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真心佩服
墨童說完這話，一張臉上全都是疑惑和不解。然而就是因為這種表現出來的無心之意，反倒讓聽者有了不同的看法。
君無雙多看了墨童一眼，隨後將目光移向他身後不遠處的陌青嵐。果然見到陌青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那樣赤裸的目光猶如放在以前倒覺得沒什麽，此刻卻讓她倍感煎熬。
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有些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墨童的這樣一句話，反應最大的莫過於墨昊陽。他有些懷疑地看了孫瑾瀾半晌，才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朕怎麽從未聽聞你曾叫琴師過去當值？”
孫瑾瀾麵上平靜，絲毫不見慌張道，“陛下，臣妾是覺得平日裏太過無聊，所以才叫了杜如一過去奏曲兒助興。不過是想著她身份不算太高，就沒跟陛下提過，還望陛下恕罪。”
墨昊陽看著往日裏根本不沾染樂曲的皇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眉頭不禁舒展，有些欣慰道，“難為你還有心聽聽這個，朕還以為你一向不喜歡那些。”
“陛下說得哪裏話，臣妾是皇後，自然一切要以陛下的喜好為先考慮的。臣妾隻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親自為陛下奏一曲。”
君無雙看著這老夫少妻的對話，不禁感歎這孫瑾瀾也是個演戲的高手，表現得如此處變不驚，反倒顯得墨童剛才的問話唐突了。
是以在跟墨昊陽如此解釋完之後，孫瑾瀾看向墨童才道，“本宮想，那杜如一一定是恃寵而驕，以為到本宮宮裏當差就能為所欲為了，所以便做出這種有傷大雅的事。”說罷，她又轉向墨昊陽，有些沉痛道，“隻可惜二殿下他……”
“你不用多說！”一提起墨祈，墨昊陽就滿肚子火氣。他看向地上依舊狼狽呻吟的墨祈，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來人，將二殿下除去宗室皇族身份，打入冷宮！沒有朕的允許，此生永遠不能出來！”
對於皇室子弟來說，打入冷宮已經是極嚴厲的懲罰了，沒想到墨昊陽還革去了對方的宗室身份。沒了這個身份，墨祈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被那些宮人們欺負。
君無雙的心裏很平靜，對於墨祈來說，去哪裏都一樣。他的身上帶著她下的毒，沒有解藥的墨祈，隻會日日呻吟痛苦，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君無雙看向孫瑾瀾，果然見到孫瑾瀾緊皺的眉頭有一絲鬆懈。她心中冷笑，這一局果然還是讓孫瑾瀾逃了，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
“陛下，至於這杜如一，不如就交給臣妾處置吧。”孫瑾瀾麵上表現得溫婉有禮，可眼中卻半分溫度都沒有，“畢竟是後宮出了事，臣妾也想為陛下分憂。”
墨昊陽大半夜被吵起來已經是怒火中燒了，此時經過墨祈事情的打擊後，狀態明顯不是很好。他點了點頭示意答應孫瑾瀾的話，隨後對劉庸道，“回宮吧，真是沒一天消停的！”
帝王如此生氣，眾人能做的也隻有跪在地上懇請息怒。君無雙與孫瑾瀾帶來的人目送墨昊陽離開後，才慢慢起身。此時整個靈犀閣的前院隻有孫瑾瀾的人和她自己，心知肚明的兩方便直麵對峙了。
“君師傅真是厲害，連這種事情都能被人陷害，真不知道你在這宮裏麵樹了多少敵人。”
孫瑾瀾話裏有話，君無雙卻仿佛渾然不覺道，“奴婢多謝皇後娘娘關懷，隻是不管下人們想要做什麽，沒有主子的允許，隻怕掀不起太大的浪。不過奴婢相信，隻要有皇後娘娘在一天，這後宮一定不會有類似如此偷雞摸狗的事情再發生了。”
冷麵嘲諷還偏生讓人說不出話，君無雙笑得無邪，卻讓孫瑾瀾覺得氣惱。
“那就走著瞧好了，這後宮的風可挺邪，君師傅一定得小心點。”略帶威脅性的話語就這樣說出，孫瑾瀾褪去了往日的溫婉，看起來也是個狠角色。
君無雙卻不輸她半分，直視對方的威脅，她隻是莞爾一笑，“謝娘娘提醒，奴婢一定會加倍小心，走路都不會讓自己磕著碰著。”
孫瑾瀾的目光更深了，要不是多年來早已經習慣隱忍，隻怕她真得要撲上去撕爛君無雙這張嘴。
鼻尖冷哼一聲便帶了原班人馬又匆匆撤離，當然隊伍的最後還拖著人事不省的杜如一。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後，靈犀閣才再度恢複寧靜。隻是空氣中偶有的淫欲氣息讓人覺得作嘔。君無雙和玲瓏紛紛皺眉，正打算去將浴房收拾幹淨時，忽然聽到右側的牆頭上出現了一聲哨音。
那是鷹爪的暗號。
玲瓏心知自家主子快要來了，所以並沒讓君無雙跟著自己一起去打掃浴房，而是留著她在原地等候。
