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家過年

  淩天奇笑了笑，“一切照常，吃吃飯，上上學，睡睡覺，說實話，還不就是那樣，挺無聊。”


  ??“你沒交朋友嗎？”淩世林想到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的性格，自顧自地說：“也對，以你那高冷的冷漠勁，隻要別人不開口，你絕不會先搭話。望著別人倒貼，能交到朋友才真是見鬼了。”


  ??“來，再來一個。”淩世林舉起酒杯，帶頭碰杯。


  ??淩天奇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杯啤酒一飲而盡。“沒辦法，不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淩世林嚼著花生米，笑著說：“還不是一樣聊天嗎？聊著聊著不就熟了？難道和認識的人就能進行多麽有意義，多麽深刻的談話？聊出一朵花來？”


  ??“那倒沒有。”淩天奇摸著玻璃杯想了會兒，“但感覺就是變扭，不舒服。”


  ??“那你隻能開啟單機模式，自娛自樂了。”


  ??“那也挺好。”淩天奇喝了口酒，“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幹嘛就幹嘛，也不用刻意在乎他人感受。”


  ??“你這話說的，不僅朋友很難找到，老婆估計更懸了。”淩世林倒是毫不避諱，直說無礙。“喪失了主動權，另一半下落難明。這輩子你真的隻能開單機，連不上網了。”


  ??淩天奇的腦袋不知為何出現馬蘇華的笑容，心不在焉地問：“隻要肯說就找得到了？”


  ??“起碼有機會嘛，是不是？”淩世林倒不嫌事大。“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變質的鴨蛋始終還是鴨蛋，鹹鴨蛋不是蛋啊？別拿豆包不當幹糧。”


  ??淩世林欠妥的比喻成功逗樂淩天奇。他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知道你朋友交得多，男女通殺，堪稱最強交際花，喝酒喝酒。”


  ??兩人碰杯喝酒，酒過三巡，花生米吃完了，菜也上齊了。兩人繼吃吃喝喝，推杯換盞，把酒言歡。時光飛逝，兩人聊了很多，過去了的往事，還未發生的暢想，喝了十多瓶啤酒，菜也吃個七七八八，所剩無幾。兩人都有些微醺。淩天奇想不明白，不是說百毒不侵嗎，為何僵屍的身體仍然會受酒精的影響？腦袋暈暈沉沉，竟有醉意。兩人分別，淩天奇打車回家，身穿羽絨服的他有些熱起來，肚子裏像點燃了一堆火光衝天的篝火，暖和得有些過頭。


  ??在家裏呆了幾天，等到父親放假，一家三口帶上年貨驅車返鄉。這幾天從京津唐、滬寧杭、珠三角等沿海發達城市回來的車輛明顯增多，集市附近道路兩旁停得滿滿當當，各個品牌各個型號各個顏色，像大型的二手車市場。青壯年陌生麵孔明顯多了，春聯、燈籠、禮花、窗紙，紅紅火火，一派欣欣向榮，節日氛圍濃厚，寧靜的小鎮熱鬧起來，能明顯感受春節鄰近的喜慶。


  ??淩天奇在爺爺家吃了早晚飯，天還未黑透，遂左鄰右舍轉了一下。外出務工的叔叔嬸嬸、伯父伯母差不多都回來了，同留守在家的長輩晚輩笑說外麵世界的新奇、變化，婦女們忙裏忙外，打掃屋子，置辦年貨，準備過年相關事物。


  ??淩天奇也看到了中學暑假的玩伴。那時山上抓鳥，水裏摸魚，經常在長滿瓜藤的西瓜地裏左蹦右跳找最大的西瓜泡在河底，等遊水累了便取出涼透的西瓜，坐在紮屁股的河邊綠草地上，一人一個，在石頭上將西瓜開瓢，埋頭大吃。冰涼的西瓜汁不可避免的敷滿整張臉，像做了麵膜。吃飽便跳進水裏，一動不動仰麵漂在河麵，在河水的波浪裏聽著嘩嘩的流水。皮膚因長期暴露在日光下黝黑發亮。


