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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獲救凝語閣

  滾滾江水,順東而下。


  寧語水性其實還不錯,上次落湖是因為神智昏迷了,但是這次的水實在太急了。


  而白止一手護著寧語,一手劃動著想向岸邊遊去,無奈水流湍急,根本拗不過江水的流向。


  寧語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剛剛從坡上墜落時,她萬萬沒想到白止會衝下來,他那張靜如止水的臉不該如此露出如此狼狽的神色的。想想剛才的那些人皆受她所累,心裏一陣內疚,不能再讓白止這樣費力了。


  寧語趁浪低可以浮出水麵時,大聲地衝白止說道:“暮亭,你別劃了,鬆開我吧,我們順流漂浮……唔”一個浪頭打過來,打斷了寧語的話。


  再回過神來,白止搶先插話:“順流而下可以,但是,放開你,不可能……”話音未落,又一個浪撲過來,寧語被浪打得沒有完全聽清白止的話,不過幸好白止同意順流而下了。


  突然,前方河段變得狹窄,水下由平緩變得礁石密布,白寧二人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一次次地撞在礁石上。


  每次快要撞到礁石時,白止總是會護著寧語。雪白的衣衫被礫石磨得破爛不堪,背後血跡累累,血肉模糊,傷口上的血跡卻又一次次消失在這渾濁的江水中。


  不過,可幸的是,很快她們漂到了寬闊的河道,水流減緩了不少。


  寧語問:“暮亭,這樣的水速,你應該可以遊到岸邊吧?”


  白止的嘴唇已經隱隱發白了,可眼神依舊溫柔,“你放心,會遊過的!”


  寧語笑著搖搖頭,“不是,我要你自己走。”


  白止溫柔的眼神轉而透漏著驚訝,“別想!”說完,護著寧語的臂膀又收緊了一些。


  寧語卻是不想再拖累他了,一個受了這麽多傷的人,縱使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帶著一個也受傷了的成年人遊過一條江的。


  寧語狠下心來,抓住白止的手,咬了下去!


  白止沒想到寧語會這麽激進,眉尖一皺,可手還是沒有放開,見此,寧語又用了些力,竟然……滲出血了!

  “白止,你鬆開我!一會你也沒生還的可能了!”


  “不會的!你相信我!”白止依舊微微笑著,即使在水中,即使衣衫頭發濕透,也沒有絲毫狼狽的感覺

  寧語愣了,這個人……為何如此固執!

  而岸上的林續早已急得是一團亂麻,他命手下暫時封鎖消息,向皇上謊稱身體不適,一騎藍衣直直奔出獵場,眾人不知所以。同時他密令夜侍身著便服,前往江邊搜尋。


  他之所以不稟報皇上是因為……他怕!他怕寧語被皇上手下發現時是與白止在一起的,孤男寡女,共落江中……許多大臣、夫人們又該對語兒指指點點了。


  而筱影也奔了出來,讓護衛回將軍府調一些人手幫助林續尋人。


  不過他們的那些軍士好像也沒派上多大用處。


  凝語閣的廂房中,棄舞看著手中的鳳佩怔怔出神,又望向床上昏迷的寧語,柳眉緊鎖。


  這羽錦衛的鳳佩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手裏?難道七公子叫我們救她是因為這鳳佩?我該怎麽辦?

  棄舞款款走出房外,叫來侍女,“你去萬宴樓請離掌櫃來,告訴她咱們已經救下那位女子了,說我有要事和她相商。”


  “是,那我們要不要稟報主人已經救下這個姑娘了?”


  “這個……暫時不要,一個小破丫頭而已,估計主人是別有所圖才讓我救下的,等她醒了,再報不遲。”


  “是。”


  不過半炷香,離歌就來了,看見棄舞那樣的神情很是不對。

  “棄舞,你怎麽了?莫不是這位姑娘她……沒救了?”


  本來心中沉重的棄舞一聽離歌的話竟然笑了出來:“你這個人啊,瞎想什麽呢!……”棄舞小心地望望屏風後麵,確定寧語還在睡著,才敢說話。


  她壓低著聲音:“大夫說了,隻是暫時昏迷。可是我有一事感到很困惑……”


  “什麽事?快說吧,姐姐。”離歌平時性情直爽,精於生意,所以七夜才會把萬宴樓這麽大的酒樓交給她。


  “你還記得羽錦嗎?“


  “姐姐這說的是什麽話,我自然記得。”


  “那你看……”說完,她拿出那塊鳳佩,“這是我從寧小姐身上找到的,和我們當年的圖徽幾乎一模一樣!”她又拿出一個羊皮小卷,有一麵的圖案竟完全吻合!隻不過另一麵被刻上了“語”字。


  “什麽!”離歌驚訝地叫出聲,這個玉佩不是早就隨著我們的解散而消失了嗎?

  “小聲點!”棄舞害怕吵醒寧語。


  可是寧語已經醒了,她聽見外間有人竊竊私語,就順勢假寐。


  “我說七公子怎麽會這麽心急火燎的讓我們救下一個姑娘,我看這姑娘打扮的也不像豪門之女,再說了,人家大家閨秀怎麽會落入江中呢,現在看來……應該是知道她身上有鳳佩了。這次讓我們截住她,估計是害怕鳳佩落入他人之手……”


  “那……姐姐,我們應該怎麽辦?我們該不該把這交給七公子?”


  “……唉……兩相為難啊……”


  躺在床上的寧語雖然表麵上閉目沉睡,心卻好像被人攥住了一樣,和七夜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點點地把自己的呼吸擰幹。不可能!不可能!……可是為什麽?那為什麽七夜會對我這麽好?難道……真的是……是求我的鳳佩?

