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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新人笑

  任皎兒虛弱地將雙手撐在桌上,大口地喘著氣,就像剛剛上岸的魚兒。


  身旁的婢女急忙扶起她走向黃木臥榻,大蠱師則收起了桌上的碗碗罐罐,他走到任皎兒麵前,右手放在左邊的胸脯上鞠了一躬。


  “公主,微臣先退下了。”


  “等等。”一陣微弱的聲音響起,任皎兒攔住了他。


  “大蠱師,這樣每日喂血還要持續多久?我看他現在已經完全把我當成那個女人了。”


  “公主不要心急,這個換心蠱效果明顯,但是施蠱的難度也更大,現在心蠱已經在他的心裏安定了下來,慢慢的我們就可以一月喂養一次母蠱就好了。”


  “嗯,您辛苦了,阿蘿,去送一下大蠱。”


  轉回來的阿蘿心疼地看著麵色慘白的公主,她跪在公主腳邊,說道:“公主,您這是何苦呢?瞞著大王用這種禁術,還損害了自己的玉體,那個辰盛的晉王當初那樣羞辱您,您為何還要為了他受這樣的苦啊!萬一有一天,他想起來了全部,知道了他現在記憶中那個深愛的女人不是您,那個王妃也不是您所說的那樣陰狠毒辣,他又會怎樣呢?!”


  “啪!”阿蘿側著臉捂著自己的臉,急忙低下了頭。


  “閉嘴!”任皎兒費力地吼到,要不是現在太虛弱了,剛才的阿蘿早就被扇翻在地了。


  “公主息怒,是阿蘿失言,公主您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阿蘿急忙俯首在地,戰戰兢兢地磕頭說到。


  “阿蘿,你若是再如此,別怪我把你發配到奴籍!”任皎兒揉著太陽穴說道:“本公主才不是心裏還有他!隻是……隻是,本公主要報複他!本公主要跟他會辰盛,幫琉球爭取利益!”


  頭扣在雙手上的阿蘿聽到這,不僅將頭壓得更緊了,公主……這是在自欺欺人啊!


  若是三月前公主沒有去百越雲遊,若是公主沒有被晉王婉拒,公主就不會去散心,也就不會再遇到這個冤家,更不會為了他做出了那麽多瘋事!


  ……


  回府的馬車上,阿君困得頭一點一點的,但他還強撐著,坐得像顆小鬆樹,一顆被風吹彎了枝頭的鬆樹。


  “阿君,要是困了就趴在阿娘的腿上吧……”寧語摸著阿君的頭,輕聲說到。


  阿君猶豫了一會,最後難掩開心的嘴角,小心地將頭靠在了寧語的腿上,“阿娘,一會你若是感到累了,就叫阿君哦,阿君起來給阿娘當枕頭哦!”


  “嗯嗯,阿君快睡吧……”


  寧語看著這個小人帶著微笑的側顏,心裏不知怎得,異常的平靜,這是自從阿爹出事以來都不曾有過的安靜。


  也是,周圍的人一個個離去,現在除了仇恨,就隻有這個暖呼呼的小人兒能讓自己找到最後一個依戀這個世界的理由了,她好像突然理解到什麽叫做相依為命了……彼此都是對方活下去的理由。


  走到長安街時,馬車忽然慢了下來。


  阿柯掀簾探出頭問道:“怎麽了?到了嗎?”


  馬夫回道:“不是,前方好像是金吾衛的隊伍,他們停在那,似乎有事。”

  話落,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阿柯借著馬車頭前的兩個燈籠看清了來人的臉。


  “吳將軍?”她回到車內,向寧語說道:“小姐,是吳定羌將軍。”


  寧語撩起側麵的錦簾,“吳將軍?好久不見,前日聽聞吳將軍在南境養傷,您的傷勢如何了?你是又回到金吾衛了嗎?看著你好像在巡夜的樣子。”


  馬車周圍繞著六個小燈籠,幽黃的燭光閃爍在寧語的臉上,顯得她原本消瘦的臉更加晦暗了。


  “好久不見,王妃,您……好像消瘦了許多,末將……實在對不起您,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百鬼一戰後,末將還是選擇了回到金吾衛,因為,到了軍中微臣才發現,很多事都不是拚死沙場就能解決的……”


