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追根溯源
晉河邊,涼風瑟瑟,秋水綿綿,別有一番滋味。
虞時謙說起綿綿的情況時,與他自身無關緊要的盡數吐露,與他切身相關的則往好的方麵篡改。
可黑衣少年哪是那麽容易被蒙騙的人,立即反駁道:“不盡不實。”
“沒——”虞時謙剛說了一個字,就聽見身邊齊刷刷利刃出鞘的聲音。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小命隨時有沒掉的危險。
虞時謙還想著糊弄過去,可眼下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哪還敢隱瞞,隻能說實話。
實話是肯定要說的,但怎麽說,說到哪兒,便由他主動裁奪了。
即便虞時謙說得模棱兩可,盡量美化了自己,可黑衣少年還是從他的話中推測出了事情的大致經過,眼中眸色暗沉。
“仗勢欺人?”黑衣少年一語中的,馬上就抓住了重點。
虞時謙被這話嚇得一個激靈,急忙辯解道:“楚少爺誤會了,在下沒有。”
“想走?”黑衣少年也不在此事上糾纏,轉而說起了離開的事。
“楚少爺若無他事,在下可否先行離去?”虞時謙自然是想走的,急忙重申了方才的請求。
“下去待兩個時辰,你就能走了。”黑衣少年盯著河水,眼中平靜無波。
虞時謙不可置信地問:“楚公子的意思是讓在下去河裏?”
黑衣少年沒有回應,見他磨磨唧唧地拖延時間,耐心告罄,直接下了命令:“丟下去。”
隻聽“撲通”一聲響,虞時謙還沒從要遭受磋磨的噩夢中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扔進了河裏,四腳朝天。
好不容易站穩了,沒來得及說話,便先抱緊了雙臂,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
昨夜那場大雨,使得河水涼意涔涔,人在裏頭直打哆嗦。
素來養尊處優的虞時謙自然受不住,臉霎時就白了,嘴唇也開始變得青紫,牙關打顫,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利索:“楚少爺,少爺,你這是,這是何意?在下自問,從,從未得罪過你,為何你,你要這般整,整我?”
他嘴上雖說著詢問的話,可步子卻沒敢挪動一下,生怕得罪眼前這位活閻王。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黑衣少年盯著他,目光森冷,涼涼地吐出八個字來。
虞時謙忽然明白了這尊活閻王此舉的目的,他是為了給綿綿出氣,在他看來,是自己害得綿綿跳河的。
想到此處,他心裏直喊冤,分明是這位楚公子非得要求綿綿現身,把人給嚇著了,這才逼得人跳了河,如今卻倒打一耙,把所有的罪過都算到他身上,他真是冤死了。
正當虞時謙心中覺得無比憋屈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不遠處,從車上下來一個婦人。
這婦人妝發不整,形容憔悴,顯然沒有好好收拾過就被帶出來了。
此人正是春花樓的李春華,昨日因著綿綿的事擔心了一整夜,如今一眼就瞧見了河裏的虞時謙,顧不上其餘人,幾步疾行至河邊,扯著嗓子大喊:“虞公子,綿綿呢?她昨兒個被你邀出去便沒見人了,她去哪兒了?”
虞時謙本不想理會這婦人,他此時自身難保,哪還有閑工夫回應李春華,況且還有這麽一大尊殺神在跟前。
“回答她。”黑衣少年開口,他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折磨人的機會。
“她,她昨夜,昨夜從船,船上跳下去,我也不知,不知她去了哪裏。”虞時謙吞吞吐吐地回應。
“跳河?!”李春華被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驚著了,往後趔趄了一步,險些跌倒,穩住身形後,出神地望著茫茫的江水,喃喃道,“綿綿,你在哪兒啊?早知道你這孩子的性子這麽烈,我怎麽都不會讓你赴約的。”
李春華悔不當初,而虞時謙卻沒有悔意,一臉不以為然。
這般截然相反的情狀被黑衣少年盡收眼底,他喊李春華:“李娘子。”
聽到叫喚,李春華轉過身,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黑衣少年,認清了這是誰,慌忙行禮:“見過楚公子。”
“李娘子不必多禮。”黑衣少年虛虛抬了抬手。
前後一想,李春華便明白這位才是今日的正主,理了理思緒,這才發問:“敢問楚公子找小婦人來所為何事?”
“綿綿乃我至親之人,煩勞李娘子講講她到春花樓之後的事。”黑衣少年禮數周到。
這副模樣著實驚住了李春華,也嚇住了剛剛被扔到河裏的虞時謙,這可與他們從前認識的那個桀驁不馴,橫行無忌的楚公子判若兩人。
令李春華吃驚的還有綿綿的身份,即便她早就料到綿綿這小娘子不一般,卻完全沒有料到她居然如此貴不可言。
楚公子是什麽人?那可是當朝宰相的獨子,是大魏第一等的貴胄公子,父子倆深得官家信任,放眼整個大魏世家子弟,無人能出其右,風頭一時無兩。
據說他前些日子碰見了一件糟心事,心情一落千丈,離開淮京,來到晉城散散心。
來了這幾日,將晉城的紈絝子弟治得服服帖帖的,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畢竟他把當眾將知府的囂張兒子活埋,挖出來時差點沒命,出氣多進氣少,還是知府帶著全家老小哭求才從楚公子手下把自家兒子救了下來。
經此一役,全晉城的公子哥們都知曉這位楚公子不是好惹的主,輕易不敢招惹。
不錯,這黑衣少年正是楚桀。
他在淮京心灰意冷,輾轉來到晉城,為的便是遠離傷心地,忘掉傷心事,卻不料遇見那個讓他心死的人。
李春華顧忌楚桀的身份,說話也謹慎許多:“綿綿來春花樓也沒多少日子,但小婦人是真心喜歡這姑娘。”
“說說她是如何到春花樓的,這些日子在樓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楚桀隻想問清實情,不想聽無關緊要的廢話。
“嬌添酒樓。”李春華報出了一個酒樓的名字,隨即主動補充道,“酒樓的老板娘叫朝天嬌,我就是從她那兒將人帶過來的,至於她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究竟是什麽身份,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