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身體虛弱
初冬,萬物蕭條,田野間一派沉寂的景象。馬蹄聲踏在地麵上,敲出沉重的“噠噠”之聲,馬背上的青年男子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將懷裏已經縮成一團的女子抱得更緊了。
夙薇涼睜開眼睛,隻覺得絲絲冷氣直襲入體,冷得她一哆嗦。輕聲道:“這天兒越發冷了,是不是要下雪了?”
司徒靖恒靜默了一下,這才隻是早冬而已,隻覺得手裏有些冰涼,哪裏就到了下雪天了?隻是懷中的女子身體太過虛弱,受不得一點點涼氣,才覺得寒冷無比。
“離下雪還早呢,要再等上一段日子。”司徒靖恒低頭親了一下夙薇涼的秀發,道:“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今日天氣不太好,吹起涼風好了。”
原本兩人在客棧住著,一連幾天夙薇涼卻都處於昏迷的混沌狀態,由於毒發幾次,深入骨髓,她的內力已經無法起到作用。今天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便吵著要出來走走。隻是天公不作美,他倆出門的日子遇上了陰霾天氣。
遠處的烏雲黑壓壓地行來,司徒靖恒恐要下雨,接著又道:“你先睡一睡,我先帶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夙薇涼微微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她困卷得很,總是清醒不過來。但心中卻明白得很,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今年
的雪了。
興化縣已經在林靖境內了,由於上一場戰事結束並不久,所以國內也是一片蕭條。不過比起北其國的邱林地形,林靖的大片大片草原,還是讓夙薇涼極為喜歡的。隻可惜她的日子不多,不然策馬馳騁,對酒當歌,身邊帶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將是人生一大樂事。
這幾天夙薇涼老是夢見雪,夢見全世界都是一片冰封,白雪皚皚。夙薇涼曾看過周公解夢,夢見雪寓意著將會有喪事,所以她十分沮喪,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就快要到盡頭。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在馬背上。而身邊的氣溫似乎是更低,跨坐在馬背上,隻覺得整個下身冰涼。
“到哪裏了?”夙薇涼道。
“興化縣。”司徒靖恒答道,接著便又問,“你怎麽就醒了?再睡一會兒吧。”
夙薇涼納悶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才一柱香的時間。”司徒靖恒道。
夙薇涼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她這一覺還以為睡了很久,沒想到才十多分鍾而已。由於身體的狀態不佳,有時候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了。
“靖恒,咱們還沒有一起看過雪呢。”夙薇涼感歎道,“我在山穀下的那幾年,年年都會下雪,鵝毛大雪,飄飄灑灑,有幾年還沒過了小腿。隻可惜我與傾色和師父的關係並不好,不然,還能約著一起打打雪仗呢。”
司徒靖恒估摸著她今天也睡得差不多了,有心讓她提下精神,便問道:“你喜歡冬天?”
“怎麽會喜歡呢,凍死了。但我卻喜歡下雪。有時候覺得我這個人的骨子裏很犯賤,大冬天明明怕冷怕得要死,但卻是真的喜歡那大雪紛飛的樣子。整個世界都像一片雪白了,什麽都沒有,就剩下白色,很幹淨,很美。”夙薇涼說著,不由得自己笑出聲來,“這就跟你一樣,明知道你是毒藥,害人不淺,卻偏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說說看,我怎麽害人不淺了?”頭頂上方,司徒靖恒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夙薇涼抬起眼,見到司徒靖恒青色的胡渣和喉結,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初進驚玄宮時被殺手追殺,司徒靖恒去救她的場景。那個時候也是這個角度,夙薇涼抬起頭就能看到他的喉結與胡渣。
“怎麽害人不淺?”見夙薇涼不回答,司徒靖恒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夙薇涼道:“明明我可以過很好的日子,若不是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司徒靖恒聞言半晌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幽幽地道:“確實是我的錯。”
夙薇涼挑了挑眉,她隻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竟然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反效果。她知道司徒靖恒十分擔憂自己的身體,恐怕每一次毒發都能把他嚇個半死。
“我隻是開個玩笑。”
“但你說得沒有錯,如果沒有遇到我,就不會發生這許多事。”司徒靖恒忽然語氣沮喪地說。
夙薇涼心裏微微地動了一下,將懷裏的暗器移了個位置,感覺咯得胸疼。她雖然極難使用內力,也用不到暗器,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備下了,想著關鍵時刻說不定會救司徒靖恒一命。
“遇不到你,說不定會遇到別人,可能情況更加淒慘呢?”夙薇涼忍不住輕笑道,“我隻是開個玩笑,再說現在也不可能回到以後了。”
夙薇涼說了這句話以後,司徒靖恒便又陷入了沉默當中,夙薇涼恐他瞎想,便問道:“你怎麽又不說話了?”