  ??他們有的還在上學，有的早已步入社會。稚嫩麵孔蛻變為一張張成熟剛毅的臉，多了幾分陌生，淩天奇覺得距離感雖不是驟然拉開，但也早已不是過去的親密無間。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淩天奇哈拉兩句有的沒的，找了個借口回家。爺爺家基本沒變化，隻是葡萄樹的葉子掉光了，枯蓬斷草，隻有菜地和柚子樹還能見著一點綠。畢竟在冬天，冷空氣肆虐，冷落淒涼，一派肅穆。


  ??爺爺家的土炕燒了火，即可取暖，亦可煮飯炒菜。炕上掛著臘肉，煙熏火燎，雜木幹柴，火旺炭好，肥肉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響，有炭烤燒肉的香氣。土炕炭灰裏煨著幾個拳頭大的紅薯，外皮已經有些焦黑。


  ??“來來來，烤紅薯。”爺爺見淩天奇回來，熱情招呼。


  ??淩天奇向長輩問好，不客氣的挑了一個長條狀的紅薯，不斷在火坑邊拍打，抖落表皮的灰塵，又大又圓的擔心裏麵還夾生，沒熟透，吃多了臭屁放得厲害。撕開焦皮，咬一口，粉嫩桃紅的果肉軟軟糯糯，清香甘甜。也許是太久沒吃過了，淩天奇覺得今天的地瓜格外香甜。爺孫四人坐在土炕前烤火，吃地瓜，三世同堂，其樂融融，倒也愜意。


  ??山裏的夜生活還是十分有限的。爺爺家沒裝寬帶，沒有網絡，手機信號時好時壞，打電話還湊合，但也經常聽不見電話那頭說的話，雜聲很大。用流量看視頻更別提了，老是緩衝，看得正起勁，忽然網沒了，特別刺激戰場正麵鋼槍的緊張時刻，突然跳到登錄界麵，失去連接，那感覺別提有多慪火了。


  ??淩天奇聽著長輩們交談直到深夜，期間並不插話，隻是安靜的吃爺爺曬幹的花生。火坑裏都是剝掉的花生殼，火燒處，嗶啵作響。生花生內含豐富的蛋白質，沒炸花生焦脆，但香甜味美，也不會上火，好處多多。


  ??淩天奇想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眨眼間一年又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就像昨天才過完年，什麽都沒做，甚至沒來得及銘記、懷念，新的一年卻又來到了。心中感到莫名的惆悵，以及對時間巨輪無力抗拒的悲哀。淩天奇吃完最後一把花生，和家人互道晚安便從爺爺房間抱了以前睡過的被子，來到二樓久違的房間。


  ??小學初中，每逢寒暑假期，來到老家的淩天奇必定住在這個房間。拉亮燈泡，一如往昔的陳設，熟悉的周傑倫帶著耳麥拿著手機的大幅海報，一張沒刷油漆的手工小木床，床板拆了下來倒立在牆邊，一張棗紅色的老式書桌，上麵擺著幾本翻舊的小說，抽屜裏的玩具不知爺爺有沒有拿出來丟棄。整潔的房間纖塵不染，看來爺爺剛打掃不久。


  ??淩天奇蓋上床板放下手中的被子坐到桌前拉開抽屜，火柴盒大小的精致汽車模型整齊的擺放著，遊戲卡片，彩色彈珠，神話連環畫，中指粗細的迷你刀劍，戰爭世界扛槍端炮的士兵雕像，一樣沒少，帶著美好的記憶，全部保存在這狹小的空間。淩天奇摸著熟悉的印記，與同伴不知疲倦玩耍的美妙瞬間一一閃過腦海。時間真快呀，仿佛還在昨日呢。


  ??淩天奇鋪好床，仰麵朝天躺在床上。明天大年三十，肯定有很多人徹夜不眠吧？大概和去年過年相差不大。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