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築妍醫館(2)
暮家內宅上官靜的居室內,上官靜坐在鏡前,司衣正小心翼翼的為她梳理著她一頭黑亮的秀發,纓女捧著一件點綴有白孔雀翎與珍珠玉石的白狐毛氅走了進來。
“夫人,您瞧瞧這白羽琉光氅多精致呀!長公子真是費心了。”
上官靜伸手撫了撫那毛氅,歎了一口氣說道:“烺兒孝順,可惜我已是半老徐娘。”
“夫人與那衛小姐站在一塊如姐妹一般,反倒是那邢氏看上去倒像是衛小姐的祖母。”
“去了的人勿再提了。”上官靜的臉上浮起一絲不悅之色。
“是!”纓女止了聲,幫著司衣默默為上官靜上妝。
上官靜對著鏡子將一枚鏤空銀質鳳釵插入發髻,忽然她皺起了眉頭,從鬢旁扯下一根白發,一旁的司衣見狀頓時是嚇得哆嗦的跪了下來。
“奴婢粗心!還請主母勿怪。”
“唉!”上官靜歎了一口氣,對那名司衣說道:“到典獄那裏自領十杖。”
“主母饒命!”司衣跪在地上頻頻的向上官靜磕頭求饒。
“你偏偏要與我擠一座獨木橋,讓我如何饒你?”
“奴婢不知夫人何意。”那女子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上官靜。
“纓女!”
纓女會意走到那名司衣的麵前,她把撤下了司衣頭上的發帶,纓女的時間流過一絲紫色的靈息,發帶中傳出了兩個女孩的對話。
“你今日上了淡妝?”
“你瞧出來?”
“趁沒人看到你快洗掉!”
“老爺讓我上淡妝的,我為什麽要洗掉!”
“老爺所說?”
“昨日給那妖婦浣洗好的衣服,恰巧遇到了老爺說,他我上些淡妝定是一美人。”女子的聲音透著幾分小女子的嬌俏。
“一句玩笑話你怎信得!快將這妝容洗掉不然定惹來禍患。”一旁的婢女苦心勸說這名司衣。
“那妖婦為了駐顏,什麽事情做不出來,也沒見她給自己惹什麽禍端。”
“主母家事優渥,你一個小小司衣婢女怎比得!”
“邢夫人也是奉茶婢女,最後不也是與那妖婦坐了平妻。”
“雖然是平妻,你可邢夫人活得有多委屈。”
“那是她沒本事,老爺既然對我有意,我一定會將老爺的心緊緊的攥在手中。”
纓女將發帶扔到了地上,女子抓起發帶指著纓女說道:“你為何陷害我,主母一定是此人嫉妒我在您身邊當差,故意陷害我。”
“你以為這發帶,單單用做暮府婢女品級分工之用嗎?這可是用音絲織成的發帶。”
音絲,為音蠶所產之物,音蠶被蠶農用妙音供養,需三年方可吐出音絲,音絲有記憶聲音之效。
司衣癱坐在了地上,纓女繼續說道:“這暮府上下的事情,沒有夫人不清楚的事情。”
“哈哈!”那名司衣忽然笑了起來,她將發帶攥在手中站起身朗聲對著上官靜說道:“上官靜,你用七月胎兒的心頭血駐顏之事,暮老爺可曾知道。嗚……”
那名司衣感覺自己的喉嚨湧上一股腥甜,纓女扼住她喉嚨正要使力結束這一切,身後的上官靜忽然開口道:“別髒了我的地毯。”
纓女鬆了手司衣癱軟的趴在地上,抽走司衣手中的發帶,她拿出帕子邊擦著手邊對門外說道:“此人頂撞夫人拖出去杖斃。”
兩名內衛走了進來將那司衣拖出了上官靜的居室,纓女轉身走到一旁的銀質香爐旁將那發帶扔了進去,隨即她走到上官靜的身旁。
“夫人,這件白羽琉光大氅,上的白色孔雀翎長公子尋了許久,您若是不試一試恐怕辜負了長公子這份孝心。”
“烺兒心思細膩,不像暮長洛答應我的事情至今沒有辦到。”上官靜站起身讓纓女給她披上毛氅。
“您若是要天上星星,老爺絕對不敢摘月亮,這還不夠寵您?”
“全因他弄不來白羽金烏的尾翎給我做毛氅,所以才事事順著我。”
上官靜一臉的失望的歎著氣,自少時對白羽金烏的驚鴻一瞥著實讓她難忘,那種傲視萬靈的姿態是她所求,若是穿上白羽金烏尾翎做得衣服,她便可成為雲濛境最尊貴之人。
“我會讓你成為雲濛境最尊貴的女人。”
這是暮長洛向她求婚時所說的話,既然她不能成為某人的唯一,那麽就成為萬裏挑一。
“夫人,似乎輕減了些!”纓女為上官靜係好衣帶。
“為了降燥最近清粥小菜的寡淡了些,自然沒什麽胃口。”上官靜的眼前浮現出了風思染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今日我讓小廚房備些您可口的吃食。”
“要說這了解我的人還是纓女,我那外子與兒子都不及你半分。”上官靜感慨的說道。
“夫人這話可折煞奴婢了。纓女自幼跟著您,對你的喜好習慣了如指掌是分內”
“不必自謙你擔得起,對了嘴角那些墨跡是如何去掉的?”
“奴婢正要與你說此事。”
纓女那日被黃蓮調皮紋成了絡腮胡,她聽聞離淵城中新開的一家名為‘築妍’的醫館,可除掉這些紋上去的墨痕,於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去了那家醫館。
醫館坐堂的是一位女杏林,看上去年紀與暮雲烺相差無幾,但卻是杏林中的翹楚,隻用了一盆清水便將纓女臉上的墨痕去掉。此女不僅可除去臉上的胎記斑痕,駐顏之術也是異常高超,應說是複顏之術。
“複顏術?倒是有些意思你且講下去。”聽到纓女的描述上官靜半信半疑,可纓女斷不會編造這些神乎其技的東西騙她。
“奴婢親眼所見,那女杏林將一塊紅紗覆到了一年紀與我仿若的婦人臉上,一炷香後那婦人恢複到少女時的容貌。”纓女將當日所見照實講給上官靜聽。
上官靜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此事恐怕蹊蹺。”
“夫人是怕有人針對暮家?”
“不得不防,明日你到那家醫館將那女杏林請來府上,探探她的虛實。”
“夫人此女看診有規矩。”
“哪個大夫都說自己有規矩,可是一提到暮家二字,不是都破了自己的規矩。”上官靜的臉上浮起一絲嘲笑,在雲中暮家這兩個字便是規矩,有誰敢在她的麵前講規矩。
“奴婢明天就去將那女杏林請來。”纓女會意的領命說道。
“烺兒的手怎樣?”
“暮二少爺的那一劍斬斷了長公子的筋脈。”
“暮二少爺娶了一個瘋丫頭回來,竟長本事了!”上官靜咬牙切齒的說道。
“夫人放心,墨玉已經取來烏墨子的黏液,長公子無大礙。”
“傷我烺兒!就算有老族長護著你們又怎樣?”上官靜的目光陰鷲的看向鏡中的自己,她嘴角浮起一絲邪魅的笑容,對身後的纓女說道:“派幾名暗衛道竹屋去串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