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藝術節是京一高這個學期最後的大型活動，隨後的半個多月，學生都忙著準備即將到來的期末考。
期末考的時間在一天天逼近，中午教室裏經常有學生奮筆疾書，做各科的習題、或者複習舊知識。
學校的每個社團都停止了活動，各門副科也陸續結課，隻有各個競賽組仍舊按照以往的時間繼續進行培訓。
物理競賽的輔導老師每個星期單獨對洪妤進行輔導，洪妤每天晚上複習完當天的學習內容再抽空看幾道題目。
第二個學期的期末考將於下個星期進行，這個星期五傍晚，年級進行這個學期暑假前的最後一次數學培訓。
放學後幾個參加培訓的學生一起到食堂吃晚飯。洪妤收拾好東西走到教室外，沒有看到韓俞之的人影，剛想問鍾宇恒，同組的另一個男生比她先開口了，“老韓呢？”
“化學競賽的老師找他有事，我們先下去吃。”
姚儂側頭想了幾秒便了然，“應該是講他們暑假省隊集訓的事。”
轉頭問：“哎，小妤兒，你們暑假就比賽了是不是？”
“是。”
“什麽時候？”
洪妤想了一下，“啊，我也不知道。我還沒問老師。”因為這種事情她都極少提前問清楚，每每都是到比賽前幾天才向老師確認的。
一群人吃完飯走回學校，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鍾的時間。
學校今天有企業租借足球場踢比賽，兩隻球隊在綠茵場上拚得正激烈。學生們便三三兩兩地趴在走廊的欄杆上觀看足球賽。
洪妤也跟著看了一會，扯扯旁邊韓俞之的衣服下擺，“為什麽這個進球會判無效？”進攻一方的球員並沒有越位。
鍾宇恒對足球不甚諳熟，也沒看懂，也轉頭問到韓俞之，“對啊，又沒有越位。”
韓俞之感覺到襯衣下擺的地方傳來細微的張力。略微低頭，她的拇指小心地抓在他的襯衫上，襯衣下擺因為這種張力拉開，鋪成一小片白色的布料。
她的手五指纖長，白皙的皮膚下青筋脈絡清晰可見，有幾根微微凸了起來，泛出淡淡的青色，手腕上戴了一塊華貴細膩的紅玉鐲子，古典婉約的鐲子點綴在青蔥般的手腕上，襯得手腕很纖細。
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下雪的時候，她也曾經這樣拉過他的衣服，然後被自己牽住。
韓俞之收起思緒，看了她一眼，“進攻一方的球員阻擋門將視線，進球視為無效。”
洪妤了然，鬆開他的衣服，點點頭，繼續看比賽。
她的頭發比起海灘那時略短，順著腦袋垂在白皙的脖子後方。微風拂起她額前的頭發，又輕輕落下，半掩住清秀的眉毛，眉毛下一雙眼睛流溢出淡淡的光，澄淨清澈。
韓俞之身體前傾，手隨意地撐在欄杆上，側頭問她，“你們什麽時候比賽？”
“啊？什麽？”
洪妤頓了一秒才領會到他在問物理競賽，答道，“哦，大概在8月初。具體哪一天我忘了。”
他點了點頭，又問，“在哪裏比賽？”
“不知道，我沒問老師。”洪妤紅著臉略不好意思地搖頭。
他輕輕地抿了抿嘴角，眸子的墨色愈發純黑和沉靜，“沒事了，看比賽吧。”繼續望向操場的方向。
旁邊一個男生問道，“洪妤，那你暑假不就不能跟我們一起上數學競賽？”
“不是啊。也就去一個星期，很快就會回來。”
鍾宇恒伸手捅了那個男生一下，“你有沒有常識？他們比賽又不是比一整個暑假。”
“一時大意忘了。”那個男生嘿嘿一笑，又對洪妤說，“那你還要跟我們一起熬過高三一年，還是老韓爽啊，高三一年都不用上課，一去不回頭啊。”
洪妤的心驟然一縮，脫口而出，“為什麽？”
眼睛看向話題的中心人物，他目視前方，神色淡漠，一張臉在暮色中也開始朦朧起來。
“準備化學競賽啊。下學期開學不久就比賽了，他跟姚儂都不用上課，隻需要準備競賽就行了。而且隻要拿到全國前三就直接保送華清了，到時候……”鍾宇恒絮絮叨叨地解釋。
洪妤怔住，一時分不清是什麽樣的情緒在腦海裏翻騰，不由再次看向韓俞之。
透過暮色，他的側臉依舊輪廓鮮明，線條俊朗，鼻梁挺直俊秀，睫毛很長很漂亮，眸子沉澱出一望無垠的墨色，又仿佛是一泓沉靜無波的湖水，連風也無法吹起一絲波瀾。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目，將目光收回來，眸色愈發黝沉，隔了一會兒才開口，“要準備的競賽要到外地集訓。”
洪妤又是一怔，“整個高三、一整年都這樣嗎？”
他看著她，沒有回答，濃黑的劍眉卻蹙了起來，仿佛是在麵對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俊逸的五官幾乎被漸漸變濃的暮色完全淹沒，連同眸子裏折射出來的淺淺的光芒，也似乎在暮色中失去了軌跡。
鍾宇恒見韓俞之不回答，便替他解釋，“差不多了。寒假才結束，他們第二個學期也不用回來上課，而且那時基本都確定保送的大學了。”
原來是這樣。
她早就應該想到了。
是自己，太貪心……
每個九月一號對學生來說都是大日子，高二變高三，高一變高二，然後高一再來一幫小鮮肉們。
元浩宇一大早就在二樓走廊上往下看，古祈寅都來回搬完幾趟書了，回頭發現他還在。
“你看什麽呢？”古祈寅湊了過來。
元浩宇勾過他脖子，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聽說高一進來了個大美女，來來，跟哥哥一起看看。”
古祈寅不屑道，“大美女怎麽了，肯定沒琴琴好看。”
元浩宇瞥他一眼，“得了吧，你家琴琴那個男人婆的凶悍樣，也就你受得了。”
古祈寅現在滿心滿眼裏都是他家琴琴，壓根不理會元浩宇嘴臭，“那你找到沒啊，那個美女。”
元浩宇歎了口氣，唏噓道，“以前韓老大隨便往那一站哪個美女不主動靠過來……”
古祈寅不置可否，他眼尖的看到洪妤抱著書正準備上樓，馬上喊道，“洪妤！”
女生抬起頭，走在身邊的韓俞之也跟著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