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前唯唯諾諾，死後平靜生活
房門應聲而開，吳奈感覺到自己戰栗的身子被人焦急地摟到懷裏。
“又發病了？小澤，忍一下，媽媽在呢。”
預料之中的暴打沒有到來，躺進了親媽的懷抱裏，這具軀體的穩定性顯著提高。
“我……我沒事。”
吳奈甚至可以掙紮著說話。
來人還在不斷地揉搓著吳奈的身體，原本死死僵直的手臂逐漸有些活泛氣了，緊咬的牙關也鬆開。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嘴裏濃重的鐵鏽味兒，估計是剛才咬破了舌頭。
看見吳奈的身子終沒再木僵，元芳芳長舒了口氣。
小心地把散落在地上的日記本撿起來，並未多作翻閱，隻是放到了一旁的書桌上，元芳芳看著眼前瑟縮的兒子，眼中閃過愁苦和憐惜。
“小澤，你受苦了。”
吳奈看著女人的神情，身體裏湧動著恐懼的戰栗和逃過一劫的輕快。他低下頭，悶不作聲。
“你爸也有苦衷，他也很苦的，你……多讓讓他吧。”
吳奈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那種無奈的樣子，實在沒法和幾年後那個光鮮的家長混為一談。
“怎麽還不下來吃飯，叫你倆半天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屋子裏的光，逆光的男人整張臉都籠罩在陰影裏頭，聲音裏顯
出不滿的態度來。
女人連忙扶著孩子起身，
“沒什麽，孩子剛才睡迷糊了，我叫他起來呢。”
哪怕是背著光，吳奈都能感覺到男人在注視著他，但沒有再借題發揮的意思。
轉身往樓下走去，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悶不作聲，可沉重的腳步卻像是一步步踏在吳奈的胸口。
……
……
沉悶的飯桌上，一家三口都低著頭吃飯，有了一天中難得的平靜。
吳奈卻感覺這會兒更難受了，他總是感覺這具軀體有種抬起頭看對麵男人的衝動，好端端吃個飯，愣是吃出了偷地雷的感覺。
“菜燒出來就是給你們吃的，別光看，吃啊！”
男人的不滿衝著吳奈來，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光顧著夾眼前這盤青菜，別的葷菜還剩了大半，青菜已經被他扒幹淨，筷子在裏頭空劃拉。
“恩恩。”
吳奈點了點頭，準備把筷子伸出去夾葷菜。
男人的表情卻愈發不善：
“好端端的大肥肉不吃，光吃那盤隔了夜的油燜筍？老子辛辛苦苦去外頭做工賺錢買的好五花，你不吃，給我眼色看？”
吳奈真是欲哭無淚，天可憐見，他從小沒吃多少肉，身形偏瘦，看見肥肉聞著就吐，要真吃下去不是得死？
那盤油燜筍隔夜了好歹也沒啥奇怪的東西，還混著黃豆醬燒了幾塊五花的瘦邊角，更對他胃口才是。
“好了，別說了，孩子想吃啥就吃啥，說他幹嘛？”女人看不過眼，出來打圓場。
男人卻愈發陰陽怪氣：
“是啊，想吃啥吃啥。吃得麵黃肌瘦，說出去還以為咱們老方家虧待了你，是吧？”
吳奈真恨不得抱住頭躺地上撒潑——這他喵的都是什麽奇葩腦回路，我就想過平靜的生活啊。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危險想法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躺在地上幹嚎了。
“阿西吧，這尼瑪是地獄難度啊！”
前有鬼父，後有愚母，原身還是個是不是犯病的主，這就是元永澤過的日子？
“轟朗燙！”
一陣鍋碗打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飯桌被掀翻，悶頭灌下土製燒酒的男人赤著眼，狠狠一腳直接抄著下巴就來！
而這時候，那個媽還傻愣愣的，安靜如雞，屁都不敢放一個！
“麻痹的，老子真的受夠了這種家暴男配上包子女的把戲！”
生前我唯唯諾諾，死後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可這也不是我好端端一個靈體被人重拳出擊的理由。
什麽共鳴不共鳴，綁定不綁定的，先打一拳，然後再問問題!
不想再管什麽合理性和邏輯性，隻是憑著直覺，他的雙手後發先至地格在那隻臭烘烘的皮鞋上，雖然被踢飛了出去，但下巴脫臼的危險，倒是沒了。
吳奈能感覺到整個靈體所處環境因為他的出手阻擋而變得不穩定，很明顯，改變曆史是一種不被允許的情況，哪怕隻是改變記憶中發生過的情景也不行。
當年的元永澤，也才半人高，親媽又那麽個包子樣，估計是結結實實挨了頓毒打。
可吳奈真不是個受虐狂，之前那些忍了也就忍了，他覺得自己隻要意誌夠堅定，就能想辦法苟過去。但現實告訴他，生活可以多魔幻。
“小雜種，還敢拿手擋是吧？”
醉醺醺的畜生兩眼發直，看著吳奈，怒氣勃發。
一旁的元芳芳這時候趁著男人和兒子對峙的空檔，慢慢挪動著步子……
一隻骨節分明，布滿老繭的大手已經狠狠地拽住了她的長發，疼得女人直求饒。
吳奈真是恨得牙癢癢，但是身體卻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包膜，束縛著他的行動。
這個姓方的畜生的暴行還在繼續，興許是覺得打兒子這種半人高的玩意兒還得彎下腰來麻煩，還容易被打死。
所以轉而去打不容易折騰壞的老婆。
一耳光！
打在臉上，直接就讓這個女人腦袋裏炸開了轟鳴。
一腳，踹在腰上，直接讓她疼得叫不出聲，直抽抽。
三兩下之後，男人淤積在胸口的戾氣下去了一些，稍微回複了一點理智。
但仍是不爽利，看著驚恐的妻子，總覺得她不夠服帖。
罵罵咧咧地走進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斬骨尖刀！
“抽，繼續抽，抽個我看看？”
女人拚命往後蜷縮，生怕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發作起來，給她一刀，放放血。
粗暴地把自己的配偶從冰冷的地麵上拽著頭發起來，元芳芳感覺自己像一隻大蝦似的，努力弓著背，不讓腰部的疼痛影響自己起來的動作。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臭飄子！老子給你剃個陰陽頭！讓你還敢不敢出去賣臊了！”
在元芳芳驚恐地眼神裏，刀子狠狠地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