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各自心思
利箭破空帶著呼嘯之聲,一頭紮進那個看似薛顏部首領的人胸口中,粗糙的毛皮衣上暈開了一小朵鮮豔的血花,鮮紅而又刺目。
所有的喊殺聲好像一時全都靜了下來,薛顏部的首領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上的羽箭,長達二十幾寸的羽箭整個的穿透了他的胸口,他沒有看到的箭頭正暴露在他的背後,整整露出了三寸!
三寸!可見這箭的力道有多大。
鑽心的疼痛感迅速地擴散到薛顏部首領的全身,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猛獸一樣快速地帶走他的生命。
薛顏部的首領致死也不敢相信是真的,眼看著就要將這些大梁的兵消滅在這個穀口,沒想到卻以這種方式收場。
薛顏部首領模糊的腦中怎麽也想不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什麽人有這樣的本事能夠在千軍之中,一箭射殺敵將,想不明白的他隻能不甘的倒下,隻留下一聲巨大的悶響,以及一雙大睜著的死不瞑目的雙眼。
所有廝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不管是敵我雙方的人都一樣,呆呆地看著那具倒地的屍首,以及屍首身上的傷,臉上的表情都如傻了一樣。
司徒元囂同樣,剛才大家還廝殺的如火如荼,情勢對他們還十分的不利,敵方的首領怎麽就被莫名其妙的射殺了呢?
難道是老天開眼了?看不過他的子民受苦所以特意降下雷霆之箭射殺了那個惡貫滿盈的匈奴人?
剩餘的匈奴人更是大亂了,主帥已死這仗還怎麽打?全都驚恐地四處逃饋。
一聲呼嘯響起,山穀的一麵突然出現了一支每人都配備著手弩的隊伍,如一匹匹餓狼一樣迅速地紮進了慌亂的匈奴人之中撕咬著他們的獵物。
“噗噗噗”聲音四起,逃跑的匈奴人瞬間就倒下了一大片。
一聲清越而又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鑽進了所有人的耳中,讓他們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
“都打傻了嗎?還不動手!”
所有人都一個機靈,然後快速地舉起了手中的刀劍像潰敗的匈奴人砍了過去,刀過,血光乍起,留下了一片匈奴人的屍體。
是啊,這支隊伍一看就是大梁的軍隊,他們傻呆著幹什麽,當然是趁著此時殺匈奴人立功啊!
一時間本已經打得漸漸頹弱的大梁將士的氣勢突然足了起來,一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樣,毫無畏懼地向慌亂逃竄的匈奴人殺去。
許多人從來沒有像這樣痛快地打過一次仗,一時間興奮地哇哇大叫了起來。
自聲音出現時,司徒元囂就已經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愣了一下,便也同樣投入了戰場,隻是臉上神情究竟是何意思就無人能辨了。
無論是多強的軍隊,主帥一倒剩下的士兵就隻能如那軟弱的綿羊一樣任人宰割了。
這場戰爭打到最後已經不用多說了,匈奴人的屍首躺了一地,逃出去的匈奴人也僅有幾百人,僅剩寥寥一些人在垂死掙紮,此仗大勝。
司徒元囂紅著眼睛舉箭砍像了一個匈奴人,隻要再殺幾個匈奴人這場戰爭便結束了,然而就在他稍微放鬆的時候,一支冷箭突然從他的背後射了過來。
噗的一聲紮入了他的腿中,本來已經絕望的匈奴人瞬間反過頭來趁他跪下的時候,一刀砍向了他。
雖然司徒元囂的身邊平時盡是親衛,就算是上陣殺敵他的身邊也有上百人護衛著,可是經過一場廝殺之後,他身邊剩的人也不多了,而且正是大戰將要結束人人心神都開始放鬆的時候,一時不慎便讓司徒元囂中了冷箭,而且此時司徒元囂的親衛想要救他也已經來不及了,隻能驚恐地看著那個匈奴人的彎刀朝他落下。
腦中一白,有一瞬間司徒元囂覺得時間過得很慢,頭腦中飛快地掠過他這一生所經曆過的事,許許多多,有以前也有現在的,有令他開心的也有令他不快的,有憤怒的也有不甘的,林林總總。
但還沒有等他回憶完,麵前匈奴人猙獰的麵容就在他的眼前定格,一根顫巍巍的羽箭從那個匈奴人的脖子上穿過,幾滴血花濺出,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匈奴人的屍體砰的一聲倒在了他的身旁。
一手提著弓箭的人影出現在他眼中,盡管從那人冷漠的眼中他看不到一絲笑意,可他卻得到了救贖。
司徒元囂的親衛終於迅速驚慌地趕上前來,圍在他的身邊,將他嚴密地保護了起來,早知道他們是司徒元囂的親衛,如果司徒元囂死了,那麽他們也活不成了。
