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人贓並獲
相對無事地過了三天，君無雙按部就班地布置著百花宴當天需要演奏的曲目，另一方麵則私下查探著宮中其他人的動作。
在讓鷹爪重新安排了盯梢的人後，君無雙又拜托玲瓏去打聽墨祈、墨簡兩兄妹的動作，畢竟在她看來，如今宮中對自己還存在威脅的，隻有這兩人。
隻是讓她失望的是，玲瓏回來後，並沒有帶來任何可疑的消息。
墨簡因著之前禁足一事變得規矩了很多，往日裏也不過是去陪皇後說說話，或者去其他妃嬪處走走。而墨祈因為身上傷未好全，多數時間都呆在銘闔殿，很少外出。
這兩人絲毫沒有交集，看起來正常無比，要不是君無雙跟他們過節太深，隻怕連她都要相信這兩人是轉性了！
陌青嵐見她如此謹慎小心，也不由得疑心道，“你這幾日到底是怎麽了，總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若是有事就告訴我，還怕我解決不了嗎？”
事實上君無雙很想告訴陌青嵐關於孫賀以及劉庸的那些提醒，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陌青嵐的心思更應該放在他的大事上，而不是整天圍著她轉。
她不是溫室裏的花朵，隻能依靠陌青嵐才能活下去。
早在一開始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君無雙就明白，這樣的男人需要的並不是一個處處都依賴她的小女人，而是一個有抱負有頭腦，能在關鍵時刻幫到他的同類。
她心儀陌青嵐，自然也想讓自己擁有能站在陌青嵐身邊的能力。所以這次無事最好，若是有事，她一定要自己解決，讓陌青嵐能夠對她放心。
沒有將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君無雙依舊是一張笑臉一句“無事”就打發了陌青嵐。盡管她知道對方並不信，可陌青嵐不同於別的男人的一點，就是他願意相信自己，相信一個女人。
而鷹爪和玲瓏也都沒有把她的作法告訴陌青嵐，原因她很清楚，那兩人也是在考驗她，看她是否有站在陌青嵐身邊的資格。
“無雙，劉公公派了人來傳話，說是陛下已經派人重新定製了一批服裝花式，用於明天表演。他的意思是讓你先去挑選，之後再通知其他樂師。”
玲瓏的聲音打斷了君無雙的思緒，她側頭，撫了撫額頭，“我真不知他這是為我好還是想害我，再這麽區別對待下去，隻怕宮中人人都要說閑話了。”
“你害怕不成？”玲瓏笑道，“他這不過是示好罷了，憑著他大太監的身份，宮裏也沒人敢說什麽。”
“隻是覺得有些不習慣罷了。”君無雙起身，回頭看了房內一眼，“你跟我一起去吧，如果我料想的沒錯，他們今天該動手了。”
不然明天就是百花宴，群臣朝賀，哪還有那個時間？
二人一臉無事地向著內務府走去，君無雙一路上並不怎麽說話，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玲瓏好多次說了些逗趣的事情想讓她放鬆，見效果甚微，便也作罷。
就這樣一直到重回房中，君無雙四下環顧一番並未發現異常，掩住房門後對著玲瓏點了點頭。
就聽玲瓏吹出口哨暗號，長短不一的調子帶著內涵，連吹了三遍。君無雙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一個黑影閃進房中，卻不是之前盯梢的那兩人，而是鷹爪。
瞧著對方緊蹙的眉頭，君無雙眉尾稍揚，“出了什麽事？”
“是我手下無能，竟然著了道！”鷹爪的聲音帶了幾分惱怒，“那兩人明明在周圍守得好好的，卻不知被誰下了軟筋散！他們還沒看清來人就被打暈了過去，現下倒是醒了，卻沒臉來見你。”
輕歎一聲，君無雙道，“不怪他們，我也沒想到他們連這一層都考慮到了，看來這次是準備下血本了。”她的表情帶著幾分淩厲，看起來並不輕鬆，“也就是說，的確是有人進了我的屋子？”
“嗯，”鷹爪道，“他們其中一個說來者好像是個女子，腳上傳了一雙紅繡鞋。不過也不是太肯定，畢竟那時候人都昏了，誰知道是不是看走眼了。”
君無雙稍一沉思，便讓玲瓏去房間搜搜看有沒有什麽異物，自己卻坐著回想認識的人裏麵，有哪個是穿著紅繡鞋的。
宮中宮女著裝統一，一般都穿淺色的繡鞋，雖然容易髒，但是看起來美觀。而紅色屬於正室顏色，整個宮裏隻有皇後能用。來人腳上穿著紅色的繡鞋，也許是無意為之，也許是為了誤導她。
但不管哪一種都讓她覺得疑惑，疑惑對方的目的，疑惑對方的手段。君無雙這樣想著就覺得頭疼，不得不承認這次這一招，做得夠狠。
隻是，到底是誰策劃的呢？
“屋子裏倒是沒多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但卻少了一樣。”玲瓏打點過後走了過來，手中抱著君無雙的首飾盒子，“那支琉璃簪子不見了。”