  “嗯,吳將軍還是要注意傷勢啊,本宮就先回府了,不耽誤你巡夜了。”寧語準備放下簾子。


  吳定羌急忙用劍鞘挑住即將落下的車簾,他靠近馬車,低聲說道:“王妃,之前輕池園一案,末將一直沒有告訴你,本以為不讓你牽扯進來是正確的,但現在末將覺得王妃你還是知道的好……那件案子,與丞相之女孫覓柔有關。”


  瞪圓的眼睛閃爍著馬車旁的燭光,寧語瞬間來了興致,她似乎還想讓吳定羌講下去,可吳定羌卻收回了身子,他說道:“王妃你還是要提防她一下比較好……”


  話畢,他便趨馬掉了頭,隻留下一個背影。


  既然不能左右父親的想法,不能為晉王正名,那這也算是個彌補吧……


  車內的寧語卻是起了思緒。


  輕池園的案子?那個女屍案?與孫覓柔有關?這又怎樣呢?!孫覓柔是怎樣個心狠手辣的人,她是知道的,如果吳定羌是借此讓她小心孫覓柔的算計的話,那是沒必要的,畢竟皇室裏這樣的事還會少嗎?那他是想讓她拿此當把柄,揭大皇子的黑?可若是那個女屍隻是個平民百姓,即使是上報給大理寺,也會被皇室壓下來吧……那他究竟為何對她說這件事呢?


  想著想著,馬車就停了下來,原來是到王府的側門了,這麽晚了,一般都是從側門進出的。


  看著阿君還睡得正沉,寧語輕輕抱起了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小姐,讓我來吧。”阿柯伸出了手。


  “沒事,我抱著就好了。“寧語溫柔地衝阿柯說到,這讓阿柯一愣,好久都沒看見小姐這樣笑了……


  正要進門的時候,燈籠的昏暗的陰影下似乎有人影閃動。


  “誰!”阿柯瞬間拱起了身子,就像貓咪進入了戒備狀態一樣。


  那影子緩緩從暗處走了出來……


  “寧姐姐……”


  寧語一怔,她疑惑地問道:“筱影?這麽晚了,你為何會在這?”她將阿君遞給了阿柯,示意她們先進去,門仆阿福也進去了,給她留了一個半掩的門。


  再抬首,才發現筱影的臉上都是淚痕,“筱影,你今晚沒去參加宮宴吧……”

  “是的,寧姐姐,那是因為……父親不讓我去……”


  “為何?!”


  “寧姐姐,你知道了吧……爹爹在朝堂上……”


  還不等她說完,寧語就打斷了她,“知道,但是他是他,你是你,你這幾月都不曾來見我,莫不是因為這個?”


  “嗯……而且,爹爹也不讓我再來找你,自從我去大皇子府上大鬧了一場後……”她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是我覺得,我應該來和寧姐姐說聲緣由,寧姐姐……”


  看著她這個樣子,原本心裏還有些怨氣的寧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責備她了,也是,張震既然打算站在林庚那邊,自然不會再讓自己的女兒和她有什麽密切聯係了。


  寧語背過身去,垂頭說道:“筱影,你是我回京後的摯友,現在,我真可謂是孑然一人了啊……”夜色如涼,這幽幽的聲音就像是深秋的泉水,衝過了筱影的心頭,陰涼直滲脾髒。


  一陣落葉刮過地麵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


  “筱影,你快些回去吧,夜深了……”


  說完,她推開了側門,跨過了那高高的漆紅門檻,背影在兩扇門之間越來越窄。


  隨後,筱影也轉身離開了,她的背影也在那窄窄的門縫裏的瞳孔裏漸行漸遠了……


  “素,派個夜侍,跟在她身後吧,護送她回府。”寧語失落地說到。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素回了句“是!”,就又消失了。


  一身疲憊的寧語躺在了熱氣氤氳的湯桶裏,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王妃,張小姐已經平安回府了,半路上她和吳定羌遇上了,吳定羌一路護送她回了將軍府。”


  “嗯……知道了。”


  她就像失了骨一樣,閉著眼,滑入了滿是玫瑰花瓣的熱水中,水麵漂浮著如綢的黑發,咕嚕咕嚕的泡泡不斷在水麵冒起。


  “啊~”寧語猛地從水中露出頭來,雙手用力抹去了臉上的水跡。


  擦著擦著,她就放棄了,將手垂在了水裏,因為臉上的水,怎麽擦都擦不淨啊!淚水怎麽能擦得幹淨呢……


  她委屈地抽泣著,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將她淹沒,不知向誰傾訴,現在這個府裏上上下下的百口人都在看著自己,阿爹……我好累啊!好累……


