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廟尋跡(2)
後院的情形比起前院有過之而不及，空中飄忽著近百的怨靈，比起前院的伯勞鳥可謂是壯觀中的壯觀。
“這家廟本是清淨之地，怎生了如此多汙穢之物？”風思染看著廟宇後院飄忽在空中的怨靈，很是不解的對暮晚楓詢問道。
“烏墨子以血氣為食，這些人枉送了性命怨氣不散化成了怨靈，而此處設有諸多結界，鎖住了這些怨靈。”暮晚楓看著這空中徘徊的怨靈微微蹙起眉頭，此處與白廬隻有一山之隔，他卻毫無察覺此處怨氣之重。
“這烏墨子似乎很挑食，這些怨靈似乎都是女子。”
風思染將“棲凰”扔了出去，一頓切瓜砍菜之後，一堆碎紙零落了一地，又被風卷起飄落到院外，院中的結界被“棲凰”全部破掉了。
“結界以破，這些怨靈為何不離開？”
風思染好奇的看著空中依舊不散去的怨靈，她的目光停留在“棲凰”上，“棲凰”懸停在黃蓮與林放文被誘騙進去的那間禪房前，一道符咒正放出綠色的光芒，阻止“棲凰”的破門而入，而那些怨靈同時向“棲凰”處聚集。
“這些怨靈在幫‘棲凰’破門！”風思染轉身看著暮晚楓繼續道：“這些怨靈不是不肯散去，而是想要進入此間禪房才不肯散去。”
“寥兒將棲凰召回，否則劍靈會傷到這些怨靈。”
風思染立即召回“棲凰”，見“棲凰”被召回怨靈開始不安起來，她們在禪房門前上下翻飛，同時發出嗚嗚如哭泣的聲音，一隻怨靈忽然想風思染飛撲了過來。
“小心！”
暮晚楓小心翼翼的將棲凰護在身後，一道銀光擋在兩人的麵前，攔擋住那飛撲過來的怨靈。
“這是何意？”
暮晚楓有些詫異的看著身後風思染，那怨靈一臉的祈求的指了指麵前的“棲凰”，又指向身後的那扇門，嘴裏發出如幼兒學語般“咿咿呀呀”的聲音，而且不斷的向暮晚楓與風思染作揖。
“她想讓我們破開那道門。”
風思染從暮晚楓的身後走了出來，靈息凝在掌心風思染伸手扼住了麵前怨靈的喉嚨。暮晚楓與那怨靈皆是一驚，但暮晚楓很快便安下心，因為風思染眼中根本沒有殺意。
“她的舌頭生前被人割掉了。”風思染鬆開手對身旁的暮晚楓說道。
“看來那些也是一樣。”暮晚楓看著聚在門前的那些怨靈說道。
“這樣一來什麽都問不出了。”
“寥兒歇會兒有為夫呢！”風思染用疑問的目光看著暮晚楓，暮晚楓隻是笑笑示意她看向解語。
暮晚楓從身後卸下“解語”，他抱著解語走到院中央，一撩衣擺席地而坐，指尖在琴弦上一勾，“解語”的周身泛著清冽的藍光，琴弦震蕩琴音擾動周圍的空氣，聚集在門前的怨靈頓時一滯而後如蜜蜂被花朵吸引了一般，繞在暮晚楓的身旁。
暮晚楓見怨靈都已經尋著琴聲而來，他一下一下的撥動著琴弦，身邊的怨靈忽然衝到半空中。風思染雖然不同音律，但也知道剛剛暮晚楓的琴音似乎是向這些怨靈詢問什麽。
空中的怨靈忽然有序排成一列一列，而後在空中有規律的變換著隊形，風思染站的稍遠一些，便看出了其中的門道，這些怨靈在空中組成一個一個文字。
“救救我們的孩子！”風思染將那些字連起來讀了一遍。
暮晚楓止了琴聲起身走到風思染的身旁對她說道：“此處困著她們的孩子，所以剛剛那怨靈是在乞求我們幫忙。”
“你何時學會用琴音馴服怨靈？”
“不是馴服而是詢問，《幻音》上有一章寫到樂乃萬靈通曉之音，她們既然說不出，但還可以聽得懂。”
風思染點了點頭，隨即她提起手中的“棲凰”，指尖燃起了藍色的無名火擦過“棲凰”的劍鋒，她鬆開手藍色的劍光向禪房的門直衝過去。
