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丞相回府
相府大門暗紅莊重,一行家眷正在翹首盼望著丞相的歸來。卻唯獨一人未受這喜悅的氣氛感染,那就是寧語。寧語恭敬地在門口等候,但她心中卻是矛盾重重。緊縮的眉頭對上阿爹撫慰的目光,她想起了阿爹昨夜對她的語重心長。
昨天傍晚,阿爹特地來到她的房間。
“閨女啊,爹有些話必須和你說一下。”阿爹握著寧語的手說,“明日丞相便要回來了,你該叫爹就叫爹,不用顧及我。”
“為什麽?阿爹~我不會叫他的!”寧語有些生氣。
“既然你那李氏姨娘知道了你的存在還把你拉回來當救兵,那你就已經成為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啊!況且你的舅舅們也不會讓你再和我一起過那苦日子了,更不會讓你把屬於你們的拱手讓人的。”
“可是…爹,我並不稀罕這丞相嫡女的位置,再說了,我和您在一起怎麽能說是漂泊呢?!這個丞相府看上去氣派,卻是十分不自在。您若是介意,等明天丞相回來我就和你一起回清平鄉!”寧語害怕了,她害怕爹爹傷心,爹爹年紀大了,有時候心思像小孩一樣,細膩又敏感。
“傻閨女,爹怎麽可能讓你和我回去受苦呢,再說了你以為抽身那麽簡單啊?那李氏知道你還在世,就一定時時刻刻把你當成心腹大患,畢竟你沒回來之前,這相府都是她們的啊!而且我相信丞相大人也不會讓你走的,其實一年前,他的人就找到我們清平鄉了,隻不過我……我不想讓你回去,刻意瞞著你……可見他也是多麽想你,要是我,我也不會放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走的……”
“那爹爹你就舍得我嗎?嗯~”寧語摟著阿爹的胳膊,撒嬌地躺在阿爹的肩膀上,“放心吧,阿爹,我絕對不會和你分開的!“
阿爹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顏……
思緒從昨天的場景抽回,看著眼前一大堆翹首企盼的人,寧語感覺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噠噠噠噠”前方傳來馬蹄聲。
“娘,長姐,姐,爹馬上就到長安街了!”寧瀟高興地下馬稟報。
“那就好,那就好!”可以看出李氏是真的高興,雙眼含淚地拍著寧淑的手,“淑兒,你爹終於要回來了。”
“是啊,爹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寧淑心疼地說。
寧語在一旁看著,這李氏一家對這丞相是真的在意,如果這樣,那麽在李氏眼中自己肯定更刺眼。畢竟,誰都不想將自己原來得到的愛分割給別人。
這時,一頂墨綠錦紋轎子出現在視野中。
丞相下轎,隻見寧致遠身著黑底銀鶴官服,麵色疲憊,雙鬢已經出現了銀霜。
李氏一家立馬迎了上去,抱著寧致遠哭成一團。而寧語卻無動於衷。
“老爺,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可擔心死你了!”
“是啊,爹,您受苦了,我們都很擔心你啊!你知道娘整日憂心得都吃不下嗎?”寧淑說到。
”哭什麽!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別擔心了,啊!“寧致遠疲憊地拍了拍寧淑的頭,眼裏盡是關愛。
這在寧語眼裏簡直就是諷刺,瞬間感覺自己站在這好尷尬。
”對啊,爹回來我應該高興!“寧淑笑著抹了抹臉上的淚,”對了,爹,你這次回來多虧了長姐的前後奔走呢!“
這時寧致遠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他想起這次多虧了王家,但萬萬沒想到是語兒!是她,她終於回來了!
隻見寧致遠話都說不利索了,連忙向李氏鞠了一躬,“多謝你了,尋儀!”
旁人不知道的,隻道是夫妻恩愛,隻有李氏心裏微微顫抖。
我等了這句“尋儀”等了一輩子了,今天他終於肯叫我了,可居然是為了這個丫頭,這個他和那個女人生的丫頭!
寧致遠艱難地移向寧語,他感覺每一步都很沉重,因為他對不起語兒的太多了。
“你是語兒?……”他雙眼泛紅,一臉不可思議,唇上的胡須隨著嘴唇顫抖,幹紋密布的一對薄唇止不住的顫抖,鼻子也隨著嘴唇在抽動,眼裏的紅血絲不知道是被監禁時的疲憊還是初見女兒的激動與愧疚。
“是,小女拜見丞相大人。”寧語行禮。
“……語兒,這些年,是爹錯了,不必稱我為丞相的,如果你願意,可以……可以叫我爹嗎?”寧致遠心裏五味雜陳。
“尊卑有別,語兒還是稱您為丞相大人自在一些。”寧語還是不願改口。
這時阿爹連忙為女兒解釋:“丞相,您莫要怪罪,語兒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時間長了就好了。”
“這位是?”
“這位是咱們語兒的養父蕭義蕭大哥”李氏調整好心情,滿臉笑容的說到。好不容易換得了老爺的認可,可要抓住這個機會。
“是蕭大哥啊!這些年多虧了你,若是沒有你,語兒也不會健康長大,請受致遠一拜。“說著,寧致遠就雙手握十,鞠躬行禮。
這可把阿爹嚇壞了,連忙扶住寧致遠,”丞相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草民怎能經受你這一拜呢!“阿爹扶起寧致遠後顯得手足無措。
寧致遠顯然看出了蕭義的無措,笑著握住阿爹的手,”蕭大哥,不必這麽拘謹,以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隻見寧致遠轉身說到,”以後,寧府上下見到蕭老爺就如同見到我一樣,必須尊敬有加!”
“是。”下人均俯身答應。
“不敢,不敢,丞相抬舉了。”
“怎麽會呢,這樣,語兒,既然你回來了,那就是回家了!這兩天府中上下準備一下,後日也就是下月初一,開祠認祖!”
寧語聽後一臉漠然,甚至有幾分不悅。
而寧淑則是一臉欣慰地看著寧語。長姐這些年在外麵受了這麽多的苦,如今,可算是回來了。
但是李氏臉上卻是晦暗不明。這個寧語,隻要不擋了我家淑兒和瀟兒的路,我便與她相安無事,否則……
這日下午,寧語的三位舅父便差人給她送來十幾箱禮物。這禮送的可真巧,偏偏在丞相回府當天,其實無疑是想幫寧語撐撐腰。
但夜裏,曹伯敲開了寧語的門“小姐,這是大舅爺給你的信。”曹伯遞出一個信封。
開封一看,竟是舅父將她約在萬宴樓,讓她把鳳佩也帶上。
曹伯一聽,便著急地說“小姐,這鳳佩萬萬不可輕易讓出啊!”
“那曹伯,您知道這鳳佩有什麽用途嗎?舅父應該不是單純的想要一個玉佩吧?”
“老奴也不清楚,隻是先小姐在世時就說這鳳佩至關重要,但卻從未對老奴說過到底有什麽用,本來這玉佩中間是沒有字的,直到有了小姐你,長小姐才命人在這中間鏤了字。”
“這樣啊……那舅父們是不是想要回這玉佩?”寧語自喃自語到。
“這老奴不敢妄論,我想應該不是,畢竟這是長小姐當年一直隨身佩戴的。”
“算了,等我見到舅父們就知道了,曹伯,你先回去吧。”
跳躍的燭火下,寧語摩梭著這鳳佩,心裏無限猜想。
這個鳳佩到底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