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
元永澤臉上青筋暴起,瞳孔瞪得老大,連脖子上都綻出猩紅色的血絲來。
“該死的,你怎麽敢……你再說一遍!”
話音剛落,空氣便層層爆開,彌漫的血霧都像是被重拳出擊,徑直塌陷了下去。
吃力地抵抗著元永澤的無差別攻擊,吳奈吃力卻堅定地喊著:
“我吳奈,就是喜歡看你這副氣急敗壞的嘴臉!”
元永澤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貓,渾身的怒火從胸口開始,淤積其中,旋即熊熊燃燒,眼眶都隱隱要裂開,攥緊的拳頭上是無聲而凝固的威壓:
“你竟然敢辜負我的好意?敢違逆我的意思?你死定了,神來了,也救不了你!”
轟鳴聲裏,徹底暴怒的元永澤根本不想使用任何靈體能力,隻想一拳,一拳,再一拳……
狠狠地,狠狠地,
砸出去!砸出去!
把這張明明很弱小卻偏偏倔強得要命的臉給打爛!
你老老實實臣服不好麽?
為什麽要反抗?
還用那種自以為自己占據了製高點的,充滿覺悟的眼神看我?
你配麽?吳奈?
壓路機一般的拳頭裹挾著黑色的戾氣,每一拳都帶著十成的威力,打在地麵上便是深深的凹坑。
飛濺的碎石劃過吳奈的臉,他艱難地抵抗著高他整整一個位階的元永澤的攻擊。
卡巴——
實打實的一拳,直接轟碎了吳奈右手的指骨,巨大的威壓傳遞過來,強行支撐住的臂骨像是一柄臨陣反水的利劍,狠狠插進靈體的胸膛。
黑色手機早就在激烈的戰鬥中拋飛出去,壓根找不見蹤影。
吳奈喘息著,在空中又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連擊,隻聽得渾身劈裏啪啦的響動,靈體已然千瘡百孔,旋即被狠狠的一記窩心腳踹得倒飛出去。
狠狠發泄了一通怒火的光頭站在原地,稍稍回複了些神智。
躺在蠕動的血肉地毯上,吳奈睜著發黑的眼睛,吃力地看著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光頭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一片冰冷。
許久,元永澤才把湧上來的反噬給壓製下去。
攻擊同出一源的吳奈,等於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每一拳的攻擊都先狠狠印在自己身上。
僅剩個頭顱完整的吳奈顫顫巍巍地用粉碎性骨折的右手,憑借著氣微弱的自愈能力,強行伸出來,比了個畸形的中指。
“我今天過來,不是打死你,就是被你打死。”
盡管半條命都沒了,他還是倔強地開著嘴炮,嘲諷意味十足。
“瞧瞧你,還以為多有人格魅力。那樣子簡直讓我作嘔,現在重拳出擊的操作雖然有點暴力傾向,好歹是你的本性流露。元同學,要忠於自己的內心,你就是你繼父的模樣,一個容不得任何反對,自以為開明的暴力狂。”
“夠了!”
