏幹的像是卡了一個刀片，咽吐沫就像在吞刀子一樣。
“啪！”在一旁監督的侍女，又逮住了機會，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麽就這點聲音啊？你不是挺能耐嗎？！”
韻兒直起了身子後，似乎被這個侍女又激起了鬥誌，又提了些聲音，“出征前，小姐將你們的定情信物鳳佩交給了你，讓您放在胸口！”
林續走到了窗前，不知他是在沉思，還是在聽韻兒講話。
“後來您音訊全無，大皇子咄咄逼人，踢死小姐腹中已成型的四月胎兒，，殺死了小姐的養父蕭老爺，害的老王爺一病不起，可是，那個時候您在哪？！你身為丈夫，不能保護妻子；身為父親，你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兒；身為人子，你又不能保護自己的父親！小姐為了王府，強忍喪父喪夫之痛，撐起了整個王府，避免了皇上收回坤狼軍，為的就是你這個貪圖權勢，拋棄發妻的負心漢！”似乎是豁出去了，韻兒一口氣把林續罵了個痛快。
站在船邊的林續沒有任何動靜，忽然他手一揮，桌子上的那隻藍麒麟匕首瞬間飛了出去，直指韻兒。
很好！任皎兒心下一喜。
“啪！”匕首卻在半空被擊落。
林續抬眉看去，之見那隻匕首和一個拐柱雙雙落在庭院中空曠的地板上。
迦南一瘸一拐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王爺，你這是幹什麽！”他走向了韻兒，想要將她扶起來，可韻兒卻置氣不肯起來。
“你別碰我！”韻兒的聲音沙啞的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迦南，你這是幹什麽？”
“王爺，迦南才想要問你這句話呢！”他摟著韻兒，不滿地望向林續，“雖然我當時沒有在王府，不清楚，可是當時王妃來信說她有孕時，您那喜得要發狂的情形我到現在還記得，王妃天生體寒，曾經還為救你墜江，中過寒毒，當時您拚命地為她尋藥的情形我也記得！您右手上那一個個坑，全部都是為了找藥用狼牙棒放血留下的！這樣得之不易的孩子，卻是因為你和大皇子的黨爭而滑掉了，而如今，你卻與其他女子有了孩子，你還那麽高興，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我……”林續一時無措，但是王爺的尊嚴又讓他有些惱羞成怒，“不用你管！”
他擺了擺手，“你把她帶回去吧！下次再這樣，就把她的舌頭割下來！”
“王爺，你變了……”迦南低頭抱起韻兒的時候，冷冷地撂下了這句話。
韻兒掙紮著，不想讓他抱自己，“你幹嘛！”
可迦南根本不理會她，幹脆地將她抱起，強撐著腿走出了宿風院。
“喂！你的腿沒事吧！”韻兒嘴上雖然埋怨著他，但是還是關心著他的腿。
“有事啊！你那麽重！”迦南開玩笑似的說到。
“哼！放我下來！快點！”韻兒劇烈地晃著雙腿，迦南無奈將她放了下來。
因為跪的太久，韻兒的腿猛地一軟，還得迦南扶住她。
“算了，我看你這腿也好不到哪去！我扶你回去吧……”
第二日，寧語還是沒有醒來，更糟糕的是，冷靜下來的阿柯和韻兒終於發現——阿君不見了！
她們找遍了府內，就連客房都翻了一遍，可是依然見不到他的人影，按理說，小公子懂事達禮，不會輕易外出亂跑啊……
可是，此時林續和任皎兒都出去參加祁王和百越公主的大婚了，隨後王爺還會去參見鎮國將軍北征的誓師大會……
這兩件事都趕在一天裏了，真是的！
不過，就算王爺在府上，也不一定會多著急，畢竟任皎兒現在已經有身孕了。
此時，祁王府內，賓客滿座，王公貴族齊聚，在這裏，隨便撈一個都是非富即貴的貴族，觥籌交錯間都是對新人的祝福。
此時結親的儀式已經結束了，大家都在開開心心地吃著喜宴。
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氛圍，可林堯卻說出來一句煞人的話……
身著他的黑底金紋喜服，林堯毅然地跪在了林普民麵前，“父皇，兒臣身為辰盛的皇子，自當為國家鞠躬盡瘁，現今北征軍就要出發，兒臣請求……隨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