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

  說來真的很諷刺，沒有見證陸以沫結婚這件事，一直是我心頭的遺憾，可是如今，我卻要親眼看著她和沈青結束這段婚姻，陪她一起去民政局辦理離婚登記，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這一次，陸以沫讓我也很吃驚，那天晚上喝醉之後，她一直嘴裏碎碎念著，無一例外，全都是關於沈青的，可是四天之後，我接到她的電話，告訴我她已經和沈青談妥了一切，準備明天去辦理離婚手續，希望我陪著她。這一次，她的果斷，甚至已經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原本想過找沈青談一下，但最後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不管他出軌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最後的決定權都在陸以沫的手上。心一旦涼了，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捂不熱，所以，我又能強求什麽呢，我終究沒有辦法在別人的感情裏去體會他們的感受。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冷，一件風衣已經抵擋不住寒風從各個角落竄進身體裏。我原本想去接陸以沫，可是電話裏的她格外的平靜，說是直接在民政局門口見麵就可以了，她和沈青一起過去。


  我腦海中想過許多分手的場景，大抵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源於愛的太深，所以接受不了一絲瑕疵。亦或許是由愛生恨，都覺得沒有過下去的必要。可是陸以沫的情況，卻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我比他們先到民政局的門口，原本想等在車裏，可是不知不覺卻萌生了到處走走的念頭。這裏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我和顧正南結婚的時候，也是在這裏登記的。但我想，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早就沒了印象。


  我記得那時候，我一晚上都沒睡好，想到馬上要和他登記，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也可能是因為緊張，亂七八糟的情緒占滿了腦子。可是登記的當天，我在民政局的門口等了顧正南將近兩個小時，他卻匆匆出現，簽了個字，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拿，就直接離開了。所以，我一直有兩本結婚證。


  但是那時候，即便是被他這麽對待，我也沒有一句怨言，最多隻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他隻是太忙了，可是後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在證明，並不是他太忙，而是我太天真了。


  民政局的門口有顆很老的榕樹，樹枝粗壯到我伸手都抱不過來。我聽說，這棵老榕樹很靈驗，在這裏結婚的人，都會被得到祝福。我想，陸以沫當時也一定聽說了這個故事，才會選擇在這裏登記的吧。


  我摸著老榕樹的樹幹，那種粗糙的手感讓我心裏瞬間就泛起了波瀾，是不是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局卻是，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梁旖。”陸以沫的聲音傳來，我才收回了思緒，回過頭去。


  她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錯，化了個淡妝，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傷痛和不滿。隻是相比起陸以沫的平靜，她身邊的沈青卻憔悴的尤為明顯。深深的黑眼圈掛在臉上，胡須都沒有清理幹淨，身上的襯衫也皺皺的，在這麽冷的天氣裏，連一件外套都沒有穿，顯得有些單薄。


  他們兩個站在我的麵前，沈青一直沒有開口，連抬起頭的興趣都沒有。但若不是這樣，我或許會更加難以接受，畢竟愛過一場，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至少他確實傷筋動骨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陸以沫點了點頭，待她走近之後，我還是忍不住的低聲問道，“以沫，你真的決定了嗎，一旦進去之後，即便你再後悔，都來不及了。”


  陸以沫轉頭看了沈青一眼，轉而看著我，露出一抹笑容來，淡淡的說道，“嗯，決定了，這應該是現在最好的打算了，我不會後悔的。”


  我看到沈青想要開口說什麽，可是陸以沫卻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沈青望著她的背影，糾結了好一會，也邁步跟了上去。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漸漸消失的背影，心口仿佛缺失了一塊。


  我沒有挪動步子，站在這裏等了他們將近半個小時，才見到陸以沫和沈青出來。和進去的時候一樣，陸以沫走在前麵，臉上看不出什麽波瀾，而跟在身後的沈青卻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


  陸以沫在我身旁站定，打開包，從裏麵拿出鑰匙包，將上麵一把鑰匙拆了下來，伸手遞給沈青。她說，“鑰匙給你吧，我的東西過兩天來拿，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沈青始終低著頭，他看著陸以沫手上的鑰匙，低啞著嗓音說道，“放你那裏吧，隨便你什麽時候回去拿東西，不用跟我說。”