狠狠打斷吳奈的話,元永澤無情的鐵手直接抓住那倔強的中指,緩慢而堅定地往反方向掰。
牙酸的卡巴聲傳來,疼得冷汗直冒的吳奈卻依舊刺激著這個暴龍般的學生的神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元同學,你相信現在的你不是個真實的產物麽?你也許隻是一場夢境裏短暫的寄生蟲,或許是某本小說裏的無用配角,總之就是泡沫般,隨時會被戳破的那種?你何必生氣呢?反正馬上這個泡泡就要破了……”
無名的邪火湧上心頭,元永澤冰冷的鐵拳封住了吳奈喋喋不休的話語,他終於壓製不住傷勢,大吐一口深黑色的血液。
再三忍讓,手下留情,換來的卻是吳奈肆無忌憚地試探他的底線,他如果為了顧全根基饒了他一條狗命,那他便心意不順,念頭不通達。
失去了最後的抵抗能力,吳奈完整的頭顱直接被打穿,整個人淒慘得像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直到身死,這張不完整的臉上,還掛著非常得意的奸笑:
“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啊,暴力狂……”
一個人愣愣地看著死去的吳奈,元永澤站起身,環顧這個死寂的世界。
深層夢境已經結束了它的使命,被林涵十三步強行催熟的夢境世界不會再開啟下一次輪回。
一切都開始慢慢的崩解。
無論是遍體鱗傷的林涵,不成人形的吳奈,堅持噴血的奇形種元芳芳,還是他自己。
整個世界失去了生命力,再沒有推動夢境繼續的能量。
廢墟在揮發,
蠕動的血肉叢林升華成隱隱約約的彩虹,旋即又消失不見。
怪異的鳴叫粗獷,光怪陸離,直擊人心。
當崩解的效應把整個血色世界都抹去的時候,隻剩一個頭的元永澤恍恍惚惚間回憶起吳奈臨死前的那番話。
原來……
自己隻是一場夢的產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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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力地從深度睡眠中醒來,吳奈仿佛是被壓路機來回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碾壓了一遍。
身邊是一具被洞穿腦門的青年女子屍體。
穿著過分肥大睡衣的女孩聽見響動,轉過身來。
“你醒了?”
吳奈木楞楞地盯著自己扭曲成怪異角度的右手中指,若有所思:
“林依,我好像做了個挺長的夢。”
一隻蒼蠅飛過來,停在女孩灰色的瞳孔上,渾然不覺的林依好奇道:
“靈體也會做夢的麽?”
“emmmmm,有一說一,我好久沒做夢了。無論是活著的最後幾年,還是成為靈體之後。”
吳奈老老實實說道。
他還在端詳著自己扭曲的中指,費力地把它掰回來。
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的,身上的零部件也不例外。
他感覺這個夢做得他心力交瘁,以至於總是走神,沒法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困局。
這是他逃出三重門的第三天了。
剛跑出來,就遇見了一群活屍和那個疑似人類,重傷倒地的盲女。
秉著舉手為勞的思想,在他確認那群活屍已經群龍無首壓根無視他後,他以踩點上課的覺悟直接從活屍的縫隙裏把這個可能知道點什麽的盲女給拽了出來。
麵對光頭兄貴我唯唯諾諾,
看見笨比活屍我重拳出擊。
這就是我吳奈的生存法則!
畢竟這是他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大概率知道點兒玄學的人了。
那話怎麽說來著,
看見火災,闖進火場救火的人固然是英雄,但能順手報個警也是仁至義盡嘛。
結果在夾著盲女跑出醫院後,活屍一個個跟吃了急支糖漿似的追著他跑,他愣是被追到郊區的城鄉結合部再跑出活屍的狩獵範圍。
然後順手殺了隻異變的奇形種,他就莫名其妙睡過去兩天……
“吳老師,我知道你壓力大,但這樣跟小學生啃手指甲似的掰手指玩兒,未免也太……”
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是聽著清脆的骨節響動,林依的臉色也是鐵青了下來。
“我們已經耽擱太長時間了……現在龍靈區已經爆發了奇形種的疫病,我非常懷疑是我姐姐搞出來的,你千萬要想辦法阻止她啊!”
“不是,我尋思著,我好像昏厥過去之前不是叫你趕緊想辦法聯係龍靈區的治安官麽?怎麽你半天沒動靜啊?”
吳奈愣住,旋即把鍋甩了回去。
嗬,我吳奈平生不沾因果,想叫我背鍋?
盲女的表情愈發難看,她指了指醫院方向的市區中心:
“治安官……早在那天你出現之前,就被我那姐姐全給煉成活屍了啊……”
“嘶——”
神色凝重,吳奈倒吸一口涼氣。
合著那天治安官已經被連鍋端了是吧?
他強顏歡笑,努力想緩和下氣氛:
“那個,小依啊,你莫慌。我也不知道咋說,但就是有這種直覺,你姐的問題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