  她漸漸仰著頭滑入了水中,水埋過了她的耳朵,她的眼,她的鼻子……


  這時又有人來敲了門。


  “小姐?”韻兒敲了敲房門,“小姐,你還好嗎?要添水嗎?”守在門外的韻兒聽到了似有似無的嗚咽聲,心裏擔心,就急忙敲門確認。


  這時寧語就像猛然從夢中驚醒似的,一下從水中竄起,大口地喘著氣,差點就成為死的最奇葩的人了——晉王妃沐浴時淹死了!


  有人奄奄一息,有人喜獲花燭。


  琉球的王宮,雖不及辰盛的恢弘氣魄,可也是異國的王公住所,王宮裏不同於中原王族成親時的莊重宏大,她們更多的是載歌載舞,處處篝火,山歌在王宮中幽幽飄蕩……

  林續身著琉球的彩衣,衝過眾人的重重阻礙,終於進入了任皎兒的寢殿,卻在眾人的起哄下被迫唱了一首當地的山歌,由於不是當地人,他唱的似像不像的,引起了眾人的哄笑,他也滿意地背上了一身婚禮彩衣的任皎兒,一步步地走下了那高達百級的宮殿,來到了那宮殿前的空地,琉球國王和王後早已在那等候了,在眾人的見證下,她們完成了婚禮。


  婚房中,兩人相互依偎著,林續指著天上,溫柔地說道:“皎兒,你懂星象嗎?那顆星星十分獨特呢……它和周圍三個星象都能組成另一個星象,這叫紫妖星……”


  任皎兒一震,支支吾吾地說道:“皎兒……不知道呢……”


  “我給它起了名字……皎宸星,如何?”


  就在說出皎宸星的時候,林續一僵,總感覺以前好像和皎兒說過了這顆星星,可剛才皎兒卻說她不知道。


  “嗯!很美!”雖然任皎兒不知為何,但這個星星確實打動了她。


  夜深露濃,情到深處,當林續的兩片薄唇覆上任皎兒那嬌豔欲滴的紅唇時,任皎兒不自覺地將手貼在了林續的胸前,但卻摸到了一處凸起,她驚訝地問道:“這殘玉你還帶在身上啊?”


  林續笑了,他從懷中掏出那半塊鳳佩,“這不是你送我的嗎?即使它在戰場上被截斷,我還是要帶著的,那半塊不是在你那嗎?難道說你沒帶?”


  任皎兒語塞,當時林續醒來問這塊玉的來處,她為了迎合他,特地派人猜著做了另一半,乍一看確實和那是一塊的,圖騰也是猜想著雕刻的,在接口處更是吻合,可是她隨後就沒帶在身上過了。


  “難道你沒帶在身上?讓我檢查一下……”他隨之將手伸向皎兒的胳肢窩,兩個人笑作一團,這時林續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來那個女人的臉,好像他也撓過另一個人似的,不過隨之他立馬拋開了這種不忠的念頭,把皎兒推倒在了那雲床上,一夜纏綿……


  日子無趣地重複著,晉王府的人脈網越來越廣,這還要歸功於林穹,若不是他願意拉寧語一把,那些大臣都會像張震一樣,投向大皇子或三皇子帳下,現在林庚如日中天,眾多朝臣也都見風使舵,這也是林穹願意幫晉王府一把的另一個原因,為了對付更重的大皇子,豫王這邊自然要再加個籌碼,才能平分秋色。


  而林普民,似乎撐不過來年夏天了,聽人說,現在他的麵色就像是被厲鬼吸了精氣似的,麵似骷髏,麵對最近北蒼屢屢侵犯北境的戰報,他都置若罔聞,隻說:蠻夷野民,蠅狗之亂而已矣。可就是這樣的林普民,還要搞點別的事情。


  十月初八,祁王被宣入宮,當場被殿下賜婚,與百越的長公主白滎永交世好。


  據說,這是百鬼一戰後,兩國商定的結果,為了兩國下一個百年安穩,百越願意將長公主遠嫁到辰盛,這次來的是百越的長公主,不同於琉球那個小藩國的公主,這個公主自然是要許配給皇家的,不是那些貴族宗親就能打發的了,於是……林堯就被宣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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