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知道功法
次日清晨。
??竹屋內，光著腳丫子的少女踏著木質地板，望著窗外無數翠竹造就的風光，語氣平淡道：“符籙紋理之道，在乎神魂之強，要想學會刻畫符籙，首先要有強大的神魂作為基點，所以，今日我們的功課是學習神魂冥想，通過冥想增強我們的神魂，然後才能有精氣神去刻畫符籙。”
??這些是常識，沈問丘大概是清楚的，隻是一些細節，比較深層的，他便不清楚了，不然，刻符師這個職業便不會有神秘之處。
??“那師姐你是二級刻符師，你現在一天能刻畫多少張符籙？”刻畫符籙是極其損耗精氣神的工作，這一點，沈問丘也是知道的，但是要先刻畫出一張完美的符籙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刻畫符籙並非易事，憑我的神魂強度，如今隻能刻畫兩張到三張，但卻要修養上一整天，才能使得神魂重回巔峰姿態。”
??沈問丘微微點頭，卻又不滿道：“怎麽這麽少？如果強行多畫幾張會怎麽樣？”
??“會昏迷。”
??“哦，這還好。”
??“但也可能會醒來之後，變成白癡。”
??“啊——”
??沈問丘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畫個符籙還會有變成白癡的可能，“那個……師姐，我現在能不能退出師門？”
??貪生怕死的沈問丘下意識的問道，但少女也很幹脆的回答道：“當然可以，不過——代價便是你把小命留下。”
??“不會吧？師姐我們退出師門還會有這麽可怕的代價，咱們不至於吧？”
??“至於。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刻符師這個職業太多的秘密，為了確保這個職業的神秘性，同時確保我們這個職業的利益，我們陰陽家嫡傳一脈對於這些半途而廢的修習者都會使他們保守秘密，而保守秘密的方法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人。”
??少女拿出一張橙色符籙，語氣平淡道：“雖然我們不是嫡傳，但是我們還是喜歡按照這個規矩來的。現在，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這個，師姐啊，我考慮了一下，我覺得其實學習符籙是一份特別偉大的事業，我要成為一位優秀的刻符師，勸我退出師門的事，你休要再提！”
??我什麽時候勸他退出師門了……麵對沈問丘這不要臉的精神，便是納蘭月本人也被這家夥整得一頓懵圈，下意識的再想自己什麽時候勸過他退出師門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見識過沈問丘這個小淫賊的不要臉精神，少女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收拾這個不要臉的家夥，無奈，她隻得取出一頁書籍扔給一旁臭不要臉的沈問丘，道：“神魂冥想不能少了功法，這是我們這一脈的神魂冥想功法，叫——”
??接過那一頁書籍，沈問丘等待著下文，但少女卻不給他下文，他隻以為少女是要賣關子是要自己捧場，因而，他很配合的問道：“叫什麽？”
??“不知道。”
??少女以最負責的態度用最不負責的話語回應著沈問丘，就像當初奇月嬌騙自己入門一樣用最好的態度說著最不負責任的事情。
??貪生怕死的沈某人立刻將那一頁書籍扔掉，“師姐你沒開玩笑吧？是，我承認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偷看你洗澡，但你也不至於這麽坑我吧？”
??啪！
??少女爽快的給了沈問丘一巴掌，以淩厲的眼神瞪著沈問丘，用最平淡的話音威脅道：“我說過不許再提此事，你要敢再提，小心下次我割了你的舌頭？”
??沈問丘絲毫不懷疑自己這位納蘭師姐會做出此事來，因而，下意識的捂住嘴巴，生怕少女師姐割了自己的舌頭。
??見沈問丘還知道害怕，少女很滿意，目光看向地下那頁不知道什麽功法的紙張，命令道：“還不把它撿起來？”
??沈問丘乖巧如小媳婦一般聽話，將那一頁不知道什麽功夫撿起來，懷著忐忑心情問道：“那個——師姐你確定這功法不坑人嗎？我們連這功法叫什麽都不知道就擅自學習，是不是過於草率了？要不我們再考慮換本功法？”
??“你大可以放心，沒有危險，我親自修習過的，隻不過修習過程中有那麽一點點的痛苦，但隻要你意誌堅定就不會覺得痛苦。”
??“哦，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師姐，從不開玩笑的。此時，沈問丘特別相信這句話是真的，但是師姐我很公平很民主的那句霸道話語，沈問丘早已領教過。
??然而，不長記性的他仍舊對納蘭月這句“我從不開玩笑”的話語秉持著人與人之間最基礎的信任。
??“那就開始吧！”
??少女吩咐道：“盤膝坐下。”
??說著，納蘭師姐先自己盤膝坐下，並繼續教沈問丘如何做，沈問丘按照少女的要求坐下並將那一頁書籍置於身前，擯除雜念，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一頁除了幾行文字剩下便是奇怪紋路的圖畫上。
??“摒除雜念，專心致意，凝神於此，身外無物，心馳所往，非身而意，非意而身，身意一體，方可為神，神魂修行，感知精神……”
