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找上門
等得不耐煩了,趙掌櫃大聲呼喊,詰難道,“把客人扔在這兒算怎麽回事?連個能吭聲的人都沒有嗎?還有沒有規矩?這算什麽待客之道?”
“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李春華還沒下樓就聽見了這貶損的話,當即調笑道,“這位爺可真是急性子。大白天的就來找樂子。”
伴隨著“咯咯咯”的笑聲,風姿綽約的女子輕擺柳腰,款款走下樓梯。
趙掌櫃素來鍾愛金銀,對於女色倒是沒怎麽上心,看見風情萬種的李春華並沒有多大的反應,肅然回應道:“老爺我可不是來尋花問柳的,讓那個在鄭公子麵前胡咧咧的卑鄙小人滾出來。”
“來春花樓不就是找姑娘的嗎?”李春華打岔道,“客官可別拿鄭公子當幌子,這兒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沒你找的那種人。”
“少糊弄老爺。”趙掌櫃端起了架子,急赤白臉地嚷嚷道,“要不是你樓裏的那個耳報神,老爺不至於被鄭公子羞辱,今日我便要與他來個了斷,讓他知曉胡說八道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李春華終於明白了這老漢來這兒的緣由,看來鄭公子還是沒忍住去博古齋找回麵子。
想到此處,她心下已然有了計較,麵不改色地扯謊道:“原來客官說的是那個殺千刀的鄉巴佬啊。”
“你認識就好,趕緊把他給老爺叫出來。”趙掌櫃不依不饒地催促道。
“那個窮光蛋昨個兒晚上來的,不知怎麽就跟鄭公子聊上了,說什麽瑪瑙杯。”李春華做出回憶的模樣。
聽到“瑪瑙杯”三個字,趙掌櫃猛地抬頭,追問道:“對,就是那個家夥,他在哪兒?”
“客官來得不巧,他今個兒一大早就離開了,說要去淮京城。”李春華將謊話編得有模有樣。
趙掌櫃似乎有些信了,有些失望,可隨即想起少東家篤定的模樣,立即心生警惕,咋咋呼呼地吼了一句:“胡說八道!”
本以為糊弄成功的李春華一愣,不過須臾便恢複了笑盈盈的模樣,嬌笑著裝傻道:“客官說什麽,春娘不明白。”
“你不用惺惺作態,老爺也是做了這麽些年的掌櫃,形形色色,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你這套偷天換日的說法瞞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那人分明還在你樓裏。”趙掌櫃一本正經地指出李春華的謊言。
李春華偏不承認,臉上的笑已然消失,嘴硬道:“老娘說他離開了,他就是離開了。你顛倒是非,胡攪蠻纏,還想在老娘的地盤鬧事不成?”
“老爺我不想鬧事,隻要你把那人交出來,讓他跟我比試一回便好。”趙掌櫃也是硬脾氣,不肯輕易退縮妥協,神色堅定,大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覺悟。
畢竟這是他得以重獲新生的唯一途徑,也是最快捷徑。
李春華眯起了雙眼,意識到眼前的老漢不好應付,是個難搞的硬茬子,於是轉換了策略,搬出了自己的後台。
隻見她施施然地坐下,慢悠悠地搖著手中的絹扇,一下一下,上麵繡著的黃蝶好似翩然欲飛。
趙掌櫃等一個回應,卻遲遲沒聽清眼前的女子開口,不由催促道:“磨蹭什麽呢?還不麻溜把人叫出來?”
“客官可知上回對春娘如此無禮的人,最終得了個什麽下場?”李春華幽幽地詢問。
“與我無關。”趙掌櫃完全沒聽出這話裏的威脅,固執地強調道,“我隻想要那個暗地裏編排我的人。”
“他們都被關進了縣衙中,無一例外。”李春華兀自往下說,好整以暇地問,“客官想試試嗎?”
“縣官老爺有什麽了不起的,博古齋的東家可是撫台大人,你一個小小的老鴇敢輕易開罪嗎?”趙掌櫃斜睨著李春華,傲然地報出了自己的靠山,讓眼前想要仗勢欺人的女子明白想以勢欺人就是異想天開。
聽到這兒,李春華被鎮住了,她猶豫了,盡管她背後的靠山不僅僅是小小的縣官老爺,可撫台大人也不是輕易能夠得罪得起的,一個不小心可能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可即便如此,她卻仍沒有想將綿綿推出來的打算。
她頓時喜笑顏開,手中的絹扇也自動地轉換了服務對象,為趙掌櫃源源不斷地送去一陣陣清涼,諂笑著恭維道:“客官真是太低調了,原來是撫台大人的左膀右臂,真是失敬失敬!”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被戴高帽的趙掌櫃有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嘴上卻假惺惺地謙遜道:“撫台大人時常囑咐我等謹言慎行,切莫仗勢欺人,出門在外要謙和忍讓,萬不可主動惹事。”
李春華圓滑世故,自然順著他的話說,誇讚道:“撫台大人當真是好教誨,客官真是謙遜呢。”
“這些都是小意思。”趙掌櫃沒被花言巧語迷失了心智,不過須臾便反應過來,舊事重提,“當前讓那人出來要緊。”
“客官,這事春娘可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李春華“情真意切”地解釋道,“昨晚,鄭公子在房裏說起那瑪瑙杯,讚不絕口,而那孩子隨口胡謅了一句,說那東西是假的。你知道孩子都喜歡嘩眾取寵,她不過是想隨便扯個謊,為的就是吸引鄭公子的注意。沒想到鄭公子居然還較真了,不依不饒地非要那孩子說明白。那孩子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當時就嚇呆了,眼淚不住地往下淌,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顧著哭了。鄭公子卻信了,今日還去找博古齋的麻煩,真是瀟灑肆意,想一出是一出,怪任性的。那孩子也是無心之失,俗話說不知者不罪,你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同她計較。”
這番話四兩撥千斤,歪曲了昨晚的事實,將綿綿塑造成一個無知無畏的小皮孩,也將大部分的責任推給了鄭公子。
“信口雌黃。”趙掌櫃不那麽好騙,他一下就戳穿了李春華的謊言,振振有詞道,“鄭公子來店裏,說話做事,一套一套的,可不像是心血來潮,倒像是有憑有據,頗有倚仗。鄭公子可說不出那樣的話,定是那家夥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