“你說你是從幾千年以後的世界過來的吧?”司徒靖恒忽然問道。
夙薇涼道:“對啊,為何忽然問到這個呢?”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就有可能回去?”司徒靖恒語出驚人。
“這……”夙薇涼瞠目結舌,半晌才應道,“我在現代社會已經死了呀。”
“但是你可以像現在這樣,附在別人的身上。薇涼,如果你能回去,說不定我也可以,那樣的話咱們倆在另外一個世界就又可以見麵了。”司徒靖恒忽然興奮地說。
夙薇涼聞言一愣,抬起眼來看司徒靖恒的表情。她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些話玩笑的意味,但是很可惜司徒靖恒的眼神表情是相當的認真。
“認真聽我說,靖恒。我不允許你這麽做。”夙薇涼認真地道:“世界上每天都要人要滅亡,難道他們都胡亂穿越了?那豈不是亂套了?靖恒,我不要你冒這樣的險。”
“但是,我願意為了你一試。”司徒靖恒輕聲道。
“我知道,”夙薇涼微微閉上眼,說了這一會兒話,她便又覺得有些累,想要昏昏欲睡。“但是,我不允許你這麽做。如果有一天我的靈魂不在了,我要你忘記我。”
司徒靖恒用力地捏了捏馬韁,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默不作聲。
夙薇涼瞬間也覺得討論這樣的話題有些沉重,便換了話題道:“我們到了嗎?”
“馬上進縣了,薇涼,我想了想,咱們……還是去找你師父吧。”司徒靖恒表情稍微有些痛苦,“咱們去見他吧,他不會對你見死不救。”
“靖恒,我已經跟他告別過了。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夙薇涼輕聲道。
“你們一定有可以聯絡的方式吧?薇涼。”司徒靖恒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就連額頭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隻要能救你,一切都是次要的,那都不再重要了。”
他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兩個月來他嚐試了任何方法,但夙薇涼的身體卻依然一天比一天弱。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消亡,他辦不到。
他已經想了很長一段時間,隻要能活下來,那麽一切都還有希望,相反的如果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麽長相廝守?什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幕幕。他做不到看著夙薇涼死。
兩個真心相愛的人,隻願意對方好。當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他隻能選擇祝福她。
司徒靖恒正想著入神,抬眼就見已經要進城門了。由於戰事結束,故興化縣也較為蕭條。夙薇涼和司徒靖恒倒是比較容易就進去了。司徒靖恒再次裹了裹懷裏的人兒,輕聲道:“咱們很快就要到了,再堅持一下。”
“我很好啊,堅持什麽?”夙薇涼不由得好笑地問,看了看司徒靖恒,隻見他為了隱藏身份穿了一件平常的百姓長袍。顏色依然是他鍾愛的藍色,秀發束起來了一半,隱藏了戾氣和王者氣息,倒是讓人有一種溫潤的感覺。
夙薇涼往他懷裏縮了縮,道:“你把這衣服拿開些,也讓我瞧瞧外麵的樣子。”
司徒靖恒雖然把那衣服扯開了些,但嘴上卻道:“你小心又受了風寒。待你好了,想看哪裏不能看?”
“要是好不了呢?”夙薇涼反問了一句,臉盤從司徒靖恒懷裏露出來。隻見這縣內人來人往倒也算是熱鬧,但卻很少見到壯年男子,通常都是婦女小孩兒,不由得感歎道,“果然是兩軍交戰百姓遭殃,想必這次壯年男子都被送去參了軍。如今這裏也隻剩些婦女小孩了。”
司徒靖恒點頭道:“是啊。皇族的野心令百姓遭了不少罪,好在上場戰役過去不久,暫時不會再打了。百姓們總算能過上一段合平日子。”
兩人住了店,司徒靖恒將那火苗燒旺,腦中還是想著剛才提及要找席止君的事。他雖然極不願意見到那個人,但是目前的狀態除了他,沒人可以救得了夙薇涼。
“薇涼,你好好睡一下,我出去看看。”司徒靖恒摸了摸夙薇涼的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