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活著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讓葛倫幫自己介紹一名身受重傷急需藥品的修真者，自己可以趁著當前的機會從那名修真者身上狠狠賺一筆。看上去勉強有點趁人之危。
如果賣給醫院這種國營機構，洛寧自然不敢隨便抬高價格，所得的利潤自然也沒有賣給個人高，但聯想起剛剛門外偷聽時王老五言語的絕望，他不禁有些心軟。
符籙全部賣給一名修真者定然能讓他病痛全除，自己也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可賣給醫院雖然讓他得到的利潤較少，卻能夠拯救更多人的性命，讓他們可以熬過這個夜晚成功見到明天的太陽。
道德和利益像是兩頭凶猛的野獸，在洛寧的胸腔碰撞。他不是聖人，自然不可能平白去做善事。現在黑市藥品已經炒到天價，他如果私人交易這些治療符籙，四十張高級恢複符絕對能讓他賣出平時四百張甚至更多高級恢複符的價錢。
半小時後。
院長辦公室。
新山城第一醫院的院長是一位有些禿頂的中年男性，這些天連番的勞累讓他圓潤的啤酒肚都變得幹癟，腦袋上的頭發仿佛又掉了N根，隨時有全禿的風險。
醫院裏現在有三十多名在死亡線邊緣徘徊的修真者，他們中很多都因為藥物短缺，極有可能撐不過今晚。然而就在這時，洛寧出現在院長麵前，像救世主一樣一下拿出四十張高階治療符籙。院長心裏高興得像是要開花，恨不得把洛寧當祖宗給供起來。
“這位洛寧…同學，”中年院長終於還是沒忍住率先開口，在對洛寧的稱呼方麵猶豫片刻，便接著笑臉相陪道，“這些高階治療符籙雖然醫院需要，但由於符籙本身的效果隻有中階頂尖，所以價錢方麵，你看……”
“噢？是嗎？我可是聽說醫院裏現在有不少病患正等著藥物救命，況且現在市場上藥劑價格究竟有多高您又不是不知道。”洛寧的話語很平淡，仿佛根本不在意醫院病患的生命，隻是想把手裏的符籙賣出個好價錢。
中年院長看到洛寧這架勢，感到有些棘手，連忙陪著哈哈，說道：“洛寧同學千萬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醫院現在資金緊張，病患們又在等著救命良藥，我們也實在沒辦法不是？”
洛寧心知中年是在拿道德大義壓自己，但也沒生氣，他這次本來也就沒想買高價符籙，隻是在給自己的未來鋪路：“我可以把這些符籙以當前市場價格的80%賣給你們，但你們要和我簽訂一份為期一年的供貨合同，這一年裏你們每個月都要從我這裏買走一千張高階恢複符，當然，後續符籙的價格也是按照市場價格的80%來算。”
“這……”中年院長麵露難色。實話說若非當前情況特殊，新山城第一醫院平時是不需要這麽多治療符籙的，想要每個月都消化掉1000張高階治療符很困難，畢竟洛寧手裏的高級恢複符就算按照市場價格的百分之八十賣給他們，每張的價格也在捌萬元，這對醫院來說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洛寧不急不緩，他清楚新山城對修真產品的消化能力。從前他出售的隻是最低級的火球術符籙，這種符籙不僅修真者用，就算是普通人，生活在妖獸橫行的當代地球，出門在外也要購置一些低階符籙防身。因此洛寧從前製作出的火球術符籙可以輕易地被新山城市場消化掉。
現在不同，他出售的是高階符籙。雖然高級恢複符的治療效果隻有頂尖中階符籙的水平，但成本以及其他各類因素卻讓它的價格居高不下，而且，受眾群體也隻是站在新山城修真者群體頂層的少數築基期修真者。
洛寧想要把自己每個月製作出來的高階符籙全部賣出去，難度不言而喻。但是，如果能和醫院簽訂供貨合同，就相當把他的資金鏈盤活，讓洛寧可以在製符的同時磨礪靈能，提升技術，還能獲取不菲的收益，一舉三得。
“您應該清楚，如果我隻是以市場價格的80%將這些高級恢複符賣給您，您不僅可以省下一筆不菲的資金，另一方麵，您如果今後能將這些符籙賣給來醫院看病的病人，通過差價得到的收益也不是小的數目，況且，就算您一家醫院吃不下這麽多的高階符籙，咱新山城不是還有兩三家不錯的醫院嘛。”洛寧給中年院長談這件事情之前就已經想清楚了：他就算把部分利益讓給醫院，也要把這單生意談下來，這關係到他今後的修煉以及資金鏈能否盤活。
“合同的事情先放放，這四十張高級恢複符先放在我這裏，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中年院長最終還是做出妥協，顯然是準備去找另外三家新山城還算排得上號的醫院協商。
中年院長已經起身送客，卻發現洛寧還是坐在原地不走，心中有些不滿，問道：“洛寧同學，合同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談，現在人命關天，我要去外麵和病患們溝通。”
“您請便，醫院裏的病患不少，我的這些符籙想要同時用在他們身上，數量恐怕有些不足。我現在懇請您借我這間辦公室一用，我趁著這點時間看能不能再趕製出幾張高級恢複符。”洛寧目光銳利，如果他今天沒來醫院，沒聽到王老五絕望地向護士詢問的聲線，他可能隻是遵循著最開始的目的，賺到錢就走人。
但他從王老五身上看到的求生欲，卻讓他情不自禁地想為這些可憐人做點什麽。無論這個王老五是善是惡，從前又做過哪些違法犯罪的勾當，但他現在就和這棟醫院裏的其他病患一樣，他們想要的隻是活著！
人類的思想是複雜的，洛寧可能是受到這棟醫院裏氣氛的感染，他突然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這些隻想活著的人。
中年院長深深地看了洛寧一眼，什麽也沒說，關上門離開。