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河中央的那道濃霧,岸上的光景便一覽無遺,臨近正午,太陽熱烈的照在河麵上,而反觀岸邊綠意環繞的景致卻難得的顯現出了涼爽與舒適,隻是讓人驚訝的是,那原本該等在原地的女人卻似乎不見了蹤影。
華裳不知道他是怎麽遊回岸邊的,兩個來回的長途跋涉讓他精疲力盡,可這些身體上的疲憊卻遠沒有發現安之不見時來的更加劇烈。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好像是載一瞬間內把心掏空,然後無所適從。
他這幾日來的感觸實在太多,多到他根本無法梳理,然而唯一清楚知道的卻隻有那麽一點,便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與安之有關。
細數來,這所有的一切感情外露幾乎都是與她有關,為她亂了心神,為她六神無主,為她無所適從,他活了多少萬年已經猶不自知,可這樣的感覺卻似乎是與生俱來的頭一次。
雖然感覺分外的熟悉,可卻又陌生的讓他悸動萬分,這樣矛盾的掙紮,讓他近乎發狂,那樣的感受無法細說,卻就好比現在這一刻一般,原本該等在岸邊的她,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顏又也是一個聰明人,華裳原本說安之在岸邊等待,如今不見蹤影便知道是出了事,於是當下便心照不宣的四處找尋,而就在原本安之坐下的那個大石頭旁,華裳撿到了她整日掛在腰間寶貝一樣的百寶囊。
囊子丟在了這裏,安之和腓腓卻都不見蹤跡,這樣的狀況,不言而喻。
“怎麽辦?”顏又問道,看著華裳手中那熟悉的袋子,不禁皺眉,不是說受了不輕的傷麽?現下還能跑到哪去呢?若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也不會將這囊子輕易的丟在這裏,然而這樣的想法越是在他腦海裏加深,心中的擔憂便越來越重。
“分頭去找,天黑前在石室集合。”華裳輕道,抬手指了指河岸下流處,“順著那裏一直往下走便能到達山洞,不管發生什麽,找到與否,天黑以前必須回到那裏。”
顏又點頭,慣性的朝著上流而去,魔族的傳統便是在孤獨中迎難而上,越是困難便越要向前,能活下來的便繼續走下去,若是不能就止於死亡。
見到顏又順著上流而去的時候,華裳本是一頓,他抬起的步子緩緩的收回,轉而邁向林蔭的深處,這本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然而卻在不知不覺中注定了所有人的命運。
所以說,這世界上本來就存在著命中注定一說。
安之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周遭一陣鳥語花香,睜眼打量四周時卻又被這入目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片花的海洋,卻並非凡花那般的妖豔,反而是純粹的藍綠相間,安之認得出這些花花草草,它們本是石床邊圍繞的那些繁星草,可腓腓明明說過它們早就被消滅,隻餘石床邊那僅有的幾顆,然而不知為何,眼前入目的卻是成片的繁星草田。
可若是隻有單單的這些似乎還不足以讓她震驚,更甚者的是,在這些花草的中間,飛舞著漫天的小仙子,此時此刻,正圍在安之的上方盤旋著,一片嘰嘰喳喳的細語聲,擾得她頭疼欲裂。
也正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和身邊的腓腓是被綁在一棵大樹上的,捆綁的繩子似乎是用繁星草的花枝做的,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方法,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他們雖然被綁在樹上,但麵前的這些小花仙卻似乎並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反而是遠遠的飛在空中,細細的觀察著。
“你們……”安之開口,想要打破這種怪異的氣氛,沒成想話剛出口,周圍的那些小花仙便忽然朝後退去,猛地離開安之的身邊,麵上都是一副驚恐的模樣。
“我不會傷害你們!”安之想了想,輕道,“我隻是想知道,是你們抓我來的麽?”
小花仙們看著安之,小心翼翼的左看看有看看,似乎都沒有勇氣和她答話,僵持良久之後,才在邊緣處飛來一個淡藍色的小花仙,緩緩的開口,回答著安之的問題,“是的……”
“你好。”安之衝她點了點頭,溫和的笑了笑,“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我們知道……”那個開口的小花仙回答道,神色怪異的看了安之一眼,繼續喃喃說道,“以你的修為,是傷害不了我們的。”
安之聽此,尷尬的笑笑,身邊的腓腓則是被這句話逗得直接倒在了草地上,正大笑著打滾。
“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們迷了路,才到了這個地方,如果打擾了你們,還希望你們原諒。”她繼續安撫著小花仙們的心情,試圖解釋著來此的目的,可眼見前方飛舞的小家夥們絲毫沒有放鬆的樣子,但卻出人意料的,捧來了許多林子裏的野果送到安之麵前。
“這是做什麽?”她問,越發的不解這些花仙的目的。
“主人,你吃……”端來果子的一個小花仙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果實放到安之的懷中之後,便猛地飛回到了天邊,遠遠的注視著這邊。
“主人?”安之不解,越發覺得頭疼欲裂,好像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看來這些都是繁星草的仙靈。”腓腓小聲的說道,怪異的看著安之,“他們本來都應該消失了呀,怎麽會在這裏成片的出現,更奇怪的是,居然還叫你主人?”
“我也奇怪。”安之小聲回道,看了看眼前的果子,心下卻難免疑惑這些東西是不是被染上了毒,等著她放鬆警惕吃掉的時候,然後被生生的毒死,以祭奠這些成片的繁星草田。
然而安之這邊兀自想的出神,天邊飛著的小花仙們卻也絲毫不閑著,見安之動也不動懷中的果子,便又很快的四散開去,不消片刻便將林子裏大大小小的果實搬了回來,皆送到了她的身前。
這樣的舉動讓安之嚇了一跳,就連身邊一向知識深廣的腓腓都感到萬分不解,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被抓了來,卻又被當成神一樣的供奉著,這似乎……不合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