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情到深處
陌青嵐一聽就想笑，畢竟誰能想到往日裏高高在上的皇後孫瑾瀾竟然會露出如此小女兒的姿態。
眼看他憋笑渾身在抖，君無雙沒來由瞪了他一眼作為警告，低頭再看時，其實發覺自己也挺想笑的。
記憶裏的孫瑾瀾要麽溫婉賢淑要麽貴氣十足，像這種接地氣的表情還真沒在她臉上出現過。
幾番惆悵幾番猶豫，還帶有女兒家的點點情愫，看得人著實感到訝異。
房內的孫瑾瀾自然不知頂子上正有兩個人在注視著這一切，她小心地解開身上披著的鬥篷，取下臉上的麵紗，猶豫了好久，才慢慢靠了過去。
“墨伊……墨伊……”她嘴裏喊著太子的名字，一聲聲幾乎讓人覺得斷了腸。若不是早就清楚這女人的真實麵貌，君無雙還真以為對方是真心實意地愛著麵前這個男人，隻可惜……
“你不是答應過得，登基之後要立我為後，現下你躺在這兒，讓我怎麽辦？”
果然還是惦記著高位權力，若是墨伊醒著聽到了這番話，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我知道當初是我負了你，辜負了你的信任和一片真心，可你以為我不難過嗎？”孫瑾瀾一邊摩挲著墨伊的側臉，一邊低語喃喃，“當年父親為了家族利益和自己的官職，讓我在你和他們之間做出選擇！墨伊，我是長女啊，理應要為家族分憂啊！所以我隻能放棄你，選擇入宮承歡。”
這世上若不是自己心甘情願並意有所圖，還真有人能逼得了你不成？無非是自己給自己的野心找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
“可你知道我在宮裏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嗎，因著陛下大我許多，我隻能拋棄適齡少女的一切心思和作為，將自己佯裝成一個婦人！高貴、矜持、母儀天下，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可知我心裏有多苦？”
每個人都很苦，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能怪得了誰？
似是發現君無雙的神情隨著孫瑾瀾這些話越發輕蔑，陌青嵐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好歹忍耐一下，還是大事為重。
君無雙當然知道大事為重，隻是每每聽到孫瑾瀾冠冕堂皇的話時就覺得可笑。
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真心，她明明已經把對方的真心踩在腳底下了，現在偏還要拿出來說三道四，搞得自己好像一點過錯都沒有，真是太可笑！
耐著性子深吸口氣，君無雙不得不再度低下頭，就聽孫瑾瀾又道：“墨伊，現在孫家已經失了陛下的信任，你又病倒在床上……放我一個人苦苦撐著這局麵，我心裏真得好苦。”
越說語氣越可憐，孫瑾瀾眼眶變得濕潤，整個人慢慢貼上了墨伊的胸膛。
“我多麽懷念以前的日子，那時候你還沒有被委以重任，而我也不是掌握六宮的皇後。你每每來找父親探討學識時，卻總是偷眼瞧著正在院子裏玩耍的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其實是來看我的，隻是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我還記得你曾說過，有朝一日會娶我做妻，疼我愛我一生一世，絕對不會有二心。”
“可世事難料，我沒想過……真的沒想過我們有朝一日會越來越遠……”
“瑾瀾，這些年……苦了你了……”
原本隻有女子低聲的哭訴，卻在此時夾雜進了另一道帶著磁性的男聲。
盡管聲音低啞且中氣不足，可孫瑾瀾還是猛地坐了起來，十分詫異地看著床上的人：“你……”
墨伊一瞬不瞬盯著她，並未開口。
頂子上的君無雙這時才長長鬆了口氣，無聲地向天翻了個白眼。
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而且完全不同於陌青嵐的憋笑，她可是忍著下去掐死孫瑾瀾的衝動，才趴在房頂上聽對方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廢話！
可是沒想到，墨伊那個廢物，一醒來一張口第一句話竟然是：“這些年辛苦你了！”
簡直是活該他被自己父皇搶了女人！
“別氣別氣，他要是真得那麽愛憎分明，咱們算計起來不是還要費好多功夫嗎？”見君無雙正在氣頭上，陌青嵐急忙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安慰道，“就權當是老天在幫我們的忙吧！”
君無雙深吸好幾口氣才緩緩點了頭，低頭看去，下麵兩個人早已經抱作一團，完全是一副情到深處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房間內一縷清雅的淡香隨著空氣緩緩流動其中，卻因著二人氣氛正濃，誰都沒有察覺異樣。
“這是……”
