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通家之交
四人外出一看,止戈客棧的屋後,已聚了二十餘手持棍棒的村人。牛高馬大的京文陽首當其衝,身為主子的許惜風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喝住眾人,許惜風忙問究竟。
??恰巧主子回來,京文陽三言兩語即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原來,在喂驢的時候,這位大瞎一聽借宿要收押金,便細細追問。
??不問還好,一問不得了。每人十文隻作訂錢,茶水、膳食、驢菜、打掃、住宿的錢得另付,孩子們跑腿還不包括在裏麵。
??雜七雜八算下來五十兩銀子,對普通人家確實不是小數。不巧大瞎師出天音觀,朝不飽夕的日子熬多了,自然較真,加上心直口快,沒幾下竟和孩子們爭論起來。
??聽了京文陽的簡述,許惜風可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村裏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希通銀號各分號每年都會呈來詳盡的報告。
??還鄉人無田無地,身處的瓦房和茅廬還是租著城裏大戶的。他們每年光是交賦租,已經非常吃力,更何況還得吃穿。
??早年,村人曾進城行過一次關說。無奈地主托辭千金賣斷,便將大夥草草打發。
??夏朝太祖夏馨宇(彌勒)曾言,民之所以為盜,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無暇顧恥。
??千金在中川不是個小數,更何況是在還鄉?失望而歸的村人無可奈何,隻得重操故業,雖多坑蒙拐騙,亦屬情非得已。
??區區五十兩,對許惜風隻是鳳毛麟角,但為免京文陽有失臉麵,他還是開口討了個價:“算優惠點可好?”
??“還鄉是你討價還價的地方嗎?”事關弟妹生計,大娃當人不讓,不料孟長青幾步上來,卻將了他一軍:“那打個賭怎樣?”
??“既然先生開口,麵子得給。”愣了愣,大娃的臉當即有些陰沉,麵對師傅,他確實不能從容:“怎麽賭?”
??“要賭,當然得賭大點,大夥都來做個證!”笑了笑,孟長青直指顧笑言道:“許公子如果輸了,這書童身上的財帛都歸止戈客棧所有;若許公子贏了,客棧日後明碼標價就行!”
??“區區一位書童,身上能有幾個錢?”大娃聽著並不高興,圍觀的人也覺啼笑皆非:“那瘋子腦袋摔著了吧?”
??顧笑言卻沒理會外人,接過師兄的眼色,幾步上去就往兜裏翻。沒兩下,他還真抖出不少東西來。
??“唷!”探著腦袋一看,見桌麵的銀票加上碎銀,竟有兩千,眾人當即啞言失色:“這……”
??花玉香卻以為那些假銀票還沒扔,臉蛋兒一陣發燙,暗暗就罵:“真是盜亦有道,一個比一個黑!”
??“行!”見有利可圖,大娃也不推托:“往下說!”
??心知兩波人都上了套,孟長青隨即從八仙桌上拾起十兩白銀:“賭許公子在七天之內,能把這十兩白銀變成千兩黃金!”
??“怎麽可能?”衝著孟長青的話,圍觀的人即時炸開了鍋,大娃更覺天方夜譚:“先生真會說笑!”
??“長青從不說笑,兵不厭詐和坑蒙拐騙是兩碼事!”孟長青中肯說罷,全場都笑了,包括大娃:“倘若這樣的局,先生都能贏,我們止戈客棧以後都聽你的!”
??“我們還鄉人就不信那黃毛怪能無中生有!他要真行,村裏以後你說了算!”嚷嚷聲中,孟長青笑了,許惜風也笑了。
??與孟先生一宿長談後,第二天一早,許惜風和花玉香倆人沿路攔了順風馬車,即動身前往原池。
??借著沿途的空當,許惜風還不忘打趣:“唉,這事要交給你,你會怎麽辦?”
??“路邊辦一台比武,打個七天七夜唄!如果運氣好,沒準我真能贏個千百兩!”花玉香咯咯直笑。
??“來比武的,多是江湖中人吧?他們哪來的錢?這樣能贏一千兩白銀就不錯了!可惜咱們要帶回去的,是金!”搖頭歎罷,許惜風即提點道:“生意要做實,人財物缺一不可!咱們先得找對人!”
??“找誰?”迎著丫頭問話,許惜風皎潔道:“誰能幫上忙就找誰!設法攀上原池大戶,就對了!”
??許惜風嘴裏說的原池,是距離中川最近的一座城,恰位於川北和中川之間。城裏的商貿氣氛要比中川濃厚,關鍵是人多,錢自然好賺些。
??進城沒久,主仆倆徑直就到了希通銀號。許惜風把身上值點錢的東西,主要是那玉佩,拿去典當。銀號裏的人一看都傻了眼,知道大老板來視察,戰戰兢兢就在門外站了一排。
??誰知黃毛怪這麽逗,偏要拿玉佩換銀子。掌櫃哪敢要老板東西,隻好拿來紙墨,讓他立個借據作罷。
??區區一千金,許惜風畫一幅花仙圖,又或是直接從存銀裏取都行。他卻偏要兜兜轉轉,這樣做歸根到底還是有原因的。
??精工玉佩作為財爺身份的象征,暫擱在自家銀號,一來可以避免被行內人識破;二來順便搗點零錢周轉;三來既然立了約,降服大娃的心才是關鍵。這辦法,可謂一舉三得。
??湊了百兩銀子,主仆倆在城裏溜達一圈,便找地方草草落了腳。立約的第二天,天還蒙蒙亮,主仆倆躡手躡腳摸到一間大宅的後巷,就在角落蹲著了。
??“我們這是幹嘛?”迎著丫頭的問話,許惜風神秘兮兮道:“抓賊是你的強項,待會兒見人翻牆出來就逮,別讓他聲張!”
??按希通銀號的確切情報,倆人蹲了沒一會兒,牆上果然翻出來一位衣冠不整的白麵書生。
??這人麵目清秀,手持一紙扇,看就是逾牆偷腥的人。眼前一亮,丫頭勁步一技餓狼撲食,很快鎖住了書生的琵琶骨。
??書生做了虧心事,大驚之下即撲地嚎哭:“富爺,小生隻是路過,和嫂夫人真沒什麽的,求你大發慈悲,放我走吧……”
??“急什麽呀?不如交個朋友,怎樣?”許惜風蹲下身,當即往書生手裏塞了袋碎銀。
??書生抬起頭,眼睛裏盡是迷茫。幸來,銀子在原池還是非常實用。一個時辰後,三人已身在大戶何大富的府邸之中。
??“你們說的話可得算啊!完了這事,剛才那袋銀子全歸我!”書生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女主人聽見。
??許惜風當然不會揭穿,亦低聲回話:“那是當然!”
??“你怎麽又回來了?”沒一會兒,徐娘半老的女主人聞聲而至,慌兮兮就朝書生嚷嚷。
??“我的小心肝……”情急叫錯,書生忙改口道:“噢,不……夫人,這位是我表弟白清才,邊上這一位是他媳婦莫菲!”
??“山北莫家?”徐娘聽著一愣,還沒回過神來,便聽書生道:“恰逢弟妹探望,聽說夫人口不絕吟、風華四濺,(在地攤)特覓來《待月西廂記》珍本,望博夫人一笑。”
??白麵書生之所以叫白麵書生,還真有兩下子,眉來眼去之間,含情脈脈,借那遞閱時機,更是摸摸蹭蹭。
??徐娘老臉一熱,心情好得不行,忙張手招呼:“都是自家人,還客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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