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下藥（2）

  眾人觥籌交錯，樂不思蜀。


  本朝風氣開放，時人喜好歌舞，酒過三巡，眾人麵紅耳熱，便開始技癢難耐，紛紛起身一展舞姿歌喉。


  醉眼朦朧間，逮著個人便稱兄道弟把臂言歡，也不管昨日在朝會上吵得差點廝打起來。


  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暢樂之至。


  隻有祁子驥老大不高興。


  他握著酒杯，冷眼看著高官們群魔亂舞。


  祁子驥瞥一眼他的堂舅，才把雲鏡從大理獄接出來的左相開心極了，現下正興致勃勃地跳著胡旋舞。


  轉頭，大婚的祁子旭臉色也比祁子驥好不到哪去。


  偏生還被幾個朝廷重臣拉著，邀他共舞。


  祁子旭平日也好這個，府上幾個妾室都是有名的舞姬。


  可連著娶的正側兩妃都並非自願，這幾天又因為些表親屢遭宣帝訓斥，此刻顯然已疲憊至極。


  風塵仆仆的祁子言替他攔了左相的盛情邀請，雲初修見祁子旭確然沒有起舞之意，隻得作罷。灌了他兩杯酒，又下場載歌載舞去了。


  祁子驥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

  今日七皇子府燈火璀璨，映照得星月無光，也用不著提燈照路。


  一個身形極快的人扛了個穿著鮮紅衣裙的人從晦暗不明的回廊離去。


  “有……”


  傅景煙一手捂住了祁紫萱就要叫出聲的口。


  過了約莫半柱香，她才將捂在嘴上的手移開。


  “為何攔我？”睜大眼睛呆愣看著她。


  傅景煙環顧左右一遍，才道：“這並非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去你府上如何？”


  祁紫萱點了頭，對身側的清清道：“去告訴六哥，景煙今夜要宿在我府上，明日我會親自把人給他送回去。”


  “皇妹和傅小姐在談什麽？”祁子言爽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傅景煙微微蹙眉，神色有些凝重。


  祁子言雖說不上多麽光明磊落，上一世也曾數次在她困頓時施以援手。更遑論——上一世是他帶人趕到邊城救了傅景然的性命。


  她與祁紫萱相互看了一眼，由祁紫萱開口：“三皇兄怎的又從宴席上偷溜？”


  說來也怪，祁子言和祁子墨奪嫡爭得頭破血流，祁子言對祁紫萱卻不算差。


  “美人誰都喜歡，為兄也不能免俗。”他看了看烏發皓顏的綠裙女子，淡淡笑了笑。


  要再不曉得他為何而來，傅景煙就枉活了兩世。


  來不及知會祁紫萱，她大步往前院去。


  她步伐急躁，不曾留意頭頂橫枝，眼看著就要撞上去。


  追上去的祁子言下意識地伸手護住她的額頭：“小心！”


  傅景煙冷不丁地撞在他手上，他溫熱幹燥的手心覆在她額頭上。


  肌膚相觸，她並未生出什麽旖旎之情，隻躬身道：“多謝豫王殿下。”


  少女肌膚柔膩的觸感還停留在他的手心，祁子言下意識地輕輕握拳，像是要把什麽珍藏起來。


  “子言唐突。”他反倒向傅景煙作揖。


  她忙避讓，“臣妾愧不敢受。”


  祁紫萱看了眼他的手：“皇兄傷了。”


  祁子言低頭一看，剛才被樹枝蹭破了皮，用了力便往外滲血珠。


  他此時方察覺痛，忙道無妨，卻見祁紫萱從懷中抽出一條素絹帕子，“六嫂畢竟已嫁，皇兄先將就紫萱的手帕包紮一下吧。”


  他麵露遲疑。


  “子言曾讀過許多寫美人的詩句。”默了默，才續道，“見到傅小姐時它們似乎都有了著落，但又都不足以描摹出傅小姐近在咫尺，又如隔雲端的美。”


  傅景煙不由一怔。


  她正想說什麽，可心頭一跳，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有個墨色袍裾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