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過敏
倒是我自己,攤上了一件接受不了的事,讓我的心情更加煩躁。
手背上突然長出了像被蚊子咬過的大包,可卻不能撓,一撓就變成一片了,我怕得要死,以為得絕症了。
好在晚自修下課間隙去泡熱水,看到有別的學生也有這種包,心裏忽然就放鬆了,怕什麽,要死一起死,真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放假,還會不會補課。
回去的路上吹了風,不光是手背,就連臉上和腿上也開始有大片的蚊子包了。
我不懂這其中緣由,又沒有手機可以去搜索一下,知道沒有大礙,可還是覺得煩,以至於他們回來後再次發出響聲讓我難以入睡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出聲罵他們:“能不能安靜一點?”
也許沒料到我會突然發脾氣,他們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了,過來問我:“怎麽了,學校裏發生什麽事了嗎?被老師罵了,還是被同學欺負了?”
就一定是要在學校裏,而不是家裏?
“沒有。”我不想他們在我生氣後來哄我,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早就該來問一問了。
“沒有,沒有那就早點睡吧,睡著了就不覺得吵了。”老媽替我塞著被子,留意到了我手上的蚊子包,也覺得是被蚊子咬了,“這麽大一個包,要不要拿點風油精塗一下。”
“不要。”我解釋給她聽,“這不是被蚊子咬的。”
她不信:“不是蚊子咬的,還能是什麽蟲子?”
我就知道,說了也沒用。
“不知道。”我氣得倒頭就睡,可和往常一樣,根本就睡不著,直到洗衣機消停下來,才能在滿身大包的刺痛下慢慢睡去。
如果是蚊子咬的,怎麽一撓,就變那麽一大片了。
他們就是不願聽我說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相信我,我想做什麽,他們都隻會冷嘲熱諷。
明明離高考越來越近了,我緊張的卻不是成績,而是不管我多努力,我也去不了我想去的學校,不能去學美術,我認了,然後能去哪,能去學些什麽,我發現我根本沒有喜歡的想學的,去哪也都無所謂了,隻要是花錢少的,畢了業能賺錢的。
“等他們上了大學,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做客時,老媽沒忍住說了出來,生我們是任務,養我們也是任務。
到底是誰給她的任務?讓她如此言聽計從,就像是被下了蠱一般。
她還要給我安排任務,安排我的人生。
我感覺做出改變已經太晚了,當我三四歲被困在家裏沒有任何玩具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和那些從小被嗬護長大的孩子不一樣。
我隻想要玩具,想要痛痛快快地去遊樂園裏玩一場,可我又清楚知道,失去的彌補不回來,我永遠都比別人少一些東西,也許是一種叫勇氣的東西。
我不敢開口說我喜歡什麽,我怕徹底失去希望,說了買手機的事,到現在也是石沉大海,答應了給我們買電腦,也果然沒買,就連生日買蛋糕這種事也能出爾反爾,我還能相信什麽。
我不懂他們為什麽要生下我,除了傳宗接代。
世上人那麽多,少了我們這一宗這一代,又能怎麽樣?
我有喜歡的人,可我隻能遠遠看著他,想過努力站到他的身邊,可如果最後是看著他和別人走在一起,恐怕隻會更難過。
不過,人確實該努力一把,不然,都不知道失望怎麽寫。
就像是那個新聞。
女孩子打工存了4000元,媽媽答應給2000元去買個新手機,結果到了手機店又反悔了,電動車上,孩子讓媽媽走,媽媽不走,路人指責女孩,女孩打媽媽。
新聞說媽媽剛做完手術。
但新聞沒有說女孩子自己做出了努力,想要得到父母兌現承諾,卻被拒絕了,甚至連自己存的4000元也要被拿走。
大家都指責女孩。
我隻覺得心酸,也慶幸我沒有那麽傻,為了想要的手機,辛苦地打寒假工暑假工來攢錢。
我的父母也差不多是這樣。
我明白。
我們是該孝順。
可有一個詞,叫父慈子孝。
父母愛孩子,不管多麽窮,答應了的事情還輕易反悔,給孩子做的又是一個什麽好榜樣。
反悔了一次又一次,孩子會生氣不正常嗎?
人窮誌不窮,讓自己的孩子被路人指指點點,默不作聲,然後看著孩子失望,無助痛苦,悲傷絕望中走向一個沒有謊言的世界嗎?
這就是當父母的希望看到的嗎?
是,我們身為孩子,不應責怪父母為什麽這麽窮還要生下我們,隻要能多關心一點我們也是一樣的。
可事實卻是,他們不光窮,還喜歡自以為是,想要把我們的一切占為己有,家裏經濟緊張可以和孩子商量,孩子大了懂事會理解,欺騙孩子感情,到頭來怪孩子不懂事不孝順。
我隻會覺得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努力會被奪走,現在是父母,以後就會是更加沒有關係的別人。
這就是父母想要教會給孩子,教會給我們的東西嗎?
從此以後,我們依舊會覺得誠信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不再信任任何人,也不會為了什麽所謂的目標而努力奮鬥一輩子。
想要買貴一點的東西也可以成為努力的動力,但父母從一開始就打消了孩子的這個念頭,告訴孩子不配。
那誰配。
金錢的多少衡量的是富有和貧窮,不是尊和卑,行業無貴賤,父母的做法就是讓孩子在工作時處處忍讓,身為90後,受夠了父母的教導,有自己的思想,幹多少活拿多少錢,絕不慣著老板,也不用老板慣著,愛幹不幹,世上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要不是為了養家糊口,誰願意上班,工作完全可以找自己喜歡的,不缺錢的話,找不賺錢的工作都可以,圖的就是一個開心自在。
我們被父母壓抑了太久,不想以後還要被壓一輩子。
道德如同繩索,將我們捆綁在一起,父母不願鬆綁,我便隻知這繩索是我的束縛,越是逃不開掙不脫,心裏想的越是遠離。
他們以為我們會懺悔,我們以為他們會改變。
他們教我們要努力,可他們又用行動處處打壓我們,告訴我們一件事,努力沒有用,終有一天,我得到的一切會被奪走。
那不如躺平。
洗衣機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吵鬧,但我不在乎了。
蚊子包長了幾天以後,症狀也慢慢減輕了,也許是對什麽東西過敏,隻要捂得嚴實一點,發作得就晚一點,可能是花粉吧,畢竟蜜蜂也在到處飛了,但以前從來不會過敏的,還真是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