君無雙在頂子上自然也聞到了，不由得神情大變，直接盯上陌青嵐，“你跟無痕都做了些什麽！”
“啊，我們隻是覺得，這個時候需要一點貨真價實的證據，才更有衝擊力。”陌青嵐一臉壞笑看著君無雙，“你不要這麽大反應嘛，我隻不過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你個鬼，這分明是驚嚇好嗎！”君無雙皺眉，“你可知這藥……”
話未說完，就聽得下方孫瑾瀾發出一聲驚呼，二人急忙低頭看去，發現墨伊此刻正好將孫瑾瀾壓在了床鋪上，眼中滿是柔情。
“瑾瀾，你可知沒有你的這些年，我每一天都過得生不如死。”墨伊低啞的聲音帶著溫暖的情意，仿佛訴說衷情般緩緩道，“我恨自己沒有能力去拚，去搶，隻能眼睜睜看著你成為父皇的女人，成為我的母後！”
“每一次每一次，看著你在他身邊假意承歡的模樣，我的心就痛苦不已！我多想站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多想你男人的是我！”
越說情緒越加激動，墨伊忽然低下頭狠狠吻住孫瑾瀾的雙唇，那架勢，連君無雙看著都覺得有些疼。
“太子……墨伊，不要……”
孫瑾瀾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了出來，然而在香料的作用下，這拒絕很快成了欲拒還迎。
“瑾瀾，不要拒絕我了，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墨伊雙眼通紅的看著孫瑾瀾，“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啊！”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孫瑾瀾身上的宮女外袍。
兩個人正打得十分火熱，卻是苦了此刻正在房頂上盯梢的二人。尤其是君無雙，麵色發紅地扭了頭轉向一邊，卻發現身旁的陌青嵐正緊緊盯著自己，眼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彩。
“你，轉過去！”二話不說就下達命令，君無雙隻覺得對方的視線讓她渾身不舒服，“你這個色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啊夫人，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想什麽。我隻是覺得，你的聲音好像聽起來比孫瑾瀾好聽多了……”
“你可以不用告訴我……”臉色越來越紅，君無雙嗔怪道，“無痕怎麽還不來，難不成準備事後來替這兩位換衣服嗎！”
“那多好，我們還可以學習一下經驗。”說著，手不自覺摸上君無雙的後腦勺。
然而他不知道君無雙此刻敏感得很，被他這麽一碰，頓時渾身一緊，下意識就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叮當”幾聲，瓦片被陌青嵐翻滾的身體帶動發出聲響。
“糟糕！”心中暗道不好，君無雙急忙低頭下望準備趕緊抽身，然而等她看清楚後卻覺得自己真是白操心了。
下方兩人早已經赤裸相見，一些稀奇古怪的聲音正充斥在屋內，偏偏這周圍還沒有人……
就在君無雙已經完全無法忍受準備提前跑路的時候，太子殿門外終於傳來了繁雜的腳步聲以及宮燈的光亮。
長出口氣總算是覺得心頭可以放下了，君無雙側身對著陌青嵐使了個眼色，二人悄聲躍下房頂，瞬間摸到一旁的暗處。
此時之前伺候太子的宮人們早已經被君無痕提前準備好的迷藥迷倒，當宮燈照亮了太子宮殿門口時，墨昊陽略顯疲憊的麵容首先露了出來，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幾個宮人、侍衛以及……君無痕。
不動聲色地跟君無痕投射過來的視線對視一眼，君無雙點了點頭，同陌青嵐一同斂去自己身上的氣息，看著墨昊陽一行人慢慢靠近太子宮殿的門口。
尚未聽到裏麵傳出的靡靡之音，墨昊陽先是冷著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隨後怒道：“人都死哪兒去了，怎麽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
劉庸此時也變了臉，不知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急忙命身後的小太監們去四下查探。
不多會兒就見其中一人麵色驚慌地跑了過來：“陛、陛下，那些人不知怎麽，在東廂房裏倒了一地！”
墨昊陽一聽這還了得，急忙派劉庸帶人去看。君無痕當然也跟著他們一起過去象征性地掃了眼，隨後便又回到墨昊陽麵前，表情正經道：“陛下，是迷藥。”
“可惡，竟然有人……”正說著，墨昊陽腦中閃過一道厲光，頓時臉色大變。他連話都沒說完，就急忙轉身上前一把推開太子內閣的門，一邊快步往裏走一邊喊，“伊兒，伊兒，你……”
焦急的聲音戛然而止，墨昊陽在看清房內萎靡的一幕時，整個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