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趙南的覺悟
> 不過片刻安靜過後一位禦史跳出來奏道：“啟稟陛下，這趙南不僅在賊人手中失了江南府，當時不能死節就已經是重罪了，他竟然還替賊人效力，已經完忘了陛下的大恩了，這種罪人還留著做什麽？下官建議直接定罪然後交刑部處置就是。”
這位禦史的話馬上引起了許多讚同，尤其是蔡京高俅童貫楊戩他們這一派係的人幾乎更是員同意，太尉宿元景急忙使了個眼色，他們派係一位言官馬上出列諫道：“趙南的罪自然是有的，但是念在他尚能回來自首，同時也帶回來了那梁山強人的情報——他本來可以一直在賊人那裏苟且或者偷偷逃走的，所以我覺得他尚有一分忠君愛國之心，下官認為可以從輕發落。”
之前那禦史冷笑道：“這是甚麽話，幫了那些賊人足足一個月還不夠，難道還要一直在賊人那裏才算反叛麽？至於逃走，哼哼，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逃到哪裏去？這種罪根本就是罪無可赦，必須要嚴懲才行，以儆效尤。”
馬上兩派人就開始爭執起來，隻不過顯然蔡京他們那邊的人占了上風，本來宿太尉他們這一派的人就少，再加上有不少人也覺得趙南的罪行甚大，城破了為什麽不一死了之？這樣還能封個忠臣，不僅對他們沒有損失還能增加他們的名聲，現在巴巴的趕回來不是給他們臉上抹黑麽？所以就連他們自己這一派都有一大半人沒有站出來替他說話。
趙南在那邊看的心都涼了半截，說實話他這次回來本來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的，不過是為了心中的‘忠君愛國’的那份信念罷了，回來會受到敵對派係的攻擊他早以料到，但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這一方的冷漠，這裏麵很多人平時也都和自己大談忠義，難道他們不明白自己這次選擇回來是比直接一死更艱難的決定麽？難道在他們心目中所謂的‘死節’是比國家社稷萬民更重要的東西麽？
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原來他的那些戰友和同僚們也比蔡京他們那些奸黨一係的強不到哪裏去，對他們來說自己死了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事情，他甚至都能想到如果自己沒有回來而是戰死當場的話他們會是一副什麽樣子，肯定無數人痛哭流涕甚至替自己申請諡號，然後再各種祭文懷念和自己的情誼，弄不好自己生平的許多小事都會被搬上來大書特書。。。
然後自己這一派也順理成章的得到聖上的褒獎，話語權也能增加不少，他們朝下又可以為這個對奸黨一派的‘重大勝利’而舉杯歡慶，弄不好酒後再去找幾個名妓談談心就更完美了。
可是這對朝廷何益？對聖上何益？對百姓們又有何益？難道這樣鬧上一番就能解救了那三座府城的百姓了麽？哦，他們其實現在活的比以前都快活多了，倒是不解決的比較好一些。
一時間趙南就覺得心灰意冷，自己之前一直追求的信仰隻是一瞬間就崩塌了，他甚至都覺得自己這次的選擇是何其愚蠢，還不如趕快判自己個斬立決也就一了百了了。
就在這個時候，臨行之前杜嘉對他那句意味深長的話突然在他腦海裏響起——“輕輕一死上報君王反而簡單，忍辱負重活下來，以圖將來能夠再做一番事業才是最難的。”，他渾身不由得一抖，整個頭腦也都變得清醒過來，難道杜嘉在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遇到這種情況麽？他難道不是人而是神仙不成？
杜嘉當然不是神仙，隻不過他對於這種朝廷政治的理解遠在趙南之上，和老奸這麽久的爾虞我詐的爭鬥下來，再結合上後世許多電視劇書籍上的講解之後，對於這些權術他已經洞若觀火，了若指掌——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利益罷了，而且在這種年代，也隻有明君才能有良臣而不是反過來，五千年的曆史早已經無數次的證明過這一切了，韓信，寇準，狄青，嶽飛，包拯，袁崇煥，洪承疇等等重臣早已經從正反兩麵做出了足夠的詮釋。
一瞬間趙南仿佛又像是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點光明一般，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之前的自己是在是太愚蠢太天真太迂腐了，這場遭遇讓他宛如醍醐灌頂一般，對於官場以及人生的領悟頓時就又提高了一個境界。
這就是佛家所謂的頓悟，當然了，這也不是憑空而來的，正是因為趙南有了之前那一個月的真實積累和思考，然後又加上這次被自己一派人漠視的慘痛經曆，最後又有杜嘉那一句‘金言’，部在一起才有了他的這次頓悟。
他馬上磕了個頭毅然道：“聖上，各位同僚，下官自知罪孽深重，隻不過這梁山賊人不僅勢大，而且兵精將勇，實在是非常棘手，下官再和他們這段時間的接觸裏麵也對他們的重要人物留了心，除了杜嘉意外其餘也有不少人需要注意，下官覺得他們留下來必是心腹大患，懇請聖上速發天兵剿滅他們，下官願意戴罪立功，輔助天兵去對付這夥兒該死的賊人！”
他這一番話讓所有官員都是一驚，和剛才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一下子突然變得對梁山的人極度厭惡起來，而且還把自己之前的投降行為說成了主動刺探軍情的愛國行為，這在那些清流官員們看來簡直就是無恥和小人之舉，不就是一死麽，為了減輕罪責竟然出爾反爾甚至卑躬屈膝，這還算什麽君子？
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旁邊一步跨出，顫巍巍的用手指指著趙南痛心疾首道：“趙南啊趙南，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夫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苗子，沒想到稍一遇到挫折你就忍受不住了啊。之前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大大不該，但有錯認錯好歹還算君子所為，沒想到你為了怕死竟然連這麽沒骨氣的話都說出來了，真是讓老夫太失望了，簡直就是我輩讀書人的恥辱！”
長生又來致歉了，各種痛哭流涕，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的，懲罰莫非又是罰酒三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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