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偷看信封
兒童公園到了。
門票1塊,平常的價。
暑假漲成2塊。
貴是貴了點,這個錢我和妹妹還出得起,文君同學已經排在我們前麵一下子買了三張票,跑過去給了檢票的人。
我們隻能占了這個便宜跟進去。
檢票大媽看著我們,笑了下:“是你們啊,上回不是和你們說了,跟我說一聲,讓你們免費進來。”
我們默默點頭,不會貪這點小便宜,關鍵是說一聲,說什麽?
“你們認識?”文君同學很好奇。
我們先走一步,走遠才開口:“我們奶奶和她認識。”
“早知道我就不買門票了。”文君同學大大方方地說著斤斤計較的話。
我們聽了不放心上,先去玩了搖搖車,投1塊錢,就在進門後不遠的地方,擺著一排不同模樣的搖搖車。
奶奶帶我們來過。
想起這件事,就會想起更多辛酸的事。
門票要錢,奶奶就在外麵等著,讓我們兩個進去,我們會玩免費的滑梯,也會玩一次搖搖車,再去玩滑梯。
奶奶還在外麵。
我們很快出去找奶奶,卻發現奶奶已經和站在門口檢票的大媽聊上了,甚至坐上了大媽搬給她的椅子。
坐在公園裏麵,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冷飲攤頭前麵。
這是去年的事。
大晚上的,售票的人也在那個不開空調的小窗口裏坐不住,站在一塊閑話家常。
有人過來,就讓他們進來買票。
我和妹妹過去站到奶奶身邊,聽了一會,這檢票的是老板家的親戚,這冷飲攤也是他們家的。
難怪就這麽一家。
賣得還挺貴,外麵2塊5的,裏麵5塊。
想吃隻能在這買。
門前有裝著泡沫箱子來賣棒冰的,都是一些便宜的,1塊2塊,裏麵就再加1塊。
出去買再進來,還要買票,不值當。
隻能上一次當。
奶奶問我和妹妹要不要吃棒冰,我們搖頭比撥浪鼓都快,不要,在這買了一定後悔,太吃虧了。
還有,這冷飲攤肯定開不下去。
這裏靠近小學,同一條街上賣冷飲的不知開了多少家,知道裏麵賣得貴,下回就買好再帶進來。
誰也不想當大傻子。
他們明明可以賣和外麵一樣的價,甚至漲5毛都不缺生意,非要貪心。
家長帶著孩子不會買的,除非是那種特別慣著孩子的,也隻會買一次。
誰家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當然,也會有例外。
我們坐上搖搖車,看到冷飲攤那邊有兩個小年輕在挑選棒冰。
恐怕也就是情侶會買了。
男生掏的錢,女生拿到手很開心地吃著,這錢花得還算值。
有一句話叫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要討佳人歡心,多花這麽幾塊錢,可比討好楊貴妃簡單多了。
雖說不是人人都有楊貴妃的容貌與才學,但情人眼裏出西施。
你若喜歡一個人,她(他)就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
我一直這麽覺得。
天歌,什麽都好,對所有人都溫柔。
我想,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我會勸他出去再買,但他不答應堅持要買,又或是答應了,偷偷再買,我一定和這個女生一樣開心。
這就是女生的心理。
希望有一個人隻對自己溫柔。
可這天把所有的搖搖車都曬得那麽燙,文君同學和妹妹的搖搖車已經停了,我還坐著。
真是煎熬啊。
也是活該。
這裏的搖搖車,我們都坐過一遍,知道哪輛時間最長。
就是我坐的這一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長有短,花了錢當然想要多玩一會,可是現在我坐不住了,真的,我不得已屈服於大熱天的光芒下,提早下來。
感覺還是虧了。
那搖搖車又唱著歌搖晃十幾二十秒才停下,我戀戀不舍回頭看著,和她們一起走向滑梯。
沒有一個人在玩。
摸了下,很燙。
看來,滑梯也不能玩。
這身後的兩塊肉還要呢,臉當然更要。
去年,學校裏忽然發了幾張電影票,什麽內容忘了,教育孩子的那種動畫片吧,挺想去看的。
別人都是家長陪同一起去看。
我們是奶奶帶著去的,去了才知道,這票是代金券,還要出錢,電影又是3d,要買眼鏡。
幾十塊錢。
剛好領工資前麵一段日子,奶奶就剩那麽一點錢,還要熬著過剩下的幾天呢。
就算去找別人借錢,現在也隻能讓我和妹妹一起不戴3d眼鏡進去看。
或是一個人戴3d眼鏡進去看。
厚著臉皮問了,最好要買3d眼鏡進去。
租?