琉璃簪子是墨昊陽前陣子親賜的，君無雙一向不喜歡這些華麗的東西，所以隻是放在首飾盒子裏並未拿出來過。
不過宮裏麵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得了這支簪子，所以即便如此，她還是無法確定是誰動的手。
“他們會不會……還想用那一招？”玲瓏指的是破壞禦賜之物一事。
君無雙卻搖了搖頭，“他們大費周章連我安排盯梢的人都放倒了，卻隻是取走了一支簪子，自然不會是為了毀壞。更何況有齊妃陷害我的事在先，要是故技重施，隻怕反倒惹人懷疑。”
“那……”玲瓏不解，“不過是拿走一支簪子，能做什麽？”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們拿著一支簪子能做什麽。”君無雙語調平緩，目光卻帶了厲色，“還真是讓人期待！”
因著沒有切實的證據，君無雙在考慮之後也隻能暫時作罷，心裏卻對那雙紅繡鞋格外在意。她總覺得那雙鞋會是突破這件事情的關鍵，然而不管怎麽努力，她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那雙繡鞋。
就這樣一頭漿糊地翻來覆去一夜，君無雙大清早被玲瓏叫起來梳洗時，看著她眼睛下麵的烏黑，玲瓏不由得歎氣道，“我看那簪子也許並沒什麽作用，不過是為了讓你焦心罷了。”
“哦？”君無雙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你瞧你，睡眠不足可是要出大事的。”指著她眼睛下的黑眼圈，玲瓏埋怨道，“今日群臣都在，要是你演奏的時候出個什麽差錯，隻怕那位陛下立碼就會把你推出去砍了！到時候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害死了你，還真是喜聞樂見！”
“也不是沒有可能。”君無雙卻很是讚同，裝作沒看到玲瓏眼裏的埋怨，“他們知道我生性多疑，所以想讓我自己折磨自己，的確是個好主意！”
“你！”玲瓏氣不過，指著君無雙卻偏生再說不出話來。一把扯過君無雙坐在梳妝櫃前，她一邊忙碌著替她梳洗，一邊道，“你跟著主子別的沒學會，倒是一張嘴，活活能把人氣死！”
君無雙淡笑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忽然想起前幾天墨童也說過這樣的話。
是了，耳濡目染總是能改變一個人，她總說陌青嵐是個無賴，現在看來，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玲瓏手腳伶俐，僅一刻鍾的功夫就替君無雙收拾妥帖。因著琴師們要提前到會場外圍進行排練，君無雙與她二人隨便湊合了幾口吃食就趕緊抱琴趕過去。
此時不過卯時，太陽才剛剛冒出了頭，宮裏麵的下人們已經忙得人仰馬翻了。
君無雙素來不喜歡人多，她扯著玲瓏尋了另一條偏僻的小道打算多走幾步穿過去到達會場。二人偶爾輕語幾句，不多會兒功夫竟然走到了西閣院的門口。
“聽說自從劉姑姑失蹤後，陛下還派人出去找過，但都無疾而終了。”玲瓏小聲說道，“連五殿下都找不到的人，陛下又怎麽會找到。”
“那現在西閣院是誰做主的？”
“好像是個叫王嬤嬤的。”玲瓏想了想答道，“皇後娘娘親自挑的人接手，算是宮裏的老人了。”說著，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可笑的事，嘴角上揚湊到君無雙耳邊，“我聽說那王嬤嬤進來的第一晚就不消停，非說在管事房看到了鬼，折騰了一晚上，搞得整個西閣院都不安寧！”
“陛下一向討厭怪力亂神，王嬤嬤既然是宮裏的老人了，又怎麽會不知道。”君無雙淡淡一笑，“皇後娘娘真是好手段，劉姑姑明明隻是失蹤，經這事兒一鬧，怕是人人都會當她死了！”
正說著，君無雙在經過大門時，目光微側看向門內。然而很快她就停住了步子，臉上掛著一種很古怪的表情，似興奮又似詫異，逼得玲瓏也不得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也是愣住了。
門內靠近右側的房門口蹲坐著一個身影，君無雙還記得自己來到西閣院的第一天，就差點被她誤傷到。
是惠娘，之前因為劉姑姑她們陷害自己的事而差點中毒身亡的女人，此刻正埋頭坐在那裏，她沒注意到君無雙和玲瓏的出現，亦沒有瘋瘋癲癲地自言自語。
君無雙的眼睛從她身上慢慢落到她裙擺下露出的鞋頭，那大紅的鮮豔色彩幾乎能刺瞎她的眼，可她一瞬不瞬地看著，卻是忽然笑出了聲。
這一笑，終於驚得惠娘抬起了頭。四目相對，空氣中卻有一絲詭異的氣息滑過，橫檔在二人中間，古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