  陸以沫猶豫了一下，收回了鑰匙，笑著說，“恩，也好，那到時候你記得把鎖換了吧。還有，房產證還是放在原來的地方，你什麽時候有空去公證了，告訴我一聲，反正我現在已經把工作辭了，隻要我爸那裏沒什麽事情的話，我都有時間。早點把房子轉到你一個人的名下，我也好安心一點。”


  我看得出來，沈青原本想要說什麽，可是最後卻都沒有說出口，隻是一味的點著頭。


  “那，我先走了。”就這樣匆忙的道了別，陸以沫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的朝大門口走去，沒有一絲的留戀。


  我們上了車，沒有立刻讓司機開車。我心裏一直帶著疑問，在我的印象裏，陸以沫隻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女生，但是她今天所有的反應都超出了我的預料。在我剛準備開口的時候，陸以沫卻搶在我之前，輕笑了一聲。


  “小旖，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會這麽理智。”


  我沒有回答。


  陸以沫低著頭，情緒低落的說道，“我已經沒有再去追究沈青有沒有出軌了，我隻是覺得，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我們結婚才一年多，他沒有理由替我承受這麽多的事情，我爸爸的債也不需要他來背。如果和我在一起，還有什麽感情可言，下半輩子，我們可能都會因為家裏的這件事變得戰戰兢兢，生活也會改變很多。或許你會說，兩個人結婚了，就該一起承受，可是這種看不到未來的日子，我一個人過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拉著他一起。”


  我有些驚訝，原來，陸以沫做的一切決定，隻是因為她還愛著沈青，我甚至有些內疚，我居然完全沒有想過是這個原因。


  陸以沫的眼眶有些泛紅，大概是怕我察覺，她把頭埋得很低，聲音也變得沙啞。


  “梁旖，我並不你想的那麽偉大，我不想和沈青因為生活的瑣事而淡漠了感情，若以後我們因為債務問題，或是柴米油鹽整天吵架，感情變得越來越淡，我想我一定接受不了。我也不希望到了那個時候，他再去出軌，我覺得我會崩潰的。所以，還不如在我愛著他的時候，讓我大義凜然的告訴他，我隻是不想拖累他。”


  陸以沫突然就笑了起來，她轉頭看著我，眼裏噙著淚水，問道，“梁旖，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是我怎麽會相信她說的這些話，陸以沫就是因為還愛著沈青，所以寧願做這個壞人，也不要拖累他。我伸手將陸以沫抱住，拍著她的背，淡淡的說道，“以沫，想哭就哭出來，不要忍著，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支持你。還有，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啊。”


  “嗯。”陸以沫重重的點了點頭。


  陸以沫和我商量，讓我把自己的那套公寓暫時借給她住，因為她暫時不想讓她媽媽知道她和沈青離婚的事情。我原想讓她和我一起住到別墅裏，可是因為那套別墅離醫院太遠，她每天都要去醫院看望陸伯伯，不是太方便，所以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我把鑰匙給了陸以沫，又送她到家之後才離開。本來我沒有想要回公司，可是宋傾的一通電話，讓我不得不急著趕了回去。


  項目部有個高層突然跳槽了，這件事原本來說，並不是很嚴重，員工跳槽，被挖走一向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隻要對方公司開的出更高的薪酬，我想沒有多少人會拒絕。但是問題在於這個人掌握了建燊許多投標案的細節，所以他離開之後，帶走了許多合作的老客戶，還有一些正在洽談的項目。


  建燊合作的公司規模都不小，挖走客戶這種事情，都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他泄露客戶公司的信息，導致客戶對建燊失去了信任，甚至嚴重到一紙狀書將公司告上了法庭。


  許多大公司在合作的時候，都會對某些信息采取嚴格保密的措施，所以在簽訂合約的時候，會附加一些條款。這次客戶信息泄露的事件，讓幾家公司尤為的惱火，但是這件事情卻沒有一點先兆，我多少覺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