租不行,隻能買。
那檢票員神色異樣:“你們有優惠券,出個十幾塊就行了。”
可偏偏老爸老媽去搓麻將不帶我們來,明知我們要看電影也不給錢。
奶奶的錢不夠三個人的。
在門口爭執半天,不是和檢票員,就是我們三個討論誰去看,戴不戴3d眼鏡看,身旁人都進去好幾撥了,電影快要開場,我們隻好回家了。
留奶奶一個人在外麵等我們,我們做不到,不戴3d眼鏡也不會好看。
一個人進去看沒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和妹妹念叨著不看就不看,反正也不會好看的,就是故意騙我們去買3d眼鏡的。
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這是很正常的事,隻要爸爸媽媽帶著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就不會有酸澀縈繞在心頭了。
看不到電影的當晚,我和妹妹躺在床上望著頭頂默默流眼淚,奶奶上來,我們就擦掉眼淚趕緊翻身裝睡。
以後一定要看場3d電影。
崔文君去玩別的,我們都看著,發誓以後一定要自己來玩一遍她玩過的那些東西。
包括,釣魚。
我知道這遊戲貴,所以才會想著先付掉5塊錢,等到時間讓老板提醒。
可是,誰都信不過。
除了自己和妹妹。
從公園出來,我們都餓了,門口就有擺攤賣吃的,我和妹妹一起買了根粢米飯,是長條的卷起來的那種,2塊錢,沒有經常吃的那家好吃,但也湊合。
我們邊吃邊走。
崔文君想起什麽,笑著對我們說:“你們想不想知道別人的秘密。”
秘密?
是什麽?
我和妹妹都不太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進了不遠處的小區,在樓梯口會有專門放著電表水表的箱子,在那上麵,零散放著信件。
每一封都指名道姓是寫給誰的。
平常不會有人偷拿,我都已經看到小區裏麵的監控了,也看到稍遠一些的地方站著一個看門大爺一樣的人,在和一個沒停好車子的人說話。
“我有一次在信封裏拆到了錢。”
崔文君走在最前麵,動手去拿那些信封,先是晃動著,再用手去捏。
妹妹跟著她進去,在太陽照不到的樓道裏試圖勸道:“這是別人的。”
“我知道。”崔文君撕開一封,回頭喊我,“你快點進來,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看一眼遠處,提醒她:“這裏有人看著,我們走了。”
太陽就在我頭上。
我沒有往前一步去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也沒有果斷上前拉著文君同學離開,或許我的心裏也在期待著,信封裏麵拆開的是錢。
我缺錢。
如果神不知鬼不覺,我會如何?
可我已經看到監控了,所以我才站著不動,想要以示清白。
“沒關係,我來過幾次了,你們幫忙看著點,有人過來我就趕緊放好,還有這裏的監控都是不開的,不然也不會找人來看著了。”崔文君顯然是個老手了。
這次信封裏麵是很厚的一疊信紙。
崔文君和妹妹盯著看了一會,手上的信紙被我的喊聲嚇到掉在地上。
“來了,他過來了。”
我不敢動,心裏很著急。
“喂,你是幹什麽的?怎麽從來沒見過,找人的?找誰?”那大爺脾氣有些暴躁,心地善良,“住哪棟樓的,我幫你找找。”
我搖頭,不是來找人的。
崔文君急急撿起地上的東西塞回信封,可拿出來容易,塞回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況且有危險的腳步在逼近。
大爺來到我身邊,發現了樓道裏的崔文君,馬上就過去看信封,板著臉毫不留情道:“又是你,這回再亂動信封,我就要報警了。”
“別報警,我們沒亂動。”
崔文君拉著妹妹往我這邊挪動腳步。
“站住。”
大爺拿著被打開的信封,朝著我們喊道,“偷拿了什麽,快交出來。”
“沒拿什麽?真的。”
崔文君先跑了。
妹妹被抓住手臂,我走上前,解釋道:“我們什麽都沒拿,別抓她。”
大爺看了看我們兩個,問了句:“是雙胞胎,挺像的。”留意到妹妹的手臂瘦削,歎了聲氣鬆開道,“我知道,都是剛才那個小姑娘,來我這幾次了,沒想到這回還帶同夥了,你們別跟她學壞,知道了嗎?”
“知道。”我和妹妹低頭認錯。
大爺無奈道:“你說說,這信有什麽好看的,拆成這樣,我怎麽和業主交代。”
我和妹妹偷偷走了。
崔文君在小區外等著,見我們出來小心過來,聲音很低:“你們沒事吧。”
“沒事。”妹妹看向別處。
我盯著崔文君道:“你為什麽要偷拿別人的東西。”
那些信是別人的。
“沒有。”崔文君更小聲,終於有點做錯事的模樣,低頭道,“我沒拿過,看完都放回去的,上次的10塊錢也是,我隻拿自己家的東西,拿自己家的又沒關係,別人的,隻是看看。”
算了。
我自己都好奇信封裏有什麽,沒膽量碰才由著她去動手的。
我是有賊心沒賊膽。
“你沒拿,為什麽要丟下我先跑掉?”妹妹生氣的是這個。
拿了再丟下妹妹先跑,就是甩鍋給妹妹。
“我,我害怕。”崔文君的眼淚說來就來。
她害怕,我們就不害怕嗎?看來,以後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那你害不害怕一個人回家,隻有你一個人,黑漆漆的樓梯裏不知道會冒出什麽東西來。”妹妹眼神犀利,有意嚇唬她。
這麽一說,她真的哭了:“我今天要一個人回家了,你們能不能陪我,我媽要和朋友一起出去逛街,吃好晚飯就去,沒空送我回家了,能不能等她回來,你們再走。”
那都多晚了。
我和妹妹兩人回家也會不安全的。
最多送她到家裏。
“我們吃好晚飯來找你,8點之前就要回家。”我和妹妹商量過後,決定信她這一次。
她破涕為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