門上的符咒被“棲凰”劍身的“無名火”燃盡，禪房的門“碰”的一聲被棲凰衝開，半空中的怨靈湧入了禪房。大大的禪字應聲而倒，後麵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有風從裏麵吹出。暮晚楓與風思染借著“棲凰”的劍光跟著怨靈走入洞內。
怨靈帶著風思染與暮晚楓兩人向洞低走去，約行了兩刻鍾左右，兩人跟著怨靈來到了洞底，幾十條流道延伸到一座金漆佛像的下麵，熔岩緩緩地沿著流道流入大佛之下。
怨靈在稍遠的地方徘徊不團靠近，風思染對暮晚楓說道：“應該是此處了！”
暮晚楓與風思染走上前對著佛像一拜，風思染拔下一根青絲，一鬆手白羽尾翎繞著大佛像浮浮沉沉一周，停落在大佛像的掌中。
風思染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操縱懸停在空中的“棲凰”。周身的藍色的火焰退去，“棲凰”發著如白晝般耀眼的光芒，向著大佛的掌心紮下去。
“咚”的一聲大佛的手掌被“棲凰”戳除了窟窿，又是一陣的短兵相接的聲音，“轟”的一聲大佛的手掌被生生削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暮晚楓及時用衣袖為風思染擋住手掌坍塌下來的掀起的灰塵，同時也擋住了眼前更驚人的一幕，此處遠遠比門外槐樹上的“獵物”還讓人震驚。
如潮水一般的頭蓋骨從斷掉的手掌處不斷的湧出來，滾落到暮晚楓的腳旁，暮晚楓攜風思染向後退了半步，移開了風思染麵前的衣袖，風思染見到此景微微蹙著眉頭。
她掃了一眼麵前的頭蓋骨，召回插在石縫中的“棲凰”，對身旁的暮晚楓說道：“從骨骼來看，這些頭骨盡數為七月嬰孩”
“烏墨子、七月嬰孩的心頭血，有人在用此法煥顏。”
風思染點了點頭：“但不知是不得要領還是根本沒有功效，總之是沒有成功，不然此處就不會如此多的頭骨。”
大佛被“棲凰”毀了，鎮壓的效力自然也大打折扣，怨魂紛紛飛向那些頭骨，一張張哀怨的臉徘徊在頭骨上，那是她們素未謀麵的孩子，怨靈不會流淚她們隻能發出“嗚嗚”的泣淚之聲。
“這些嬰孩的靈魄可召出嗎？”暮晚楓看著眼前的景象隻覺心頭有些酸澀，更伴著些許的無奈。
“這大佛就是用來鎮壓這些嬰孩的靈魄，以防化為怨靈，而嬰孩的靈魄本就脆弱，一渡佛光便灰飛煙滅，我也無能為力。”風思染別開眼不去看眼前之景，她此時也很是無奈。
“怨念不消，這些怨靈也無法入輪回。”暮晚楓歎息的說道。
“暫且將這些怨靈先封在此處，等找出真正的……”風思染的話說道一半，她的眉頭皺起臉色蒼白起來，她用揪著心口費力的將後半句話說完：“真正的某後之人，再讓她們入輪回吧。”
“寥兒，你臉色怎這樣差？”暮晚楓擔心的問道。
“無事，我隻不過是靈息耗費有些過多。”風思染勉強對暮晚楓擠出一絲微笑。
“我來封印這些怨靈，你先休息一下。”
風思染對暮晚楓點了點頭，走向暮晚楓的身後，她拿出白瓷酒壺，又從袖中拿出一黑色的小瓶子，她將黑色小瓶子裏東西悉數倒進了白瓷酒壺，飲了兩口鬆開揪著心口的手。
此時一首《慰靈曲》奏起，琴聲中充滿了憐憫與惋惜，但隱隱的又存著絲絲的暖意，泣淚之聲漸漸平息，怨靈如醉酒一般沉浸在空靈的琴聲中，見怨靈平靜下來，暮晚楓的曲調忽轉奏起了《燈火萬家》。
原本灰色的怨靈周身泛起了點點暖紅的光芒，化成一簇簇如掛在家門處，為歸人照亮歸路的燈火，風思染一揮衣袖，近百盞燈籠漂浮在洞底，一簇簇火苗飛入了屬於她們的燈籠，照亮了洞底這一方昏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