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鼠狼拜年
太公壽宴夜,場麵如舊。有言,一進曾府勝登山,雙目難盡四海秀。客於奇石林立、怪枝壓頂的前院七繞八拐後,方見琉璃頂瓦。
??湊近看,梁聳檻高門也闊;進屋瞧,壁金堂煌無虛席;往裏走,更是朱道玉柱沿梯躺。
??踏上高人一等的幾步矮階,是櫸木羅鍋棖圓腿的長炕桌。光是上頭覆著的精工鬆花錦,已非凡品。
??坑桌後的雕龍檀木美人榻,還覆著白虎皮。能坐於此,便是南國最高殊榮——萬萬人之上。上座倆人,亦是今日的主角。
??榮登花甲仍著青衣朝服,捏手還持蘭花指的姚瑤長者,就是史太公曾家和。在他身側,有位著宮緞素雪絹裙的桃李女子,小心翼翼伺候著。
??對於這位風華絕代的歌姬,朝臣並不陌生。躬身湊近的寒暄者,過半都想借機多瞅她幾眼。若碰上時運當頭,他們還能受賞,甚至於曾府留宿。那,真是妙不可言。
??主桌上,曾家和眾星拱月般,享受著百官的簇擁。意氣風發的他,為展示陽剛,當著眾人的麵,還將歌姬臨場調戲了一番。他雖是殘缺之身,過過手癮總是可以的。
??這位名叫楚甜甜的菜戶,因無名分,待遇比通房丫頭還差一大節,在曾家和心裏卻是塊寶,極少拿出來顯擺。更多的時候,曾家和會把她綁在屋裏往死裏玩。
??對於眼前這個能讓百官俯首稱臣的特殊存在,曾家和可是費了近二十年的心血。為她精挑細選的教書先生換了又換,其中更不乏權臣和國將;授業之法更是層出不窮,甚至包括刑具和怪湯。
??當然,楚甜甜來頭也不小,還沾著點夏氏血脈。身為平樂四花葉嬌婷後裔的她,國姿天香誰不稀罕?
??比身為平樂四花劉若溪後裔的莫菲,更勝三兩分。自古紅顏多難,千禧年摧花如夢,眨眼五百載又來了。
??為一親佳人芳澤而投靠曾氏的,甚至還包括曾家和的義子,川北城主沈力行。在國民的眼裏,那可是神一般的人。隻可惜,為了避嫌,那丫今天沒來。
??百年前張氏篡位,夏氏女眷遂淪為壽家家奴。壽係被吞並後,她們才被曾家強占。
??依南國政令,家奴不可通婚,卻被允許生育。不巧主人家又是偏好傳承的公公,自然得想辦法討要孩子。
??在那樣的大環境下,數千名女眷死的死、瘋的瘋,唯一人曉幸殘存,就是楚甜甜。親目生母鬱鬱而終後,她仍忍辱偷生,僅憑這份堅韌,已足以讓百官自愧不如。
??憑借絕佳的容姿,前朝的血脈,以及骨子裏那幾分倔強,楚甜甜在曾家和心裏還是有著相當的份量的。
??但份量並不等同於憐惜,尤其是在曾府。曾家和不是個完整的男人,隻有絕對的權力和絕對的服從,能讓他忘卻低人一等的事實。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到頭來還不是被他踏在腳下,盡情羞辱?每逢對食嬉樂,曾家和都有如同駙馬爺的感覺。他甚至認為,若哪天成功篡位,強稱自己與皇室沾親帶故,也不為過。
??隻要委屈一下這位年紀輕輕卻長得沉魚落雁的女子,讓她生一位儲君。他就可以義父之名,挾天子以令諸侯,讓南國人俯首稱臣。
??乘著大好的興致,曾家和桌下的手自然不閑著。雷動的掌聲中,位於上座的楚甜甜,卻覺羞憤難耐。
??光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不男不女的老家夥摟在懷裏,她心裏就很不是滋味。端酒的一會兒功夫,曾家和在裙下搗騰良久的毛手已探入蜜境。