  “要不我們……”棄舞的聲音越來越小。


  寧語忍著內心的慌亂,想起身聽的仔細些,無奈忘了小腿受傷,一起身牽動了傷口,“嘶……”


  外間的兩人聽到動靜後,不慌不忙地端著紅漆梨花案走進來,案上疊放著寧語的衣服和那個鳳佩。


  “姑娘,您醒了啊!您的衣服都濕了,所以我讓侍女幫你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色寢衣,您的這身衣物已經幫您烘幹了,您如果沒事就看看可不可以起來?”


  對啊,我墜江了……墜江了。


  寧語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似的,衝到棄舞麵前喊到:“白止呢?白止呢!我要見他!”他都是因為我這樣的。


  門外,林續在門上的左手頓了一下。他心急如焚,連發冠都未顧得上重新戴一個,隨便用一個布條綁了,就到這問問情況怎麽樣了。


  在凝語閣樓下得知寧語被救上來了,天知道他有多高興啊!要不是門口酒客眾多,他恨不得飛上樓來。剛來到門前,就聽見了寧語在找白止,嗬,聽,那聲音多急切啊!

  你醒來第一句話竟然是找他……難怪,我七夜終究是一個不能總是出現在你麵前的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門外,我想見你;門內,你想見他。


  罷了,罷了,陪你墜江的人畢竟不是我……


  藍袖一揮,轉身向左下樓離開,右臂更像是一片枯葉,直直垂在身側,一步一頓,烏黑的樓梯慢慢遮住了那抹孤寂的令人心疼的藍。


  “哦,是那位和你一起的公子吧,我好不容易把他摟著你的手掰開,放心吧,他現在在右邊的廂房歇著呢,您不用擔心。”棄舞心中一驚,白止!這個姑娘和白止有關係?看來她的來頭也不小。


  寧語聽完後,不顧離歌棄舞的阻止,拖著受傷的腿,打開房門,徑直衝向右邊廂房。

  憂鬱的藍隨風向左緩緩暈開,急燥的白如風向右潑去。


  “砰”的一聲,寧語推開門,一瘸一拐地走進裏間,就看到白止一臉蒼白的躺在臥榻上。那皮膚白皙的就像羊脂玉一樣,光滑的吹彈可破,濃密如扇的睫毛安靜地趴在緊閉的美目上,輪廓分明的嘴唇透著粉紅,一頭烏發柔順的散在身側,周身散發著月光般的安逸。


  寧語見此,一顆懸著的心便也放下了,看這氣色,應該無性命之憂。


  她走至床邊,屈身扶著腿坐下,看著白止的睡顏如釋重負,但看到他手上的那牙印時,心中又是一頓自責,喃喃說:“幸好你無大礙,要不然我可要愧疚一輩子了。”


  床上安靜的人兒雙目雖然依舊緊閉,但唇微微蠕動:“語兒這是在擔心我嗎?”


  這可嚇了寧語一跳,“你何時醒的?”


  “從你進來盯著我看時。”他美目微朧,歪頭緊緊看著寧語,臉上的笑溫如春風。


  “……我很是擔心你,怕連累你出了什麽事。”


  白止用一隻手撐著想要起身,寧語見此連忙上前攙扶,扶他靠著褐色錦文大引枕。


  “沒事,就算我出了什麽事,你也不必為我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呢!你和筱影都是我在這最親近的朋友,你因我受傷,我心中怎能不自責。”


  白止原本潤如止水的水眸聽見此話時頓時間暗了下來,終究……還是朋友……


  但轉而他又恢複如常,沒事,慢慢來,我現在已經能讓她為我擔心了,而且幸好,過去這麽多年了,語兒好像還沒有鍾情之人。


  “語兒,我們收拾一下快些回去吧,今天的狩獵估計已經結束了,你再不回去,家中又會找你麻煩的。”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能走路嗎?”


  “沒事,我們可以雇一輛馬車回去。”


  於是,寧語叫來了離歌棄舞,表達了謝意。


  “哪裏,能救下您都是緣分……隻是……你看這費用……”離歌本來就認為寧語是哪家的農女,哪裏願意讓她白占便宜。


  “姐姐!”棄舞輕輕推了一下離歌,“兩位不要介意,沒事的。”


  “好了,客套話就不必說了,勞煩兩位為我們準備一輛馬車,他的狀況不是很好……還有把我的衣物和東西一並交還吧!”寧語抬眼緊緊盯著棄舞。


  “好,已經為您整理好了。”棄舞竟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這真可是出乎了寧語的預料。


  寧語走後,離歌棄舞正在屋內商量,突然被迦南破門而入。


  隻見門被一腳踹開,“棄舞!“他一進屋就四處張望。


  “喲!怎麽了?”棄舞笑吟吟地看著莽撞的迦南。


  “寧小姐呢!”他顯然不知道王爺已經來過了。


  “嗯?你說那個姑娘?”離歌驚了。


  “對啊!王爺不是讓你們救人嗎?你不是說救下了嗎?!人呢!”迦南都快急死了。


  “我看她的打扮挺素淨的,沒想到她是個小姐啊……”離歌一臉心虛,“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轉醒,坐馬車走了,看樣子是沒什麽大事的。”


  “人家是寧府大小姐!按你這意思,不會還給人家臉子看了吧?”迦南無奈地問。


  “……呃……這,也沒有了,你那麽厲害幹嘛,人不是救下了嘛!”離歌不禁覺得委屈,現在竟然被迦南這小崽子訓。


  “你啊~”迦南無奈甩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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