??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沈問丘而耳邊響起，像是一位專心教學的女先生為學生授課使得求學的學生聽得格外專心致誌。
??望著那一頁紙張上的奇怪紋路，聽著耳畔濃軟悅耳的撩人話語，沈問丘漸漸忘記了外界，眼中隻有那頁書籍上的圖紋，漸漸的漸漸的，沈問丘已經徹底感知不到外物，同時，通過那個紋路圖，他進入了一個黑暗的精神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全都是黑暗的，不見五指的，沈問丘進入了這個黑暗的世界裏，望著周圍的黑暗，他本能的找出打火石試圖驅除周圍的黑暗，使得他能夠看清自己所處環境。
??但是當火光燃起的刹那，他隻能看得見自己處於一座山穀前，而山穀太深，山穀內的環境，他無法看清，同樣，在他身後也是處於一片黑暗，他舉著微弱的光，但仍舊看不清這無盡的黑暗。
??“不要怕，隻管往前走……”
??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一道嫉妒誘惑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甚至沈問丘已經分不清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他詫異道：“你是誰——”
??“你是誰——”
??同樣一道道聲音響起，自四麵八方而來，很顯然並沒有人回答沈問丘，那不過是前方望不到盡頭的黑暗造成的山穀回音。
??“你到底是誰——”
??沈問丘繼續喊了一句，但回答他的還是山穀內傳來的無盡的回應，此外他多次試探，結果可想而知。
??望著黑暗不見盡頭的山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問丘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山穀裏麵去。
??而如果進去了，那山穀內會有什麽風險等著自己，這些他一概不清楚。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性，沈問丘也不是個例外，因而，麵對山穀內的未知，和山穀外的黑暗，他還是決定往身後那片無盡黑暗走去，因為空曠便代表著更多的機遇。
??隻是他方轉身那一道聲音又勸阻道：“不要怕，隻管往前走。”
??毫無疑問，未知使人恐懼，而黑暗同樣使人未知，使人恐懼，沈問丘開始亂了方寸，他開始尋找納蘭月，但是黑暗的世界便隻剩下黑暗，不會有人回應他。
??這個讀書人常常在書本學到那些大義凜然話語，以不怕死的浩然正氣精神行走世界便可以驅除鬼魅精怪，萬邪不侵。但真當麵臨未知的恐懼之時，他還是怕了。
??因為他已經經曆過五洲世界的生死，知道生死真不是說說那麽輕鬆就可以麵對的，活著比什麽都好。
??因而，生，對於這個讀書人變得尤為珍貴。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懷著忠臣死諫君王的崇高氣節迂腐讀書人，在這樣一個世界裏，他有的隻是——如何活下去的和守護住自己所珍惜的人——這兩個最簡單的願望。
??沈問丘不願意相信那道聲音，他相信自己內心的決定，他繼續往前走，遠離那個並不狹隘，在他眼中卻極為狹隘的山穀。
??他不想進入那個山穀，所以他轉身跨步要遠離山穀。
??然而，他才跨出一步，那無盡的黑暗處卻有著無盡的黑暗火焰撲向他，那些奇怪的黑暗火焰就像當初在傳功閣看見奇長老那本書籍時所遇到一般，拚命撲向沈問丘。
??一瞬間，黑暗火焰焚燒在沈問丘身上，使得沈問丘感到無比的痛苦，好死有千百萬隻螞蟻在他的身上噬咬著他，更使得他忍不住發出哀嚎聲，甚至使得他疼的在地上滿地打滾。
??此時，他徹底相信了師姐那所謂的一點點痛，真的是億點點痛！
??而沈問丘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他不過是自己的神魂意識形態。
??現實中，盤膝而坐的沈問丘，他麵容扭曲好似承受了無盡的痛苦，額頭上，更是有豆大的汗珠凝聚，並順著他扭曲的臉頰不斷有汗水留下。
??看著這俊逸非凡的師弟，納蘭月不禁搖搖頭，覺得這個師弟實在是太沒用了，就這麽一點點的痛苦就承受不住，那日後還怎麽修習符籙之道？
??但她不知道，自己忘了提醒他不要遠離山穀，更不知道，此時的沈問丘，他承受的痛苦那絕對是她平時修行的十倍以上。
??處於無盡的黑暗內，沈問丘發出無盡的哀嚎，火焰灼燒帶來的痛苦，不是憑借所謂的意誌能夠忍受得了的。
??沈問丘覺得自己要被這火焰焚燒得粉身碎骨，就像是一隻青蛙掉進油鍋裏從舒適的遊著到劇烈掙紮再到金黃最後到什麽都沒有徹底融進了油鍋裏一般。
??“不行，我——啊——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黑暗世界裏，沈問丘有著極為強烈的求生意識，試圖使自己忍受住這裏的痛苦，但是即便是堅強的意誌也需要不斷磨合才有可能適應痛苦。
??他扭曲的麵龐上那嘴角有著鮮血溢出，接著是鼻孔，眼睛，耳朵，沒錯，沈問丘的七竅開始流血了，他咬著溢血的嘴角，嘶吼道：“——我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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