戰爭很快便結束了,山穀裏伏屍滿地,有自己人的也有敵人的。
趙子慕與別人一樣正吩咐著自己的部下打掃戰場,司徒元囂便拄著劍朝她走來了,身後還幾個滿臉擔心欲言又止的親衛。
司徒元囂受了傷,卻沒有讓人包紮,而是向著趙子慕走去。
司徒元囂站在趙子慕麵前,看了她會才慢慢地道:“箭術很準。”
趙子慕瞟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司徒元囂又做了下來看著她道:“給我包紮傷口,我受傷了。”
這一次趙子慕看了他一會,在他身上掃了一遍之後便麵無表情的蹲了下來,眯縫著眼睛給他扯開腿上的布,然後將紮進他小腿裏的箭折斷,又用幹淨的布幫他草草地包了起來。
她不是醫士,司徒元囂的傷口隻能等回到大營才能處理。
纖細的指尖快速而又靈活的在司徒元囂的腿上打了一個結,司徒元囂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
趙子慕站起轉身離去,隻是嘴角卻扯開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靜默地走向遠處。
司徒元囂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腿上的傷到底怎麽來的,可趙子慕清楚,因為這就是她做的。
在戰鬥即將結束的戰場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司徒元囂放冷箭,這種事除了趙子慕之外恐怕沒有人能做到了。
此戰過後趙子慕並不想要看著司徒元囂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個人無論是身份勢力都壓了她無數頭,若陳靳仍舊這樣安排下去,那麽趙子慕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司徒元囂的嫁衣。
司徒元囂是她的上司,還是她的敵人,她所做的一切都變成司徒元囂榮耀的踏腳石,變成一種資敵行為。
因此趙子慕必須將司徒元囂拉下來,如此她才能不斷往上,達成自己的目的。
雖然說大家都是軍人,戰場上需要共同抗敵,背後陷害同僚這種事聽起來很卑鄙和陰暗。
可是趙子慕不但幫他度過了難關還留了他一命已經很不錯了,算起來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對司徒元囂放冷箭趙子慕毫無壓力。
司徒元囂腿上的傷足夠他休息一兩個月的了,皇子都是身嬌肉貴的,受了傷誰還敢讓他上戰場,而一兩個月過去之後戰爭便結束了,到時候司徒元囂做什麽也來不及了。
因此趙子慕才毫不猶豫地射他冷箭。
戰爭才結束沒有多久,趙子慕的臉色突然又變了,神情帶著點緊張地立刻將頭趴在了地上,傾聽地麵傳來的動靜,沒多久之後一夥人便又重新隱藏了起來。
因為趙子慕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除了薛顏部之外又有一夥人往這邊趕來,現在再走已經來不及了,還不如重新埋伏起來。
沒過多久,陳敬便帶著自己手上的幾千人馬來到了這裏,當看到這裏的景象之後便嚇了一跳,命令軍士尋找趙子慕與司徒元囂,而這時候趙子慕等人也緩緩地從別處走了出來。
原來陳靳讓他們二人在此處埋伏匈奴人,但司徒元囂畢竟是皇子,要真出了什麽事陳靳難辭其咎,因此掐好了時間便讓陳靳領兵過去幫助他們。
但陳靳沒有料到的事,這裏戰爭結束的如此之快,也因此差點鬧出了一場烏龍。
陳敬默默地聽著她們講述事情的經過,額頭上冷汗也冒出來了,如果沒有讓趙子慕跟著司徒元囂或者他來得再遲點的話,那麽今天的這群人十有八九全都得折在這裏。
心有餘悸的想明白之後一夥人便準備撤回去,沒想到司徒元囂突然又作妖了,言稱自己重傷,一定得趙子慕親自照料才能回去。
所謂的親自照料表示親自伺候,喝水吃飯攙扶包括同乘一騎。
陳敬聽了之後不由地呆了一呆,隨即看向走來的趙子慕,當司徒元囂對她道出自己的理由之後,趙子慕突然覺得她的那隻箭不應該紮在他的大腿而腦們上, 省得司徒元囂站在這裏胡言論語。
他司徒元囂傷了腿又不是傷了手臂,沒有必要真像他說的那樣對他。
趙子慕上下打量司徒元囂的眼神讓司徒元囂和陳敬二人都有點發毛。
過了一會兒趙子慕緩緩開口:“趙重武藝淺顯,擔當不起這等重任,若在途中出了什麽問題,卑下要難辭其咎,還請殿下海涵。”
陳靳讓趙子慕聽從司徒元囂的指示,因此有時她也隻有低頭,否則便算違背軍令,將會受到陳靳的重懲。
陳靳啊,這隻老狐狸究竟在想什麽呢?趙子慕不由地眯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