君無雙雖然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想想此次還要多虧陌青嵐跟墨童的配合才能徹底擊垮墨祈，於是她便也耐著性子，直到片刻之後陌青嵐的出現。
與往日裏不同，自打上次二人爭吵過後，陌青嵐就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著就讓人來氣。
於是在見他這樣麵貌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君無雙先是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隨後才道，“今日的事，多謝你跟五皇子了。”
“你為什麽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萬一出了差錯怎麽辦？”陌青嵐卻明顯不滿意君無雙的道謝，隻是皺著眉質問道，“要不是玲瓏瞞著你給我報了信，怕是今日你就要被孫瑾瀾弄去刑司院了！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不像陌青嵐表現得那麽激動，君無雙很平靜地說道，“我肯定是有把握才會順著孫瑾瀾的布局往下做的，不然我會用我自己去犯險？雖然沒有你跟墨童的幫助，我一人請不動墨昊陽，但我總歸是有我的辦法，你又何必這麽大反應？”
“你這人……”陌青嵐被她的辯駁嗆得有些無語，指著君無雙支吾半天，最後才硬聲道，“你真是不知好歹！”
說完卻是連自己都愣住了，他明明是想說自己有多擔心君無雙，有多害怕她受到傷害。怎麽說出口就成了這樣？
君無雙的笑意很冷，她並沒有對陌青嵐這樣一句話有太過激烈的反應，她隻是笑著，然後語氣平靜，“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所以二殿下請不要再為我費心了，免得你一人生氣，還要浪費口舌埋怨我。”
說罷，竟是再也沒理會陌青嵐，轉了身就向著裏麵走去。
陌青嵐見此急忙邁步想要追上，可君無雙卻再度開了口，硬生生製住了他的腳步。
她說，“二殿下，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他們明明是心中有對方的，他們明明是掛念著對方，不想讓對方受到任何傷害的。可情話到了嘴邊加上心情的沉澱就變成了最最傷人的利器，君無雙走得匆忙，陌青嵐心如刀絞，最後隻能轉身離去。
今夜注定已經過去，隻是良人之心卻再也沒人尋得到蹤跡。
待君無雙從睡夢中清醒時，才發現距離夜晚發生的事情不過才過了兩個半時辰。盡管這時刻已經是宮中下人們起床洗漱的時間了，但如此緩慢的時間沉澱還真讓她有些受不了。
匆忙梳洗後便在玲瓏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一個人出去散步，她現在已經是宮中最特別的存在，所以除了墨昊陽等人的召見外，往日也沒有其他事情要做。
想想那兩個半時辰裏自己於睡夢中夢到的人，時而溫情時而別扭，卻總是牢牢抓住自己的手，然後說著不會放開。
那時候她真得以為自己可以十分相信陌青嵐，然後就此跟他一直走下去，不管風吹雨打總能彼此依靠。可現實卻是，他是皇子，他身份高貴，他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皇子妃來給自己的府邸當家做主。
君無雙，一個殺手，一顆棋子，總是拿不出手的存在。
“天朗風清，大清早就見到姑娘在此，想必今日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正當君無雙想著心事時，忽而聽到前方有一男子的調笑聲。那音調帶著笑意並不會讓人覺得難受，她抬頭一看，卻見齊若楠正一臉笑意地站在遠處看著她，一身木蘭色金絲滾邊的袍子，頭戴金冠，麵若春風。
“原來是穆齊陛下，奴婢失禮了。”君無雙表現得彬彬有禮，絲毫沒有端倪露出。隻是當她說完這句話後，立刻就欲轉身離開這裏。
對方好歹也是個皇帝，她可不想再有什麽差池發生。
“聽說你是宮中唯一一位特等琴師，不知是否有幸聽你奏琴一曲呢？”齊若楠卻在她轉身之前如此直白地說了這樣一句，臉上是絲毫沒有遮掩的笑意，“人人都說聽一個人的琴聲就能分辨出她是怎樣的人，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所以不知你能賞臉給我嗎？”
這樣的要求有點太匪夷所思，尤其是二人見麵不過是一麵……啊，應該說是兩麵，尤其第一麵還是他在圍觀，她在跟陌青嵐吵架。
“我想，沒有必要吧。穆齊陛下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何必跟奴婢開這種玩笑。奴婢還得回禦樂坊練琴，就先告退了。”
“你在陌青嵐和孫瑾瀾麵前可不是表現得這麽乖順的，君無雙，難不成，你是在怕我嗎？”
身後一聲玩笑般的話語卻讓君無雙猛地頓住了腳步。她立刻回頭，卻見齊若楠依然是滿臉笑意，隻是那眼中的神情，帶了審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