??“嗯……”一下激靈,楚甜甜險險翻了酒壺,沒想到還迎來曾家和一聲怪噌:“拿穩了,酒若灑出來,無論潑到誰,你都得舔幹淨的。”
??“太公請息怒,甜甜會小心的。”屈辱應著話,眼淚即刻已在她靈眸中打起了轉轉。
??咬著唇,楚甜甜顫顫又為主人滿了杯。可是剛起杯,幽穀又傳來一陣酥,驚得她險險叫出聲來。情急之下,她忙用手強捂著杯口,以免酒水灑出。見她如此用心,曾家和這才牽強點了點頭。
??連番羞辱,簡直讓人生不如死。輕生,她何嚐沒想過?但她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著這老不死先死。
??楚甜甜倔強的眼神,曾家和最討厭,桌下又狠狠弄了一把。直到她臉麵一抽,整個兒伏在他的懷裏吐著香蘭氣,他心中的憤懣才稍行紓解。
??“今夜和昨晚一樣,沒人能救你。當然,明天也是。你要知道,留在曾家,是天大的福份。若你繼續冥頑不靈,盡便宜府上男丁,那多可惜!”捏了捏楚甜甜的下巴,曾家和粉裝的臉上猙獰盡顯。
??餘悸中暗暗驚心,楚甜甜咬咬牙,即泣聲應道:“身為罪奴,甜甜自知分寸。待完了壽宴,甜甜會讓太公滿意的……”
??舊事重提不免鬧心,壽宴哭哭啼啼更是丟人,曾家和眼一眯,冷冷便道:“曾家沒有罪奴,隻有歌姬。要記住,你永遠是本太公的棋子!曾府圈有十餘比特犬,他們足以讓你在榻上躺上一個月!”
??“太公的話,甜甜自當銘記於心,不敢遺忘。”楚甜甜掉著淚,麵無表情凝視著密不透風人群中僅有的縫隙,顫顫哽咽。
??“那我們再來……”老妖嘴角揚起的那一刻,楚甜甜小臉一熱,無奈又閉上了眼。
??對於楚甜甜的遭遇,堂下眾人無不同情。簇擁在曾家和身側的朝臣們卻不敢吱聲。咽唾沫的咽唾沫,發愣的發愣,僅此而已。
??在她身上,曾家和的手腕,觸目驚心。讓人生不如死,這點曾家和與顧笑言非常像;南國人隻知曾家和而不識顧笑言,是萬幸。
??樂此不疲的曾家和玩得正興,目瞪口呆的、低頭悶酒的、尷尬笑著的看客們,眼都沒敢眨一下。敲山震虎,這便是曾家和所求的威懾力。哪怕隻是尋常家宴,他也不忘提醒眾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女人落在他手上已如此難耐,何況男人?
??屈居宦官之下,惶惶度日。除了楚甜甜,在場似乎沒人想過要改變這一切,直到丫頭花玉香的出現。
??“走開走開!”迎著丫頭大大咧咧的嚷嚷聲,不知死活的奇葩們終於來了。
??風係今兒的架勢可不小,花玉香在前麵旁若無人地開著道。她,還真沒把這些附勢趨炎的家夥當回事。
??丫頭進門沒久,已推倒了好幾名小吏。混亂中,有位尚書還被顧笑言踩了腳,一時之間竟直不起腰來。
??許惜風則低著頭,揣著兩箱子,規規矩矩隨在丫頭身側,仿佛她才是主子似的。
??好不容易盼到充大瞎的機會,京文陽倒神氣,一手持劍,一手提著根粗麻繩,綁著丁解牛和顧笑言,牽小狗似的正兒八經走在後頭。
??門前的騷亂,讓曾家和愣了愣。桌下異動徒然而止,這讓曉幸脫難的楚甜甜感到有些意外。張目一看,她才發現來了幾位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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